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長遠計劃,種菜
小孩的意志終歸是淹沒在大人們的笑聲中了,最終,牛有鐵將電視臺擰到了央視第一臺上,此時,正在熱播《陳真》,幾分鐘廣告後就即將開始。
為了止住大慶和二慶等小子娃們的嚎聲,趙菊蘭只好從箱子裡拿出一瓶黃桃罐頭,分開給他們吃了。
“趕緊吃飯,甭只顧著看電視了!”高藍英突然嚷道:“你們這些漢子,一個個是鐵打的呀!”
“吃吃吃,趕緊吃,把人餓扁了都。”馬猴揉著肚皮笑呵呵道。
“我看你們一個個,都恨不得鑽進電視裡去,是這樣,黑軍啊!”高藍英碎碎唸叨道。
“嗯,奶。”牛黑軍應承一聲,眼睛仍是在瞅著電視螢幕。
“你去把院子裡的桌子揹回來,放廚窯裡,你們幾個坐桌子上邊吃邊看嘛,甭把人為難的,坐不是坐相,吃又沒個吃相!”
“高姨,我去背。”馬猴爭著道,急急忙忙跑出去把擺象棋的大八仙桌背了回來。
“你看馬猴,多有眼色!”高藍英瞪著牛黑軍道:“你這娃,一天天,懶得溝子裡淌屎哩!”
為分擔女兒的精力,範改花抓起筷子麻利地將臊子面撈到了碗裡。
正要喊人來端碗,就在這時,電視劇開始了,廣告一完,開局就是陳真飛起用腳暴打那些傲慢無禮的日本武士,氣勢如虹,然後,所有人就都眼睛直勾勾瞅到了電視屏上。
趙菊蘭手握鐵勺,在鍋沿上敲得咣咣響,一邊無語地喊道:“誰要臊子湯哩,快點把碗端來……”
但無人應聲。
廚窯內只有電視機裡傳出來的轟轟烈烈的打鬥聲,看的幾個大男人熱血沸騰心潮澎湃,就連耿虎這樣的狠人都不禁牙齒咣咣咣地打起了顫,那太真實了!拳拳到肉,打的那些武士狼狽不堪,跪在地上連連求饒命……
趙菊蘭沒好氣,又喊一聲,“一時子湯就冷了,到時我就不管了!”
見那一雙雙眼睛還是不肯從螢幕上移開,趙菊蘭沒轍了,走到電視前,揚起胳膊象徵性把螢幕擋了一下,就一下,然後耿虎等人這才起了性子,賠著笑臉,陸陸續續走去灶臺前端碗,讓趙菊蘭給他們舀湯。
可當他們一回到八仙桌上,一雙雙眼神又全神貫注地看了起來,一邊還激動地各抒己見。
“昨晚我在縣城住招待所的時候,就看了《陳真》,打的厲害的……簡直了!”老爺子一邊吸溜著麵條,一邊表情誇張地對一旁的耿虎等人拉擺道。
“爺,你還住招待所了啊?”牛黑軍好奇問。
“沒地兒去的嘛?回來的話,天又黑,又沒大班車跟,所以就住招待所了。”
“哦哦,招待所長啥樣子呀?”
“好的很,裡面寬敞的,有燈泡,有水壺,還有席夢思床,還能洗澡,在洗澡的裡面還能上廁所哩,美得真真的,給你說了你都不懂!”
“還能上廁所啊?那上了廁所髒的,人咋在裡面睡呀?”
“呵呵,你這娃,真是啥都沒見過……”
這時,牛有銀突然插話道:“達,陳真就是霍元甲的徒弟吧?”
“對啊,是霍元甲的唯一最喜歡的徒弟。”
“哦哦,我還以為他們倆之間沒啥關係……不過前兩年演的《霍元甲》也很好看,打的厲害的……”
“陳真的武功高還是霍元甲的武功高?”有人好奇問。
“當然是霍元甲武功高!這還用問,霍元甲要不是被壞人害死,誰能打得過他?”
