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早飯
苦口婆心夾雜著痛心疾首，怒目金剛匯合著狂風暴雨，配合他滿頭的白髮、威嚴的面孔、一米八五的高個與粗壯的身軀，麻桿一樣的瘦小高中生，在他面前就只有瑟瑟發抖的份。
他是高三一班的班主任，還兼任一班、二班的英語老師，因此，在普遍的嚴格之外，他對這兩個班的學生要求更高。
在二中，衛鳧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豬頭”說話，看到朱爾錦的那一秒，衛鳧溪的心陡然提了起來。
仰天狂叫一聲，他化身一道人形閃電，風馳電掣般穿過一顆顆廣玉蘭、三角槭，又把一株株羅漢松甩、笑靨花甩在身後，趕在朱爾錦出現在拐角的前一秒，他衝進了教室。
顧不上喘息，他抄起一本英語書：
“s-c-h-e-d-u-l-e，schedule，工作計劃，日程安排。”
“walkthedog，遛狗。”
……
今天的衛鳧溪學習效率特別高，竟然一直堅持著，把往日那些不知所謂的英文單詞給讀了下來，直到朱爾錦去了一班後，他才猛然發現，自己竟然專心了半節課。
“哎呦，我的個親孃，哥這是要逆天麼？要是高一的時候就能這樣，什麼專科、一般本科，哥都不屑去看，非得重點大學才能讓我屈尊相就。”
“搞不好，那些個復但、鐘山，甚至是青華、邶大，也是我囊中之物呀！”
衛鳧溪被半節課的學習成果給樂壞了，又一次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自嗨之中。
“並不會，宿主依舊沒能跨入專科的門檻！”
好在懶散剋星的聲音適時響起，打斷了他的歪歪。
“請宿主在十秒鐘內，將注意力集中到學習上，否則將予以靈魂電擊。”
“靈魂電擊倒計時開始，十、九、八……”
冰冷而不容置疑的倒計時聲讓衛鳧溪猛地一驚，直到這時，他才陡然意識到，有了懶散剋星的自己，再不是從前的自己了。
“叮鈴鈴、叮鈴鈴”，清脆的下課鈴把衛鳧溪從入神的狀態驚醒。
他有些茫然地抬頭四處看了看，還沒完全切換出學習狀態的他，彷彿看到許多電影慢鏡頭在眼前一一掠過：
有的同學們正慢悠悠地交頭接耳，有的正拿起飯盒起身離座，有的還趴在桌上上奮筆疾書……
三十秒之後，衛鳧溪猛然回過神來：
下課了，該吃早飯了。
“天哪，我竟然讀了整整一節課的單詞，實在是太神奇了！”
“懶散剋星，你這個動不動就電人的破爛玩意，還真是有點用的！”
“要是這麼保持下去，那結果……不要太美！”
“要求不高，有個專科讀讀，糊弄糊弄我老爹老孃就行！”
“哈哈哈，看樣子，這個目標應該是差不離的，老子也是能讀大學的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衛鳧溪正一個勁地傻笑著，一陣呼嚕聲打斷了他的歪歪。
轉頭一看，趙宗炎那小子正趴在桌上睡得香。
衛鳧溪不由得一陣惱怒：
哥哥我在辛苦萬分地學習，你竟然敢睡覺，竟然還敢打呼嚕……
一腳踹在桌子腿上，趙宗炎嚇得一個激靈爬了起來。
“哎哎哎，放學了，回宿舍睡吧！”
忍住笑，衛鳧溪一本正經地說道。
“哦，哦！”趙宗炎迷迷糊糊地推開凳子，起身就就往外走。
幾步後，他猛然覺得有些不對，看不見但確實存在的生物鐘告訴他，他才起床不到一小時，哪能就到晚上呢！
回頭一看，衛鳧溪正大咧著嘴巴，無聲地大笑著。
甩了甩腦袋，把殘餘的睡意趕走，趙宗炎一個弓馬步上前，食指曲起，狠狠戳在正擠眉弄眼的衛鳧溪胸口：
“混蛋，有沒有公德？知不知道睡眠是完美人生的前提，你破壞了我完美的一天，早飯你請了啊！”
“錯，不是我，你有早飯吃？你只能吃中飯！為了給你個機會表示感謝，我就勉為其難接受你的早飯了啊！”
衛鳧溪怪笑著回答。
“錯錯錯，錯錯錯，你們倆都大錯特錯！”
這時候，李豔陽衝了過來，一手一個勒住正在掰扯的兩個人，大聲叫道：
“沒有我，你——衛鳧溪還在宿舍睡大覺；沒有衛鳧溪，你——趙宗炎還在課桌上睡覺。所以，你們倆最終該謝誰，該請誰吃早飯？”
不理會李豔陽滿是期待的眼神，衛鳧溪、趙宗炎一人送給他一個白眼，轉身就要走。
“哎哎哎，那就是我！你們倆忘恩負義的白眼狼，連你們的恩人都不等了。”
李豔陽趕忙追了上去。
“嚷嚷啥，嚷嚷啥，嚷嚷啥！”
這時，正靜靜在一旁看著三人打鬧，一直一聲不吭、穩坐釣魚臺的朱小華忽然一拍桌子，把三個人嚇了一跳：
你個在家吃飯的傢伙，怎麼也摻和進我們三人的早飯之爭了？
朱小華不屑地呼喝了一聲：
“三個摳搜摳搜的傢伙！”
說完，他慢騰騰掀開課桌蓋，晃悠悠地拿出書包，開始在三人眼巴巴的目光中往外面掏東西：
“看看，這是啥？！”
“看看，這又是啥？！”
“看看，這又是啥？！”
每掏出一份東西，他就拽拽地看著三人，神氣地叱喝一聲。
很快，小小的課桌就被六根金黃金黃的油條、十個又大又圓的肉包、一個大玻璃罐頭瓶裝著的豆漿給堆滿了。
“這兩個，是我老孃讓我帶給你們的！”朱小華指了指包子和豆漿，又一指油條：
“這個，哥自己掏錢親自給你們買的，知道你們三個是餓死鬼！”
說罷，他猛一拍桌子，喝道：
“說，兄弟我夠不夠意思，大爺我爽不爽快！”
衛鳧溪三個似乎被朱小華的大手筆給鎮住了，變成了三隻呆愣呆愣的鵪鶉，抖抖索索地擠在一起，齊聲說道：
“爽快！”
“爽快！”
“夠意思！夠意思！”
“吃吧！”朱小華神氣地一揮手。
剎那間，三隻呆愣的鵪鶉就恢復了本來面目，變成了三隻兇猛的老鷹，同時撲上，抓住東西就往嘴巴里塞。
“哎哎哎，三個傢伙，給我留點，我也沒吃呢！老李，你他孃的一隻手抓三個包子幹嘛，不怕掉地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