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一大家子看電視
“這下可花了不少錢了啊！”路上，老爺子忍不住嘆息道。
“是啊！”趙菊蘭道：“買電視花了899塊錢，住了一晚招待所花了28塊錢，光是這兩項，就一共花了將近一千塊錢！一千塊錢呀！天爺，這咋敢跟人說去！？”
“財東人家都不敢這麼浪整！話說，咱家才剛剛把日子過得有了點起色……”
“現在不都成‘萬元戶’了的嘛！還嫌不夠啊！？”牛有鐵哭笑不得道。
“雖然有一萬塊錢了，可也不能這麼亂花錢啊！？”
“買電視叫置辦傢俱，咋能算是亂花錢？”
“好啦！你甭說話了，好好開車，趕早回去，昨晚一晚上都沒回，也不知道大慶和二慶這倆小子嚎沒嚎！”
……就這樣，來到大班車站的時候，班車剛好正在往外面走，一邊緩緩行駛，一邊摁著喇叭提醒趕來坐車的乘客。
“咳！來得早還不如來得巧，剛剛好呀！”
“就是……”
回家的路上，一路暢通無阻，到麻油大隊的時候，已經是黃午了，微風輕撫，竟有了幾絲爽意。
麻油小學已經放學，一群系著紅領巾的小學生，排成一條長長的隊伍，沿馬路邊的小路蹦蹦跳跳往回走，一邊在嘴裡合唱著《捉泥鰍》，所過之處，塵土飛揚。
大慶和二慶看到他家的三輪車後，興奮地叫起來，一邊追著車跑，一邊不忘給他些同學顯擺。
“你們看，快看，那三輪車是我家的，我達花了三千多塊錢買的！”
然後，那些小學生一個個面露出羨慕的表情來。
有人說那三輪車很霸氣，像坦克。
有人嫉妒，說他家也有“三輪車”。
“大慶，二慶，你倆跑慢點，小心摔倒！”遠遠，看到倆兒子離開隊伍追上來，趙菊蘭就急的喊道。
一邊拍著她男人肩膀，“快把車停下來，你倆娃來了。”
“這倆小兔崽子是咋看到咱的！”牛有鐵笑著道，一邊將車停到馬路邊上。
大慶和二慶追上來，一蚱蜢跳到了車廂裡。
“阿爺？你給我買好吃的了麼？”大慶笑著問他爺。
“買啥好吃的，沒買！”老爺子故意耍笑說。
“那個是啥啊？”二慶看到兩個大紙箱子，沉甸甸的，好奇問。
“電視機，你達買的。”老爺子滿臉自豪地道。
“電視機？”大慶好奇，他很少見過電視機，“你是說，這電視就像我寶根碎爺家的那種嗎？”
“是的。”老爺子笑著道：“比你寶根碎爺家的電視還大一圈哩，比他家的還貴很多哩。”
“啊啊，我要看。”
“我也要看。”
說著，倆小子娃就好奇爬到紙箱子跟前去看。
“你倆小兔崽子等不及了啊！回去了讓你達給你弄，弄好了你倆看！”趙菊蘭大聲嚷道。
三輪車很快回到了地院裡。
這時候，高藍英已經和範改花倆親家把晚飯做好了。
牛黑軍，牛胡來，石娃等人已經從青蟒河畔的黑水域回來了。
他們和牛有銀，耿虎，馬猴等人在地院裡打著籃球，每個人都玩的滿頭大汗。
當他們得知牛有鐵家買了一臺電視機，就都好奇地圍到三輪車前看稀奇去了。
趙菊蘭趁機回到廚窯，將門關上，把剩下的三千多塊錢鉅款收拾鎖進了箱子裡。
窯內只有她母親範改花在，範改花目睹女兒一暫兒將好幾沓錢放進箱子裡，就很震驚！
“那九條大皇魚一共賣了多錢呀！？”
“將近四千兩百多哩！”趙菊蘭小聲地回答道。
“啊！四千兩百多呀！”範改花又給美美地驚了一訝。
“對呀！”趙菊蘭竊笑一聲道：“媽，你知道嗎？咱家一共有一萬一千多塊錢了。”
“啥？？？一萬多？”範改花一臉的不相信。
趙菊蘭笑了笑，說道：“媽，咱家已經成‘萬元戶’啦！”
“‘萬元戶’！呃……那，那好啊！”範改花震驚的快不會說話了。
其實，她也在冥冥之中感覺到了，就只是感覺這一切彷彿是在做夢，很不真實。
“對了，不管你家有多錢，你始終，一定要記住，家財不可外漏，千萬——給外人知道了可不得了，這年代，你知道，嫉妒你家的人，不止你們大隊裡的人，還有你些親哥嫂們……”