“哦哦哦。”
“就是,霍元甲武功高……”
就這樣,一頓飯吃完的時候,都已經是晚上十一二點了。
可是看電視的人仍然津津有味,不肯離開。
在這期間,不知是誰把牛有鐵家買了電視機的訊息走漏了出去,結果大半夜的,一下子來了二三十號人,都是麻油大隊裡的父老鄉親。
他們端著板凳,就像是跑來看電影一樣,把牛有鐵家廚窯都擠滿了。
為了表達客氣,熱心的趙菊蘭和牛有鐵兩口子又破費周折地把電視機搬到了地院裡,靠籃筐放在八仙桌上。
有“長明燈”的加持,地院裡一點都不黑,而且還亮的刺眼。
看電視的鄉親們將板凳支在籃球場地上,排成一排一排地看。
《陳真》播放完後,牛有鐵又及時切換到有電視劇的頻道上,讓鄉親們繼續看,就這樣,一直到所有電視節目都停播,電視上出現圓形的類似二維碼的符號,然後,牛有鐵便笑著對在場父老鄉親說:“完了,沒節目了!”
“啊!?沒節目是啥意思呀?”
他們還貪婪的想讓牛有鐵再放一個頻道。
“沒節目就是說,沒電視劇了。”牛有鐵樸實無華地解釋道:“其實意思就是說,演員都回家睡覺去了!”
然後有人哈哈大笑,有人卻是當真了,“就是,這麼晚了,一直讓電視裡的人演,把人家累死呀!”
隨後,大家這才都陸陸續續地散去。
這晚,牛有鐵兩口子睡覺的時候,都已經是三更時分了。
而就在睡覺的前一刻,牛有鐵才想起一件事——青蟒河那邊沒人去守。
於是他心裡就有些慌!
不過他相信現在沒那麼快就能被人知道的,即便是知道了,打撈的話,難度也不小,即便是打撈上來了,要想賣錢,也還得他同意才行。
就這樣,熬到了第二天,牛有鐵便帶上牛黑軍,牛胡來,以及他父親去了青蟒河。
一番檢查後,牛有鐵發現整片水域依舊很平靜,周圍也沒有什麼異樣的東西,偶爾有幾隻灰雁或野鴨落在水面上,吸引起一兩條大皇魚冒出水面去捕食,蕩的水面上波光粼粼……
“看來這裡依舊沒有人來過。”牛胡來試著說道。
“暫時是沒有,但誰能保證後面會不會有人跑來搞破壞呢!?”老爺子辯駁道。
“那咱以後每天都來這裡守著就可以了。”牛胡來說。
“肯定要守。”
“嗯。”
……
就這樣,看著父親和牛胡來閒諞著,牛有鐵卻是自始至終都沒說一句多餘的廢話。
在閒暇之餘,他帶上黑球和白球繼續往青蟒河下游走去,一邊觀察河岸邊的情況。
他相信,但凡只要河岸邊有一處黑水域,其他河段也肯定會有,唯一不同的就是大小了。
一番探索後,果然牛有鐵還發現了黑水域,大大小小足有十幾處,有的很小,像是一汪清泉,有的則像一個池塘。
但都沒有一處大小可跟他目前所擁有的黑水域相比,甚至可以說那些大小黑水域加一起都沒他現在這個片區大。
至於為何會形成黑水域,牛有鐵細細探索後發現,原來原因全都他眼前這座連綿的山巒上。
沒錯,這些山巒之中藏有煤礦,而這些黑水大多是從那煤礦裡面流出來的。
只是這年代還沒人涉足這片荒蕪之地,因此都不知道有煤礦的事。
至於這些黑水域之中是否藏有大皇魚,牛有鐵不清楚,但他知道上游有好些大皇魚透過湍急的河道逃走了,因此要說沒有也不現實。
不過,他現在的任務就是要守好這一整片黑水域,而且他只要守好這片最大的這一個水域就可以了,無需分散人力物力去顧及下游的小片區。
這裡面的大皇魚,其實就相當於是他養在水裡的鉅額財富,被人撈了就太可惜了。
已經有了九條大皇魚的供應,牛有鐵相信國營飯店暫時是不會出現供不應求的局面,於是他就可以好好喘口氣了。
接下來,他得好好研究下,這些大皇魚都吃些什麼,以及,它們的生活習性,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要研究它們吃什麼,他不可能每天都給它們投餵蛋白質,這年代哪有那麼多的野味!
