第四章你就忽悠,接著忽悠
巨大的呼號聲幾乎覆蓋了整個李家村。
火光下,只有一張張惶恐的臉和撒丫子就跑的村民。
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李小翠被驚醒了,睡眼惺忪,只聽得小石頭在懷裡半夢半醒的呼氣聲。
李顯示意李小翠接著睡,好好安撫小石頭,自己去去就回。
李小翠這才放心繼續睡下去。
入目的是往縣城逃跑的村民和麵色猙獰的水匪,他們手中的鋼刀在夜間的江風下微微作響。
村民看見李顯出來,這才稍微有些底氣,畏畏縮縮的跟在李顯身後,生怕被水匪盯上。
李顯壓低草帽,揹著一把沉沉的陌刀,逆著人群,不緊不慢地朝火光最為密集處走去,徑直走到所有水匪簇擁的一名中年刀疤男子面前,這才堪堪停下。
夜色與火光的輝映下,只露出李顯那張冷清的臉,沒有恐懼也沒有血色,更沒有一絲絲憐憫,宛如一臺等待殺戮的機器。
“黑龍寨鍾老爺到了,還不叫你們管事的出來!”水匪呼喊道。
“不必了,管事的死了。”李顯冷冷答道。
嘍囉還想說話,卻被鍾老么抬手打斷,他看的出來,來著絕非善類。
鍾老么輕蔑一笑道:“這麼說,你現在是這管事的?”
“我說過,管事的,死了,你要見他,去地下!”李顯抬起草帽,眼神中透露出凜冽殺意。
這些水匪哪個手上沒沾著老百姓的血!哪個不是拿別人的性命在瀟灑!
但這些人跟黃牙張等還不一樣,他們都是些亡命之徒。
“是秦壽的命令吧?”李顯冷冷問道。
鍾老么點點頭:“確實是,不過他的命令是屠滅你們李家村,他開的價足夠咱們兄弟夥瀟灑半輩子了。”
聞言,跟在李顯身後的李家村村民一下炸開了鍋。
“什麼?我們只是想要活下去,他居然要我們的命?”
“不可能!秦老爺不是那樣的人!一定是這水匪胡亂攀咬!”
“難道白天說那些,都是假的?”
李顯無暇理會身後那些震驚的村民,只是冷冷說道:“鍾老么,你的意思是今天這一戰非打不可了?”
鍾老么輕蔑一笑,說道:“戰?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戰?如果我是你,就乖乖的讓村民們跪地待宰,省得在這裡浪費口舌!”
他當然知道現在李家村在這些刀口舔血的水匪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戰力根本上不得檯面。
李顯同樣回以輕蔑一笑,說道:“很可惜,你的秦老爺似乎根本不想給你那些承諾。”
“哈哈哈,毛頭小子,本大王縱橫長江這麼些年,你打聽打聽,誰敢爽過我一分錢!”鍾老么自通道。
當然他有自信的資本,他能在長江中游這一段長年累月打劫過路商船、臨江百姓,自然是在官府有他自己的底氣。
李顯卻又是一笑,只是緩緩飄出幾個字:“雪龍衛呢?”
剛剛還在放聲大笑的鐘老么戛然而止,眉頭一僵,旋即又是大聲笑道:“怎麼可能是雪龍衛呢?這破地方山高皇帝遠,雪龍衛怎麼可能來的了這裡?”
李顯篤定的眼神看著鍾老么說道:“來的了,而且已經來了。”
“你少唬我!雪龍衛如果要來,總得有個理由,不然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出現在這裡?”鍾老么鎮定道,他堅信,這種級別的官員又怎麼可能插手村裡這些小事呢。
李顯頓了一頓,心想這樣的人,你告訴他,他根本就不信,你必須得一步步引導。
“鍾老么,你想想,秦老爺為什麼叫你屠村?!”
“自然是為了錢糧,何須多問?!”
