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授以印綬
亂世之中，錢糧人口的重要性永遠排在第一，地盤反而要排在後面。
按照蒯煥的規劃，不僅要將樊城受災的百姓遷往襄陽，甚至要把整個南陽郡的百姓全部遷走。
南陽作為四戰之地，自黃巾起義以來就戰亂不休，這裡的百姓飽受戰亂之苦，曾經的天下第一郡，也變成了如今盜匪橫行，荒田遍地的局面。
南陽的土地固然肥沃適合耕種，可百姓們沒有和平發育的機會，土地再肥沃又能如何？
南陽的苦難，可不只是說說。
黃巾起義自不用說，黃巾渠帥趙弘橫行於此；諸侯討董之時，孫堅自長沙領兵北上，先逼死了荊州刺史王睿，待領兵抵達南陽之際，又殺掉了南陽太守張諮，把南陽當成了自己討伐董卓的糧倉，錢糧予取予求。
孫堅的舉動，給南陽百姓造成了極大負擔，南陽士民不僅因此仇視孫堅，甚至連相助孫堅擊殺張諮的江夏郡太守劉祥，都被極端仇視。
後來南陽百姓舉兵殺死劉祥，為南陽太守張諮報仇雪恨。
說起江夏太守劉祥或許無人知曉，不過其子劉巴作為蜀漢名臣，卻也有些名望。
南陽百姓在先後經歷黃巾之亂與孫堅之亂以後，日子並沒有得到好轉，反而因為在驕奢淫逸的袁術統治下，仍舊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好不容易等到袁術敗亡，南陽郡百姓又迎來了張繡，戰爭再次降臨。
等到張繡投降曹操以後，新野附近的百姓終於等到了皇叔劉備，過上了短暫的幸福日子。
可惜好景不長。
等到曹操大舉南下，南陽又成了戰爭最前沿，蒼生黎民再次飽受戰亂之苦。
新野、樊城一帶的百姓，好不容易過上了一段幸福的日子，不願再回到以前，因此哪怕背井離鄉，也願意跟隨劉備一同南下。
劉備深知曹操脾性，對於敵人境內的百姓並不寬容，這才有了名留青史的攜民渡江事件。
可惜到了後世，很多人居然為了抹黑劉備，聲稱劉備攜民渡江是為了把百姓當做炮灰，用以阻攔魏國追兵。
這種人不僅壞，而且蠢。
若劉備果真想逃，在不攜帶百姓的情況下，行軍速度很快，逃脫魏國追兵不在話下。
正是因為帶著百姓，又不願捨棄他們，極大拖慢了撤退的腳步，才被魏軍追上。
剩餘留守南陽郡的百姓，本以為曹操佔據了此地必然會輕徭薄賦，從此能夠休養生息。
未曾想。
他們沒有等到仁政，反而等到的是曹仁的橫徵暴斂，這才讓忍無可忍的南陽吏民盡皆反叛，最終導致宛城被屠戮一空。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身為四戰之地的南陽郡，自從黃巾起義以來，這裡的百姓全都飽受戰亂之苦，幾乎已經沒有了活路。
許多南陽本地之人，要麼逃難至益州，要麼逃難至荊州，最終被迫留下來之人，都是沒能力離開故鄉的底層百姓。
這些人，要麼繼續遭受戰亂之苦，要麼就只能落草為寇，卑微的在這個亂世之中掙扎求生。
蒯煥乃襄陽人氏，緊鄰南陽郡，如何不知曉漢江以北百姓們的生存現狀？
他雖然心思頗重，靈魂終究來自二十一世紀，並不缺乏對於底層百姓的悲憫之心。
可以預料，此番關羽水淹七軍、斬殺曹仁以後，必然威震華夏，聲勢遠比歷史上更濃，卻也會引得曹魏更加強烈的反撲。
彼時，南陽郡就首當其衝，會成為衝突的最前線，百姓們若不撤走，定然會再次遭受塗炭之苦。
以關羽如今的實力，尚且做不到佔據南陽全郡，禦敵於國門之外，只能依仗漢江天險，據守襄陽與樊城。
再加上還有東吳這個後患，放棄南陽郡將戰線南移，才是最好的決定。
這樣一來，提前遷徙南陽百姓，不僅可以為襄陽增加人口，還能做到堅壁清野，讓南陽成為曹魏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如此南陽，也會成為荊州與曹魏之間的緩衝地帶。
當然，如今關羽威勢正盛，勸其放棄南陽退守襄陽、樊城，還為時尚早。
只有等到拿下襄陽，揭露東吳的野心，讓關羽深切感受到威脅，勸諫才更有說服力。
蒯煥現在所能做的就是提前佈局，先給關羽打個預防。
關羽聽著蒯煥之言，不由眉頭微皺，道：“襄陽雖然已經成為一座孤城，卻仍舊易守難攻，只要城中糧草充足，恐怕短期內難以攻克。”
“總不能襄陽一直不破，樊城、鄧縣等地受災的百姓，就一直不安頓下來吧！”
蒯煥聞言，卻是笑道：“君侯莫要忘了，我蒯氏可是襄陽望族，與襄陽城中各大家族都關係匪淺。此前曹魏雄踞北方，或許還難以說動襄陽城中大族反叛曹魏。”
“現如今，先有主公敗曹操於漢中，後有龐德、于禁來投。君侯水淹七軍、攻破樊城、斬殺曹仁，威震華夏，致使天下格局驟變，已有三造大漢之勢。更兼襄陽已為孤城，久守必失，城中軍民此時定然人心浮動。”
“此時根本無需率軍強攻，只要我作書一封，對城中大族許以重利，他們必然願意棄暗投明，擒拿襄陽守將開啟城門，簞食壺漿以迎接君侯！”
關羽聞言大喜，他深知襄陽究竟有著如何重要的戰略價值，如果能夠兵不血刃拿下此城，對於整個天下格局都會有著極大影響。
那個時候，關羽就能憑藉襄陽扼守住天下交通咽喉要塞，不管北伐還是東進，都將佔據絕對主動權。
且荊州水軍本就不弱，佔據襄陽以後，完全可以憑藉水軍抵禦曹魏，荊州的防守壓力也會大減。
“吾授汝臨機決斷之權，封官賜爵只要合理皆可接受，若果真能夠拿下襄陽，吾必親自在兄長那裡為你請功！”
蒯煥也不廢話，直截了當地說道：“請借君侯印綬一用，我在書信裡面加蓋將軍之印，更有說服力。”
關羽略作猶豫，居然沒有拿出自己的前將軍印綬，反而解下了漢壽亭侯印綬，雙手捧著將之遞給了蒯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