那麼,就只能當成素食動物來養了,只要它們肯吃糧食,他倒是不用擔心,用錢買來喂就可以了,反正糧食又不貴。
至於大皇魚的生活習性,牛有鐵其實也沒多少精力去研究,當然下力氣去研究也沒多大意義,畢竟它們都生活在野外,環境基本都是穩定的,只要水質不變,不去人為地搞汙染破壞,它們還是會活的好好的。
他現在最亟待要做的就是找到適合它們吃的食物,與此同時,還得觀察它們是否產崽兒。
牛有鐵知道,基本所有魚類在這個月份是最容易產崽的,他一旦發現它們有了籽兒,就得把它們隔離保護起來,然後人工飼養……
就這樣,對這許許多多的黑水區域有了大概的瞭解之後,牛有鐵便決定先回去,除了準備一些試探的魚食外,他還得抽空去一趟他丈母孃家,把蓋廈房的事安頓一下,還得忙地裡的活兒,昨天在城裡買了那麼多蔬菜苗,不趁著人多種下去還等什麼。
這年代,要想吃到各種各樣的新鮮蔬菜,就得自己動手栽種,尤其是在這偏遠的農村,集市上幾乎沒人賣菜,不像大城市,到處都有擺攤賣菜的,可是這裡……即使你有錢也買不到。
農村人大都自己種菜吃,而且,種的蔬菜種類也是非常單一的,比如產量高的土豆,蘿蔔之類的。
除了不好儲存外,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土地太少了,在有限的閒田上,人們寧願種植諸如小麥,玉米等產量高,能果腹的莊稼,也不願種蔬菜,畢竟蔬菜又不能當飯吃,這就是這年代人普遍的思想認知,主要還是因為主食太少了,動不動就青黃不接,就吃了上頓沒有下頓,害怕餓肚子。
就這樣,牛有鐵回去的時候,只留下了他父親和牛胡來倆人看守黑水區,畢竟,大白天也沒什麼危險因素,而且他們倆都有槍。
只把牛黑軍一個人帶回去了,牛黑軍人高馬大,有手有腳,幹活力氣大,回去了還能挖地,幹一些重要的苦力活。
回到家後,牛有鐵發現他媳婦已經帶著他二哥,馬猴,耿虎和石娃開始挖他家臺子上的閒田了。
顯然,在種田方面,他媳婦比他想的還周到。
“青蟒河那邊沒事吧?”趙菊蘭關心地問。
她因為懷著孕,不方便幹活,因此就只是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幾個大男人幹活,為了不那麼惹人嫌,她還在手裡拿了個柴耙子,佯裝在耬土上面的爛樹葉子。
“沒事。”牛有鐵簡單地回答道。
說完,又跟他二哥等人打了聲招呼,便帶牛黑軍下到地院裡,拿了一把撅頭。
“這麼著,你去挖地吧,和你二達他們一起挖,爭取在晌午之前挖完。”牛有鐵指撥道。
他知道那大約半畝的臺子,又有五個大男人,是要不了多久就能挖完,完了後,曬一黃午太陽,天黑之前就可以栽種了。
“好的,四達。”牛黑軍應承一聲,便勤快地往臺子上爬去了。
趙菊蘭因為她男人回來了,便說了一句,“那你們好好挖,我回給咱做晌午飯去。”
然後,順理成章從臺子上下去了。
回到廚窯,看她男人不停在麥屯和條桌上轉來轉去,好奇問:“你要弄啥?”
牛有鐵回頭瞅了他媳婦一眼,說:“弄些食物給大皇魚吃。”
“弄啥食物呀?大皇魚不是吃水裡面的大嘴魚嘛!”
“是啊!但是大嘴魚數量又沒多少,吃完了再吃啥?”
“哦。”
“所以我想用麩皮和玉米麵做些吃的,試試它們吃不吃,如果吃,那就太好了,以後咱家就能用來養殖大皇魚了。”
“那不吃呢?”
