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交手（一）
他可是聽人說過，這些搞收藏的都不是乾淨的主，一個不小心，給你來個調包計也不一定。
越看，寇老戲心中就越是驚訝，自己經過手的貨，他哪能不認識：
這不是時老二的東西麼，怎麼到了這個小子手裡？
這瓷瓶多半來路不正。
不過，他這裡可不是派出所，不會管這些事情，相反，正因為來路不正，才能有意外之喜。
他隱晦地打量了衛鳧溪一樣，衛鳧溪刻意裝出的老成嘴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青澀，嘴角剛剛冒起的鬍鬚，更是將他的年紀暴露無疑。
“剛走出校門不久，也許還在學校也不一定！”寇老戲暗暗對衛鳧溪下了結論。
衛鳧溪忽然發現，事情在往某個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
剛看到這個瓷瓶的時候，寇老西雖然沒有明顯的表情，但他眼中的光芒是很明顯的，但慢慢地，凝重和疑惑開始出現在他的臉上。
他將瓷瓶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還將收伸進瓷瓶中到處摸索，最後還掏出個強光手照著瓷瓶看，越看他臉上的神色就越沉重，搞得衛鳧溪都沒來由地緊張起來。
“哎！”大概十來分鐘之後，寇老戲才長嘆一口氣，放下瓷瓶，望著衛鳧溪因專注而略顯緊張的面孔，他說了句讓衛鳧溪感覺驚天霹靂的話：
“老弟，你這個東西，有些不對呀！”
衛鳧溪心中一凜，脫口而出道：“哪裡不對了？怎麼可能不對，我可是從……”
好在，他還有幾分急智，沒說出這瓷瓶是他偷出來的話。
“你看，你看！”寇老西指著那些正含苞欲放的紅梅，一副痛心疾首地說道：
“看你這個瓷瓶的造型、釉汁、胎質，應該是明朝中期的，可你看這些梅花，這麼鮮豔，明朝的磯紅彩不是這樣的，它講究的是斂而不露、含而可收、豔而不妖，但你這個”
他連連搖頭，滿眼都是惋惜地說道：“本以為能受到一件好東西，可惜了，可惜了！”
“那，那，那他是那個朝代的，值錢不？”
衛鳧溪有些慌了。
“這不是明朝的，看這手法，應該是民國時期仿製的。”說罷，他輕輕拍了拍衛鳧溪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老弟，我知道，你們都想著手中的東西是古物，值大錢，我也一樣的，好跟在你們後面賺點。
但實際上，那種時候是很少很少的，古物是很少很少的。就你這個東西，根本不值錢，你還是拿回去吧！”
衛鳧溪被他的話弄些懵了：難道時林搞錯了，又或者東西拿錯了，或者是他根本就聽錯了？
他不由得雙手抱頭，連連揉搓額頭，想著下面該怎麼辦，就在這時，寇老西右手的一個動作讓衛鳧溪眼睛陡然增大。
那是一個快手握拳又忽然鬆開的動作，張開後的五個手指頭牢牢咬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小小的平面，看上去極為古怪。
衛鳧溪清晰地記得，當年，寇老西看到奶奶將紅玉紫檀梳妝盒抱出來的時候，他背在背後的手掌，也做過這個動作。
這時，時林跟他說的話頓時出現在他腦海中：
“老哥，你比我聰明，你去肯定比我去強，但你也一定要小心，那個老東西是個狡詐鬼。我老爹不止一次說，他做生意很黑，喜歡把人連皮帶骨頭一起吃下去的。
心中一定，衛鳧溪已經打定了注意，但嘴上依舊試探著說道：
“老叔，這東西總能值點錢吧！你就幫幫忙，多少給點，我也懶得拿回去了！”
“這樣呀……”寇老西摸了摸下巴，摩挲了好一會才有些為難地說道：
“這東西真不值錢，民國時JDZ瓷器出口國外，都是一窯一窯地燒，一次就是好幾千件。你知道的，東西太多，哪怕質地不錯，價格也不可能多高的，要不你還是拿回去吧？”
衛鳧溪本來已經勝券在握，這時又變得猶豫起來：
老傢伙讓我走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想啥了？
衛鳧溪雖然疑惑，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寇老西都這麼說了，他只能無奈起身包起瓷瓶，準備出門。
“呃，小兄弟，等等，等等！”
這時，寇老西卻又喊住了他，衛鳧溪回頭一看，寇老西正不斷摩挲著光頭，一副猶豫為難地樣子，好一會之後，他才猛一揮手，一副心痛的樣子說道：
“來者都是客，不能讓客人失望，這是我寇老西做生意的一貫準則。
這樣吧，小兄弟，你這個東西我出三十塊，就當是我資助你的，以後再有什麼東西，可要先拿來我這看看！”
“我信了你的大頭鬼！”衛鳧溪在心中大罵，面上卻裝出一股遲疑的樣子：“三十塊，這也太少了，我等錢用呢？”
寇老西猶豫了一下，來回走了幾步後，斷然說道：
“那，這樣吧，我給你八十！八十塊，不能再多了，你到哪都不可能有著高的價格，這完全是我賠本賺吆喝，只為交你這個朋友了！”
八十塊錢，只為交個朋友，你寇老西的朋友，估計八毛錢都不值吧！
衛鳧溪心中一陣冷笑。
換個不知道寇老西風格的人，搞不好還真要被他懵住，不但賤賣了東西，還會念這老東西的好，認為他古道熱腸！
但對於衛鳧溪這個深知寇老西的人而言，他的這一切都是欲蓋彌彰，衛鳧溪的心中已經是一片雪亮，這瓷瓶絕對是真的，就是他想花四百塊從二叔那買走的那件。
衛鳧溪和時林本來的想法是，只要這老東西能出三百就給他，畢竟東西見不得光，但現在衛鳧溪卻改變了注意。
五百塊，少一分都不行，他寧肯讓這個瓷瓶繼續吃灰，也不會便宜這個狗東西。
想到這裡，衛鳧溪冷冷一笑：
“那怎麼好意思了，算了算了，我還是去問問胡漢三，也許他為了交我這個朋友，能出更多也不一定！”
時林因為急著用錢，寇老西又離得近，所以才直接找到了寇老西，但實際上，寇老西並不是唯一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