“秦老爺缺錢糧嗎?”李顯直接反問道。
這一下直接將鍾老么百分百肯定的答案給否定了。
“那是為什麼?”鍾老么開始有些不自信了。
“你以為秦壽叫你來是洩憤的?單純的為了一時報復,就將李家村四百餘口盡數屠盡?你以為他圖什麼?”李顯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那還能為什麼?”鍾老么愈發疑惑起來。
“自然是為了滅口。”李顯篤定的眼神看著鍾老么。
鍾老么只覺得被盯得渾身不自在,不多時又是放聲大笑起來,說道:“你們這一小小破落村莊,連搶老子都不希得,能有啥秘密?”
“你難道不覺得你們手上用來搶東西的刀格外順手嗎?”李顯開始反問道。
“傢伙不順手,怎麼砍人?你少來!”鍾老么還想掙脫,但是怎麼感覺李顯的話語給自己的邏輯就像是一張大網,無法掙脫一般。
“今天黃牙張他們手裡的兵器跟你一模一樣,不過都被我打斷了,在我打斷的那一刻,我才明白過來…….”
“明白什麼?明白你力氣大?”鍾老么越是這樣試圖反駁,越是證明自己已經慢慢落入李顯編織的大網之中。
“不,短兵相接那一剎那,我看得分明,那十幾把鋼刀就是軍刀!跟你們手上拿的一模一樣!”李顯一字一字鏗鏘有力的說道。
“啊!”鍾老么以及身後的水匪們大驚失色,他們當然知道手握軍刀意味著什麼,就算是匪徒,手中刀劍也不過是尋常自行鍛打的鋼刀,如果真是軍刀,就不單單是匪徒,而是妥妥的造反。
“而今天在我從秦府回到村子裡之後,卻一把斷刀都沒有發現!明顯有被人刻意掩蓋的痕跡,而我能斷定雪龍衛就在這附近。一旦你對李家村開始動手,他們就會現身,走私軍火可是罪同謀逆,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你們可要想清楚了。”李顯晃晃悠悠的開口。
“而且,你們難道沒發現,從上午到這會,縣城本該巡視村莊的官兵,今天一個個都不在了嗎?說明…..”李顯還在引導。
他當然知道這些尋村的戍衛隊去哪兒了。
但鍾老么這個匪徒不知道。
“這能說明什麼?你快說!”鍾老么有些急不可耐道。
“說明,周圍村子裡現在有更安全的存在,而且就是來調查軍刀失竊一案的雪龍衛,謀逆大罪,如果沒有雪龍衛的證據,就算三司會審也沒辦法定罪。”李顯攤攤手無奈道。
“那與我有什麼關係?”鍾老么不解反問道。
“你身後這些雪龍衛多半也是秦壽引來的,只要你被雪龍衛殺死了,他走私軍火的事就死無對證了,而且,可以一股腦將髒水潑在你的頭上。”
鍾老么直愣愣在原地杵著,直覺腦海裡那根弦飛速運轉開來,原本就小的腦仁幾乎要轉冒煙了,往日只知打家劫舍,真遇到謀逆大罪,這些官爺們慣會棄車保帥,自己多半也是那個被棄掉的,更何況自己還不是車,而是一個過河就不能後退的卒。
繡衣雪龍衛,皇帝直屬,奉命監察地方官員,有異動可直接上達天聽,鍾老么明白自己犯不上為了這一趟渾水,最後落得個盡數被剿滅的下場。
“多謝小兄弟提醒,差點上了秦壽那崽子的當了,現在軍火的事情,你我都知道了,他一定會想辦法把你們滅口的,你最好還是早做準備!”鍾老么擺了擺手,示意嘍囉們退下,自己學著外人模樣,拱手謝禮,轉身便消失在濃濃夜色之中…….
秦府。
“這個李顯,老子非宰了他不可。”秦壽憤怒的將手中茶碗摔落在地。
“老爺,你看看吧,白天到晚上,沒有消停過,門口有十萬多人了,縣太爺叫了全縣的衙役,包括巡村的戍衛隊都調過來了,根本敢不動人啊!”管事稟報道。
“老爺,鍾老么來信了,說他沒法完成任務,今天得了尿頻。”管事又是支支吾吾念著鍾老么的信。
“混賬!”秦壽一拍桌子站起,繼而眼珠一轉:“不行,此人懂兵法,那就只有這樣了,你傳書給縣太爺,說李家村有反賊,讓他直接帶兵進村捉拿李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