“知道了媽！”趙菊蘭有些不耐煩，微微一頓，接又道：“明兒了還得回去一趟。”
“回哪？”
“回咱家呀！”趙菊蘭不慌不忙地道：“我龔許達達都說了，馬上就要動工蓋廈房了，預計一兩個月就能蓋好，到時候你就搬過去住。”
“那得花多錢呀？”範改花關心地問，一臉的愧疚。
“用不了多少的。”
“唉，你娃娃瓜的……”
就在這時，有人邦邦邦地敲起了廚窯門，趙菊蘭急忙走過去開啟來。
“野，他四娘，你窩在廚窯偷偷摸摸弄啥哩？”
楊寶鳳妖聲妖氣地開玩笑道：“你看他四達能幹的，連電視都買的運回來了麼！”
面對楊寶鳳濃濃的醋意，趙菊蘭也不好再謙虛什麼，直接陪笑說：
“好大嫂子哩！都是你瓜兄弟的主意，他說咱一大家子人來了，想看電視又沒有，把人心慌的……買臺電視機，人就不心慌了。”
“呵呵呵……”
這時候，牛有銀媳婦姚杏芳，和牛有銅媳婦謝笑萍也擠了過來。
姚杏芳開口對著趙菊蘭恭維似的嚷道：
“你看，他四娘福大的，現在連電視機都買下了，成咱麻油大隊第一家有電視的人了麼，真真是，給咱一大家子人臉上，把光掙了麼。”
謝笑萍似不容分糾正道：“他寶根碎爺家也有電視機呀，只不過買的比較早！”
“人家是幹部人，咱一個平頭老百姓，跟人家比啥？”姚杏芳瞪了謝笑萍一眼。
“就是，他四達憑的是真本事，一點一點打牲賺下的錢買的，他寶根碎爺人家祖上是大地主，本來就有錢。”楊寶鳳附和解釋道。
這時，牛黑軍抱著從箱子裡取出來的電視機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馬猴護在牛黑軍前面，一邊大聲地叫嚷道：“快起來，閒人走開，把地方騰出來，要放電視了。”
“耶耶耶……要放電視了！要放電視了！”一群小孩跟在大人屁股後面，稀奇地嚷著。
謝笑萍一看她兒子抱著電視機，嚇得心都懸到嗓子眼了。
“啊呀！黑軍，你可千萬要抱好呀！”
事實上，在她眼中那電視機比地院裡停的那輛三輪車都貴，不小心掉地上打碎了，把她兒子賣了都賠不起！
“我知道！不用你操心！”牛黑軍冷冷地道。
他還依然在懷恨他母親，把他辛辛苦苦打獵攢下的錢弄沒了，也不知道用到哪去了，反正他就是很生氣。
趙菊蘭趕緊在寫字檯上騰了一塊地方，提醒似得道：“放，黑軍，慢點放！”
說著，還一邊下意識把手扶在電視機外殼上。
“你起來，四娘，這不重，輕得很！”牛黑軍說。
一邊是他母親的提醒，一邊又是他四孃的提醒，弄的他都還真以為這電視機馬上要掉下去了一樣。
好在他也很小心，直到把電視機順利放穩下來才鬆了口氣。
這時，本來就不很大的廚窯裡已經擠滿了人，大人小孩加一起竟有三四十人，一個個眼睛好奇吧啦地瞅著那嶄新的傢伙，感覺高科技滿滿，很不可思議。
牛有鐵此時還在地院裡研究天線，這玩意要搞不上去，這電視也沒法看。
但由於大家的好奇心實在太重，一個個等不及了一樣嚷嚷著把電視機開啟。
“好好好，給你們開啟看！”牛有鐵無語道：“現在開啟沒訊號，沒啥可看的。”
“沒事，你開啟，叫人甭再好奇了！”楊寶鳳耍笑似得道：“你看你二嫂子和三嫂子，稀奇的像沒見過啥一樣！不放開看看，把她們心裡癢死呀！”
“是你大嫂子嚷嚷著要看……”
牛有鐵哭笑不得，沒想到她們會這麼搞笑。
很快，在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下，牛有鐵給電視通上了電，也沒看說明書，直接把手放到開關旋鈕上擰開……
噗呲一聲，電視畫面跳了一下，便顯示出一片雪白，與此同時，伴隨著巨大的電火花聲響起。
在場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儘管沒任何畫面，可是人們仍是好奇巴拉地盯著電視螢幕瞅，連續瞅了好幾分鐘，才有人突然開口問：