“不吃的話——”
略頓了兩秒,牛有鐵便表情凝重起來,“那就養不成了。”
不過,他相信只要是魚,一般都會吃澱粉類,以及膳食纖維類食物,前世他養的魚,哪怕是金龍魚也都吃非蛋白類魚食,大皇魚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它們能長成那麼龐大的體型,單純只是吃蛋白質長大,就顯然不合理。
看她男人還在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麥屯出神,趙菊蘭最後又問了一句,“那你打算用麥麩咋做呀?”
“很簡單。”牛有鐵說:“只要它們吃這東西,我就把麥麩和玉米麵粉混合起來,然後再在裡面加一些搗碎了的大嘴魚肉沫,用手捏成糰子,晾乾就可以了。”
他的想法,幾乎跟前世的魚飼料不相上下,就只是手工製作稍稍麻煩了點。
“哦,那應該可以。”趙菊蘭說:“就不知道成本會不會很高,你說那大嘴魚長到四五百市斤,用了十幾年,所以我就覺得……”
“哎咳……這個嘛!”牛有鐵一臉的無所謂,“咱只是嘗試嘗試,反正麥子和玉米價格又不貴,再加上麻油河裡那麼多大嘴魚,弄些魚食也花費不了多少成本。”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給他媳婦吐露了個心聲,“還有……老婆,你知道嗎?”
“呃?!”趙菊蘭顯然不知道,她還在想晌午了做什麼飯,她肚子都餓的呱呱叫了。
“這次算是一個冒險,大膽的冒險。”牛有鐵走近一步,神神秘秘道:“一旦成功了,咱就可以靠賣大皇魚發財了,至少能賣三到五年時間。”
“哦?那……那也可以。”趙菊蘭淡淡道,她並未被她男人的所謂的“冒險”打動,反而關心地問:“那你不打算打牲了嗎?”
事實上,關於養殖大皇魚的事,先不管能不能賺到大錢,單是搞養殖這一塊,她就很不樂意,畢竟這年代給人都沒啥吃的,還哪來的糧食給動物吃。
相反,她倒是寧願她男人去打獵,畢竟打獵是零成本的向大山進貨,運氣好大豐收,運氣不好,大不了就空著手回來。
當然,她男人可不同,現在單是靠著打獵就已經變成了“萬元戶”,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
而且她現在也已經習慣了她男人打獵,每天出門回來都會帶很多野物,這種生活別提多有滋味了。
而對牛有鐵來說,打獵雖然是他的獨特愛好,可這輩子總不能天天打獵啊!
人生何其短,他還得幹些其他事呀!
再說,再過幾年,一旦禁槍了,他還能幹甚?
但此刻面對媳婦的質疑,牛有鐵只好說:“打牲肯定是要打牲的,但是眼下的大皇魚,還是得先養起來,這是長久之計。”
“那……那好吧!”趙菊蘭也沒什麼話可說的了,反正在她眼中,她男人現在一直都在往好的方向蛻變。
她只能無條件支援,“那,你還要弄啥的話,跟我說。”
“說啥?你又不懂。”牛有鐵咧嘴一笑。
“嘿,你這人……我啥啥都不懂?就你懂啊!”
隨後,這兩口子打情罵俏了兩句,範改花就端地走了過來,她端著一盆削好皮的土豆,一臉無精打采的樣子,問道:“現在切還是過一會切?”
“過會切吧。”趙菊蘭急忙道。
“呃……好。”說完,範改花不慌不忙地走出了廚窯,對於剛剛廚窯裡的兩口子,她表現的很淡然,像是沒看到什麼一樣。
趙菊蘭瞪了她男人一眼,心裡感到怪怪的,她母親最近幾天一直不怎麼高興,老是悄悄一個人躲在暗角發呆。
於是她走到她男人跟前,問:“咱啥時候去趙家莊大隊呀?”
牛有鐵知道媳婦以往都喜歡說“去她孃家”,而現在竟一反常態地說“去趙家莊大隊”,令他感到很不舒服,看來媳婦已經對“孃家”這個概念淡然了。
“過會兒,等吃了晌午飯去。”牛有鐵說。
“哦,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咋可能會忘!”
“那好吧,吃完飯我和你一起去,把事安頓好就回來……就種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