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工分被挪動了
陳國富拗不過陳南，只能把扁擔給他了，不過他沒讓陳南自己去，而是陪著陳南一起走。
雖然腿腳不便利，但拄拐走路，還是能跟上陳南的腳步。
這反倒正合了陳南的意。
兩人走在沒有人的路上，陳南隨口禿嚕：“陳叔您知道的多，您覺得李記分員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陳國富愣了一下，腳下也停了一瞬，隨後跟上陳南說道：“應該不會吧，李記分員跟你家沒有什麼恩怨的。”
他不想得罪李記分員，所以不會張口說人什麼壞話。
陳南理解他並且也沒有指望陳國富說出什麼真話。
他的目的不是這個，緊跟著陳國富的話說道：“那為啥他給我記的工分少了一大半？您的工分也少了吧，好像每天都少了四分呢。反倒是村西頭的李嬸兒家，家裡每個人的工分都多了三成。”
陳國富聽到這話，停住了腳步，愣愣地看著陳南。
陳南走在前面，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停了，也停了下來回頭去看陳國富。
只見陳國富滿眼茫然，愣愣地看著陳南。
心裡想的卻是他每天辛辛苦苦地上工，一點懶都不敢偷，就是想掙到滿工分，好贍養他的老母親。
結果現在陳南告訴他，他掙的不是滿工分。
那他掙的分都去哪兒了？那個姓李的娘們家？
為什麼？
憑什麼？
陳南看出他的疑惑，但他沒法回答，回頭繼續往前走，直到他打了水回來，陳國富還在原地站著。
便輕聲勸道：“陳叔，咱們先回去，今天還要上工呢。”
對，他還得上工。
不管他的工分被扣多少，他都得上工，掙了工分還要養老母親的。
陳國富回過神，腳步沉重地跟著陳南往家走。
陳南幫他把水桶裡的水倒進水缸裡，放下水桶，聽見陳國富低聲道謝，轉身回了家。
家裡肖玉已經做好早飯了，清粥小菜，不多但是暖胃。
肖玉看到陳南迴來，催促道：“快吃早飯，要不涼了。”
抬頭卻看到陳南臉色不是很好，也不管鍋裡的粥了，快步來到陳南面前，伸手摸到陳南腦門上，擔憂地問：“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昨晚著涼發燒了？我都說了你得蓋厚被子，你就是不聽。一會兒你別上工了，我幫你請個假，你在家好好睡一覺。一會兒我把厚被子給……”
陳南看向肖玉，看著面前紅潤的小紅唇在他眼前不停地動著，腦子裡突然蹦出了一個想法：這小嘴怎麼這麼能說，也不知道好不好親……不，這是他嫂子。
打斷這份旖旎的想法，伸手將肖玉放在自己腦門上的青蔥玉手抓在手心裡，平和地說：“我沒生病，剛剛在想一些事情。沒想到讓你擔心了，抱歉。”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沒鬆手，反而將肖玉的手往自己心口放。
皺眉捂著肖玉的手問道：“你手怎麼這麼涼？是不是衣服太薄了？我幫你捂捂。”
肖玉的手突然進了一個溫暖的環境，頓時感覺陳南手心的暖意從她的手上傳到了臉上、心裡，讓她有一時的眷戀。
抬頭卻看到陳南雙目中的自己，隨即反應過來，縮回自己的手說道：“我的手一直這麼冷的，一會兒喝完粥就能暖和點。”
說著，盛了兩碗熱粥出來，將大碗放在陳南面前，吃完早飯好上工。
今天地裡的活兒跟前幾天沒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陳南人忙著嘴也沒閒，不時地跟張家說說他們家工分少了，要不就是跟王家說李家工分多了。
一天忙下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掙得工分少了三成，而李家多了三成，等晚上李記分員宣讀今天的工分時，大夥兒心裡都憋著一股氣。
隨著大夥兒的工分宣讀結束，他們心裡那股氣越來越火熱。
等李記分員的聲音停下，人群中悶悶地傳出來一聲：“我的工分為啥比以前少了三分？你一個記分員的工分為啥那麼高？”
有了這第一聲，後面緊接著全都是這樣的聲音。
“我的也少了三分！”
“我少了兩分！”
“憑什麼我少的最多，我少了五分！”
“一天少三分，一個月可就是三十分，這一年幹下來，少了可就有三百多分！”
“那是不是說她老李家一人多了三百多分！憑什麼！搶我們的工分！”
“你姓李的乾的什麼記分員，你這分記成這樣，是不是收禮了？你搶工分，記不清楚，我們要去告你！”
“對！告你！”
人群越喊越沸騰，甚至有人開始動手搶他手裡的工分賬簿。
李記分員將賬簿護在懷裡，不小心捱了好幾拳。
人群最後，是陳南和肖玉。
肖玉不知道為什麼大家會這樣，但是她明白一定是陳南做了什麼。
她微蹙眉頭，看著身邊的陳南，只見陳南一臉的平靜，眼神中卻有些欣喜。
不禁問道：“是你做的嗎？你昨晚就是去查工分去了對吧？”
陳南聽了低頭看了她一眼，將眼神挪回到前方的人群。
嘴裡卻沒有否認：“沒錯。不查不知道大家的工分被挪動了那麼多。一會兒他們要是把事情鬧大了，你往我身後站，別被他們誤傷了。”
上工的人裡面，大部分的人工分都少了，有一小部分的人工分是多的，而肖玉，工分不增不減。
雖說在這群人裡不怎麼顯眼，但是陳南擔心會有人牽扯到她身上。
現在事情鬧得這麼亂，就算有人是無意的，也有可能傷到她。
他搞出這個事情可不是想讓肖玉被牽連。
不過很快這場鬧事就被平息了。
在大隊辦公室裡的大隊長聽見外面的喧鬧，走出來一看才發現李記分員被人圍著打。
雖然大家吵吵鬧鬧的，嗓門一個比一個大，但他聽了兩句就明白大家在吵什麼了。
趕緊上前分開人群，大聲呵斥：“你們幹嘛！啊！這麼吵鬧像什麼樣子？你們自己看看小李的臉，都被你們打成出血了，你們到底想幹嘛！”
眾人這才散開，看到起身的李記分員都嚇了一跳。
只見李記分員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鼻子下確實有血跡，也不知道剛剛是誰動手打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