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儲位之爭，何皇后很憂慮
洛陽南宮。
嘉德殿後的寢宮內。
龍涎香在獸首銅爐中嫋嫋升起，絲竹管絃之音若有若無。
大漢天子劉宏，正慵懶地斜倚在錦榻之上，頭枕著一名絕色妃嬪的玉腿，享受著纖纖玉指剝好的晶瑩葡萄，身旁的美酒散發出淳厚的香氣。
自廣宗捷報傳來，逆首張角三兄弟授首，屍身首級驗明正身，壓在他心頭數月的大石終於落地。
這位天子便迅速恢復了“太平天子”的本色，將朝政瑣事再度拋諸腦後，沉醉於他的“天倫之樂”中。
憂患時尚能勉強振作，一旦危機解除，便立刻迴歸了極致的享樂。
中常侍張讓悄無聲息地趨步入內，躬身細語道：“大家，左車騎將軍皇甫嵩、新晉五官中郎將秦川、濟南相曹操等，已奉旨凱旋，入洛陽安頓。”
劉宏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嚥下葡萄，擺擺手：“朕知道了。明日德陽殿大朝，一併見了便是。”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感興趣的笑意，“朕倒真想親眼瞧瞧，朕的這位‘霍驃姚’，究竟是怎樣的少年英雄。”
張讓臉上堆起慣有的諂笑，連忙應和：“大家聖明！秦君侯已然入住陛下欽賜的甲第一區府邸，對天恩感激涕零呢。”
他刻意略去了秦川曾試圖宮門請見的細節。
劉宏聞言，眼皮微抬，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明，他看似隨意地吩咐道：“既賜了宅子，一應用度僕役，你也著人安排妥當，莫要慢待了功臣。”
“老奴明白，定會挑選些‘得力懂事’的下人前去伺候。”
張讓心領神會，這“伺候”二字，意味深長。
他收了秦川厚禮，本有意為其外放說項，但皇帝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將這位新貴牢牢圈在了京師。
張讓深知，陛下這是要將這把鋒利的刀，握在自己手中看著。
說到底，秦川出身寒微，並非世家大族，外放涉及的利益關係錯綜複雜，若真是劉氏宗親或高門子弟，立下如此不世之功，裂土封疆亦不為過，但如今，只能成為天子座下的一員驍將。
“若無他事，便退下吧。”劉宏顯然不願多談，春宵苦短，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張讓諾諾而退。
恰在此時，殿外傳來宦官的通傳聲：“皇后娘娘駕到~~”
珠簾輕響，一陣香風襲來。
只見何皇后款步而入，年約二十七八，正是女子風韻最盛之時。
她身著輕薄的鸞鳳絳紗宮裝，裙裾開口甚高，行走間一段雪白修長的玉腿若隱若現，酥胸半露，溝壑迷人，妝容精緻，眉目含情，可謂媚骨天成。
然而，面對如此活色生香，劉宏甚至連眼皮都未曾多抬一下，依舊懶洋洋地靠在榻上，只是淡淡問道：“皇后此刻來見朕，所為何事？”
何皇后對眼前天子偎紅倚翠的景象早已司空見慣，她盈盈一禮，嬌聲道：“陛下，妾身聽聞皇甫將軍與秦將軍等大勝還朝，心中亦是歡喜。”
“想著辯兒近日讀書頗有進益，便想來稟告陛下，也讓辯兒沾沾這凱旋的喜氣，如今四海漸靖，這社稷，終究是需要太子來穩定人心的。”
她的話語繞了一圈，最終落在了“太子”二字上，顯然是受了其兄大將軍何進的暗示，欲藉此天下初定之機，試探劉宏對立儲的態度。
劉宏何等聰明，豈會聽不出弦外之音？
他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拿起一顆葡萄把玩著，語氣疏離：“辯兒有進益，是好事。至於太子之事...皇后，朕春秋正盛，此時談論，是否為時過早？”
“況且，協兒由董太后撫養聰慧仁孝，朕亦甚為喜愛。立儲乃國本，需慎重，豈可因一時之功而輕議？”
何皇后臉色微變，強笑道：“陛下說的是，是妾身考慮不周了。只是辯兒身為嫡長子，名分早定。”
“名分？”劉宏打斷她，語氣轉冷，“朕給的，才是名分！皇后，後宮不得干政，此乃祖訓。你當好生撫育皇子，這些朝堂大事，自有朕與大臣們決斷。”
話不投機，氣氛頓時僵冷。
何皇后碰了個軟釘子，眼見劉宏毫無鬆口之意，心中慍怒，卻不敢發作，只得悻悻道：“是。妾身謹記陛下教誨。妾身告退。”
看著何皇后帶著一絲不甘離去的背影，劉宏隨手將葡萄丟回盤中，臉上閃過一絲厭煩。
外患方平，內爭又起，這皇帝的寶座，坐得也並不全然輕鬆。
他揮揮手，對身旁的妃嬪道：“愛妃，來給朕剝個去皮葡萄....”
“皇上，討厭~~~”妃子掩口輕笑，眼中盡顯嬌羞媚態。
一出殿門，何皇后臉上嬌媚瞬間化作冰霜。
她快步穿過宮廊，對貼身侍女厲聲道：“即刻傳訊大將軍，就說，陛下心意已決，協兒有董太后撐持，恐生變故，讓他早作打算。”
回到椒房殿，何皇后屏退左右，獨自立於窗前，玉指緊攥。
夜色漸濃，映照著她陰晴不定的面容。
“劉協...”她朱唇微啟，聲音冷如寒冰，“王美人早已一杯鴆酒了斷，本宮還拿捏不住你一個稚子？”
沉吟片刻之後，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傳令下去，增派人手盯緊董太后那邊的一舉一動。協兒那邊...也該找個妥當的人去‘照料’了。”
與此同時，三秒過後，劉宏在殿內揮手遣散妃嬪，獨自倚在榻上。
他凝視著搖曳的燭火，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何氏兄妹，終究是沉不住氣了。”
他輕叩案几，“來人，傳朕口諭：增派禁軍護衛重華宮，協兒那邊，給朕仔細照看著，若有差池，提頭來見。”
殿外風聲簌簌，一場圍繞儲位的暗潮，已在深宮中悄然湧動。
黃巾之亂初定，朝堂之上暗流已起，立儲之爭再度成為各方角力的焦點。
大將軍何進外戚一系與皇室之間的明爭暗鬥，究竟會鹿死誰手？
而在這場權力的漩渦中，誰又能成為最終的得利漁翁？
身處風暴中心的秦川，又將如何在這盤錯綜複雜的棋局中謀得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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