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因果
大火漸漸熄滅，村莊可以重建，但已經消失額生命卻活不過來。
劫後餘生的村民們顫顫巍巍地聚在一起，呆呆地望著衛鳧溪一家老小，一言不發。
一輩子老實本分、從不欠人情的衛父，心頭頓時像壓上了千斤巨石一樣。
踉踉蹌蹌地走進穀場，看著四周橫七豎八的屍體，衛父老淚縱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澀聲說道：
“是我連累大家了，是我連累大家了，對不住…對不住……”
衛家其他人也跟著跪倒在地，不斷哭泣，就連兩個不到十歲的小娃娃，也跟著哇哇大哭起來。
或仇恨、或冷漠、或絕望的眼光，在幾人身上來回掃過，最後全都集中到了衛鳧溪身上。
大家都知道，衛鳧溪才是這一切的誘因，也只有衛鳧溪有能力解決這一切。
山海一樣無形的壓力瞬間壓到衛鳧溪的身上！
這麼多人因為自己而家破人亡，不管是前身，還是前世，都無法迴避這樣的責任。
想了想，衛鳧溪深深鞠躬，雙手高舉過頭，正聲道：
“讓諸位父老鄉親們為我受難了，我…衛鳧溪在此向大家立誓，一定將那人挫骨揚灰、碎屍萬段。
不然，就讓我橫屍荒野、不得好死！”
在心裡，他則默默地對自己說：
“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既然繼承了你的一切，那就我也承擔起本該由你承擔的責任吧。
穿越到這個世界，衛鳧溪本來覺得，自己是水中的浮萍、風中的草屑，無根無蒂、無憑無由。
這片天地雖然奇異，但他卻只是一個過客，留不下真正屬於自己的印記，即使前身的名字跟他相同，即使他吸取了前身的所有記憶……
但在決定承擔前身的因果後後，他卻陡然有了牽絆、有了根源，心中也一下子踏實了許多。
下一刻，一股奇異的感覺從身體內傳來，身體和精神都輕鬆了很多。
他和這具身體終於徹底融合，再沒有任何隔閡……
前世的衛鳧溪是自己，前身的衛鳧溪也是自己，現在的衛鳧溪更是自己！”
隨著衛鳧溪的表態，衛家村的村民們臉色終於好了一些。
這個世界，修仙者有著遠超一般人的地位，能得到衛鳧溪這個承諾，已經遠超他們的期望了。
大家開始收拾屍體，檢查房屋，在殘垣斷壁中尋找還能用的東西。
衛山幾個則有些遲疑地走上前，想和衛鳧溪說話，卻又不大敢。
眼前這個身體頎長、面容俊秀的衛鳧溪，的確還是以前的樣子，但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完全沒有之前的那種親切跟隨和，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冷峻和殺意。
但四五年不見，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孩子有變化也是正常的。
想到這裡，衛山招了招小兒子衛鳧塘，要他帶上前和衛鳧溪說話。
衛鳧溪很喜歡這個小弟，以前回來都會跟他聊好久。
但衛鳧溪卻非常尷尬，接受前身的身份是一回事，但要他和前身那樣跟衛山幾個親密無間，卻是如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想到這裡，衛鳧溪一抬手，攝過錢柳冠的屍體。
搜查了一番，他取出一串珍珠項鍊，遞給了衛山。
這條珍珠項鍊並不是法器，卻非常漂亮，每一顆珠子都有成人拇指大小，溫潤滾圓、瑩光盈盈。
這還是這次下山的時候，錢柳冠從一個郡守那巧取豪奪來的，說是要送給一位師妹。
指著這些被凡人視為瑰寶，但在修煉人眼裡卻一文不值的珍珠，衛鳧溪沉聲對衛山說道：
“爹，你和鄉親們一起到縣上，找幾家大戶人家把這些東西賣掉，一個人買不下就把項鍊拆散，分開賣。
明白告訴他們，這是仙人的賞賜，讓那些人眼睛亮一點，給個合理的價格。
買來的錢分給大家，用來建房，買衣服、糧食，安葬死者……”
“溪兒，你…你這是要去哪裡呀？”
發看到衛鳧溪有要走的意思，衛山不由得鼻子一酸，低聲囑咐道：
“你…你可要保護好自己呀！”
“沒事，我去追那個人，他本來就打不過我，現在少了一隻胳膊，就更不是我的對手。”
說到這裡，衛鳧溪猛然揚聲說道：
“諸位鄉親，我會講這件事情上報門中，不久就會有人來巡查。
請大家放心，這種事情絕不會再發生。”
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些最熟悉的陌生人，扔下一句後，衛鳧溪四周就清風呼嘯盤旋，他瞬間化作一直人形大鳥，朝遠方激射而去。
方向都不用猜，身受重傷的孫平海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逃回山門。
雖然耽擱了一點時間，但已經是風靈根的衛鳧溪，絕對有信心能追上他。
……
“王八蛋，我要斬斷你的四肢，把你種在花肥裡……”
“再在你面前殺了所有衛家村的男人，強姦每一個衛家村的女人……”
“我要你每天吃屎喝尿，哀嚎一萬遍……”
一個山洞裡，孫平海正在瘋狂地咆哮，在腦海中用他能想出來的最惡毒的方式，瘋狂折磨衛鳧溪。
他的資質本來就不是特別突出，現在又少了一隻胳膊，築基的可能性已經是微乎其微。
想到長生大道就此與自己無緣，那些原本唯唯諾諾的師兄弟以後會白眼相對，他更是很不到把始作俑者衛鳧溪碎屍萬段。
惡棍是從來不會反省自己的，他更不會覺得，是自己的貪婪和兇殘導致了現在的情況，只會把一切問題都推倒衛鳧溪的身上。
這時，一陣法力波動從不遠處傳來，他先是心中一喜：
這麼精純的風屬性法力，肯定是那位師兄經過，可以求他帶一程。
但下一刻，他臉色陡變。
他忽然想起來，那個衛鳧溪跳下懸崖後，不知道得了什麼奇遇，也有了一身精湛的風系法術。
想都不想，他嗖地竄出山洞，往遠處逃去。
一陣疾風從遠處直衝而來，回頭一看，孫平海頓時面如死灰——
風馳電掣般衝過來的，不是衛鳧溪是誰？
而且現在的衛鳧溪，比在衛家村時給他的感覺更加恐怖：
疾風環繞下，他臉寒如冰，如同萬載不動的岩石，凌厲的殺意彷彿要穿透孫平海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