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好人做到底唄，多大點事
歸途的雨，似乎比來時更加冰冷。
泥濘的村道上，李顯走在最前，他並未去管身後那些村民投來的目光，那些目光裡混雜著畏懼、疏遠，甚至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怨懟。
“顯哥兒，你太沖動了，差點害了大家！”一個剛剛搶到碎銀的村民，終於沒忍住，壯著膽子開了口。
“就是！秦老爺是多好的人，都怪黃牙張那狗東西蒙蔽了他老人家！”
“要不是秦老爺大人有大量，咱們今天都得跟著你吃掛落！”
一句句的指責，像是冰冷的雨點，砸在李小翠的心上。她的小臉漲得通紅，攥緊了拳頭，猛地轉身就要辯駁：“你們怎麼能這麼說我哥！王嬸被活活打死的時候你們在哪？”
“小翠。”
李顯沒有回頭，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李小翠的話頭戛然而止，她不解地看著哥哥寬厚卻溼透的背影。
李顯停下腳步，側過頭，目光掃過那些竊竊私語的村民，他的眼神裡沒有憤怒，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拉起妹妹的手，繼續向前走。
沉默，是此刻最有力的武器。任何解釋，在這些剛剛被免了債務、得了“恩惠”的村民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他們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個能讓他們心安理得接受這一切的理由。
確實兩千石的糧草足夠一個村子吃上半年甚至一年。
但他太知道這時候的鄉紳又是如何壓迫老百姓，又是如何視人命如草芥的。
這兩千石，他一定會變本加厲的要回來。
這條路原本溼滑，可這一路竟是那麼漫長。
終於，小石頭、李小翠和李顯三人回到自己那破舊的茅屋下堪堪坐定。
“小翠，你替我辦件事。”李顯冷冷說道。
“哥哥，你說！”
“秦老爺不是想當好人嗎？那就讓他當個夠，”言罷，李顯嘴角邪魅一笑，“你去隔壁幾個村說說今天發生的事，就說咱們揭發惡奴，秦老爺直接燒掉借據，還賞糧食賞銀錢，找幾個嘴快的嬸子講。”
李小翠眉頭皺了皺：“你的意思是.....”
言未畢，恍然大悟，這才舒展開眉頭，忽閃忽閃她那水靈靈的眼睛說道：“不愧是哥哥，他要孤立我們家，那就讓他傾家蕩產！”
便是開開心心的跑出門去了。
家裡只留下小石頭和李顯二人。
李顯看著一言不發沉默的小石頭，說道：“你跟我吧，我養你....”
小石頭似乎是被觸發到了什麼樣的開關，突然一下淚水如洩洪一般噴薄而出。
領到碎銀和食糧的村民似乎都遺忘了村裡還有兩具屍體，只有李顯和小石頭一大一小冒著漂泊大雨勉強立起兩座小小的新墳。
待得收拾完畢，李顯似乎意識到什麼事情樣的，遍地尋找那十幾把已經斷裂的軍刀，可是無論他如何搜尋，卻是一把都沒有。
不對！
李顯遲疑了，如此短時間，如此迅速，絕不可能是秦壽本人，也不應該是秦壽背後的人，因為如果是他出手的話，現在李家村應該沒用活人了。
被監視了！
一陣陣寒意從後脊處升騰而起，是誰？
村子裡無論老弱婦孺或者青壯年者都不會去主動招惹這些事情，除非他不想要命了。
匪寇更不可能，只有一種假設，那就是朝廷的人！
朝廷也有人在調查秦壽，準確來說，不是秦壽，而是這一批軍刀！
似乎想通某種關節的李顯，嘴角微微上揚，緊接著又迅速壓下。
“小石頭，你家的柴房能借給哥哥放東西嗎？”
李顯半蹲下來，跟小石頭平齊講話。
小石頭點了點頭，說道：“小石頭害怕，小石頭晚上想跟哥哥睡一起。”
李顯也是點頭道：“可以，那樣你就跟翠翠姐姐睡床上，哥哥在外屋保護你們好不好？”
“嗯！”小石頭像是撒嬌般的一下躍上李顯身上。
“好好好，咱們先去柴房放點東西，一會哥哥給你看個魔術！”
“好呀！有魔術看了！對了，什麼是魔術呀？”
“就是戲法！”
......
王嬸家柴房門口。
“商城購買陌刀10把，鐵胎弓10張，提取！”
“收到！系統正在為您購買陌刀及鐵胎弓，附帶配套箭支，提取成功！”
霎時間，十把陌刀以及十張弓箭如同裂開虛空一般突然出現在柴房裡面，並且整整齊齊地擺放好。
“哇！哥哥好厲害，這是哪裡來的？”小石頭一臉興奮道。
“我可以摸嗎？”
“當然可以，你別把自己傷到！”李顯一邊提醒著，一邊看著小石頭使出了吃奶的勁才將其中一把陌刀挪動分毫，不由得咯咯笑出聲來。
“好你個顯哥，你看我笑話，你來試試，看看能拿起來不。”小石頭嘟囔了一下。
李顯一笑，說道：“這個東西叫陌刀，長柄短刃，兩頭開刃，非萬人敵之將，難以撼動，哥哥這就給你拿出來瞧瞧。”
李顯雙手緊握，他當然知道這把武器曾經的光輝，香積寺之戰中，陌刀大陣，一刀落下人馬具碎，這把武器承載的是大唐王朝最後的榮光與繁華，即便是在這完全不熟悉的朝代，李顯依舊能感覺得到它的厚重。
“呀！”
李顯用力一抬，陌刀便從兵器架上取出，堪堪落在李顯身前，只見柴房的木質地板應聲裂開。
確實有些分量！
李顯不由得感慨道。除了腰間的橫刀之外，這把陌刀，一定要帶在身上，系統的提示，還有那未曾露面的人和秦壽隨時可能出現的報復，這把武器，他都得帶在身邊，於是取出麻布包裹刀刃，以防被雨水侵蝕，用兩根布繩捆在後背。
李顯收拾好後緊鎖上了柴房的房門，帶著小石頭回了自家。
剛好小翠這時也回來了，看著李顯背後揹著的長刀，雖有疑問，但也不敢深究。
“你去說了嗎？”李顯笑問道。
“說了，哥，你是不知道，那陣仗得有多熱鬧，臨江縣城外像咱們這樣的村子，沒有一千也有好幾百，加上流民，一共聚集了幾萬人，怕是得上十萬，這下縣城可熱鬧了，他們決定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一起去找秦壽要說法。”李小翠說著，一邊抓緊的嚥了咽口水，順帶從口袋裡掏出幾張拿銀子買的糠餅，三個人就坐在那個被李顯撞壞的木桌前，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著這來之不易的美味。
入夜，這場持續了三個月的暴雨終於消停了，李小翠摟著小石頭，沉沉睡去。
但李顯卻是絲毫不敢懈怠，看著掛在空中的半輪明月，只覺江風微寒，儘管他知道，現在縣城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不好了！有水匪！水匪來了！”
“是鍾老么！匪寇鍾老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