“這電視啥時候能看到節目呀？”
“要等到把天線安裝好才能看。”趙菊蘭笑著道。
“哦哦……”
“還要等多久才能看到？”
“你看地院裡，你四達還在弄的嘛！”
……
地院裡，為了讓大家能儘快看到電視，牛有鐵也是拼盡了全力，自打回到家後，他連口水都沒顧得上喝，就一直在操弄電視。
這年代的電視機就是複雜，連鋁製天線都得一根根管子，用螺絲安裝上去，完了後，還得接天線的線頭，有的線頭還得看說明書，總之，非常的麻煩。
但牛有鐵憑藉他前世的見識，以及感覺，很快就搞定了這些複雜的東西。
完了後，去北邊廈房背後拿來一根十幾米長的槐木椽子，然後將鋁製天線用鐵絲固定在椽子上，再在靠近廚窯煙筒的地方挖開一個小坑，將椽子扎進坑中，然後把牛黑軍從廚窯喊出來。
“你就這樣穩著，甭動，我回窯去弄天線。”
牛有鐵交代一句，便回到了廚窯。
此時，好奇圍觀的人又從地院，跟著牛有鐵轉移到了廚窯，可以說，牛有鐵人在哪他們就好奇跟到哪兒，寸步不離。
牛有鐵將天線一頭連線到了電視的插孔內，便走出廚窯，換下了牛黑軍，說道：“現在你快回窯去，看看有沒有影象出來。”
這年代的電視就這樣麻煩，連線好天線還不行，還得把天線轉到能接收到訊號的位置上，越精確，電視的畫面就越是清晰，而一旦訊號偏斜，就只能看雪破圖了。
牛有鐵抓著天線杆慢慢轉動，一邊問：“有影象了沒？”
“沒有！”廚窯裡的人異口同聲地叫道。
“哦！”牛有鐵又慢慢轉動。
這時，牛黑軍突然尖叫道：“四達，有了，有影象了！”
“還不行！”牛有銀急的從廚窯跑出來說：“有點影象，但是影象一直在跳，看不清晰。”
“好，我再轉轉。”
牛有鐵又沿著原來方向轉了一點點。
“有了……好了！”
“好了……”
廚窯裡又陸續響起了驚叫聲。
“好了嗎？”牛有鐵有些懷疑，事實上，他們口中的好了，他是一點也不信。
見牛胡來好奇地走出窯來，牛有鐵便喊道：
“來，牛胡來，你過來，把天線杆穩住。”
“嗯。”牛胡來走過去，把牛有鐵換下來。
牛有鐵回到廚窯觀摩一番，好傢伙，影象下面竟有一紮長的雪花，連人物的腿都沒了。
雖然能看，可是那能叫好了？
“這，這就叫好了嗎？！”牛有鐵無語地瞪著牛黑軍。
“能看清影象了的嘛！”牛黑軍嘿嘿一笑。
此時，電視畫面里正播放著國外的動畫片《唐老鴨和米老鼠》，一時間，惹得一些小子娃們都專注地看了起來，沒一個人出聲，甚至，連大人都看得非常專注。
“要影象很清晰才可以呀！那上面還有雪花子的嘛！”牛有鐵無語地叮囑道。
說完，又麻利地走出窯去轉天線杆。
經過一番操作，終於，牛有銀走出窯來激動地叫道：“好了，好了，這下好的很了，影象清晰的很了！”
“嗯，好。”牛有鐵點點頭，便用腳將挖出來的土推填進去一些，再用一旁備用的石頭將天線杆固定住，鬆開了手，回到廚窯看了一下，果然沒問題了。
他開啟的是央視第一臺，因此只要這個臺沒問題，其他大多數臺都沒問題。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注視下，牛有鐵走到電視機前，擰著換臺的旋鈕。
嘣！嘣！嘣！
伴隨著旋鈕發出的清脆聲響，一個個不同畫面出現在了觀眾的視野，有相聲，有小品，有說書，有電視劇，有廣告，新聞，普法等等，不一而足。
一番檢驗，牛有鐵發現居然能接收到7個電視臺，畢竟在這年代，而且，還是深處偏遠的大山裡，也是很不容易了。
接收到的這幾個電視臺，每個畫面都很清晰。
在牛有鐵擰旋鈕的時候，大慶就嚷著要他父親放回到原來的唐老鴨上，還大聲威脅說：“你不放我就把你的電線杆弄斜！”
然後，大人們就嘻嘻哈哈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