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驚變
母親和大哥詢問是誰送的草藥，囚夫只能說謊是魯子老師送的。其實他也不清楚是誰。
但他猜大機率可能是後家家主命人送來的，公士家的僕人已經將話說到那種程度了，他只是個僕人，也只有囚夫和他有交情，他畢竟只是個下人，不可能會來送草藥。
即便來了也不會這麼悄無聲息。
只能是後家家主。可為什麼啊？囚夫不明白，為什麼就不能白天給？為什麼要等到夜深人靜？
是因為老師說動了後家的家主嗎？可囚夫總覺得有些奇怪。
老師不讓他告訴任何人自己和他學習劍術，也刻意和囚夫保持距離，後家的家主更是如此。上次在集市上，他甚至都不讓幾個小孩和囚夫一家人打招呼。
他們好像都在故意和囚夫拉遠了距離，生怕和囚夫有任何關聯一樣。
囚夫有些想不明白，不過他暫時也不願去想那麼多，總之柴終於有草藥了。
……
這兩天柴漸漸恢復了活力，每天又開始像個鳥兒一樣，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大哭大叫，惹的囚夫不厭其煩。等這個傢伙長大一點，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頓。
這幾天關中的雪越來越大，囚夫沒有辦法去和魯子拉弓學劍了。
暫時也只能在家中貓著，度過這個冬天。
不過這一天，大雪停下後，路上都結成了冰塊，囚夫卻收到了老師的訊息，是後揚幾個小傢伙來找囚夫的。
囚夫去了涇河邊，好奇的問魯子道：“老師，您叫我？”
魯子點頭：“是啊，學劍。”
如今大雪還沒消融，路上難走，老師說過這個節氣不讓自己來與他學習，但他還是讓後揚來通知自己。
這意味著什麼，囚夫心裡已經瞭然。
他沒有再問什麼，拿著木劍繼續和魯子開始學習劍招。
魯子的速度很快，一遍一遍又一遍，今天一天魯子都在練習，囚夫也都在學習劍招。
若非他悟性和學習能力極強，恐怕根本無法記得老師的所有劍招。
他感覺老師很著急，很想今天將所有招式全部教完。
直到黃昏，太陽即將下山，魯子才長舒一口氣，道：“為師的所有劍招全部已經教給你了。”
“你記住了嗎？”
囚夫道：“老師，我只能記得形，卻無法領悟意。”
魯子微笑道：“不著急，你的未來還很長，很長，慢慢學。”
囚夫注意到不遠處，後家的僕人出現了很久，神色似乎很著急，但魯子卻依舊耐心教導著囚夫。
“囚夫，重劍有鋒，重劍藏鋒。”
“仁者無敵。”
這是老師時常會提起的兩句話，囚夫現在還不理解。
魯子從一旁將那柄兩石弓遞給了囚夫，道：“以後的日子要慢慢練，按照為師教你的，拉弓，練劍，以你的悟性，遲早會勝過為師。”
“等你勝過為師，這個天下就沒有多少人會是你的對手了。”
囚夫趕忙問道：“老師要走？”
魯子點頭：“嗯，要走。”
“這麼突然？”囚夫道，“大雪還沒消融，行路太難，為何要這麼著急？不是說要等到開春嗎？”
魯子微笑道：“等不到了，快點回家，先將二石弓藏起來，過段時間平靜了再拿出來練。”
“你要記得為師的話，若我無法護衛後家，你要用一輩子庇護他們。”
囚夫點頭：“嗯！”
“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哦，好的。”囚夫想了想，道，“老師，我想送送你。”
“傻孩子，不必。”
“老師。以後還能再見嗎？”
魯子微笑道：“或許吧。”
“去吧。”
“嗯。”
囚夫緩緩地離開了涇水邊，回頭看去，僕人帶著魯子急促的朝後家的方向走去，看樣子像是十分著急。
……
囚夫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麼著急走，他先將二石弓給埋了起來，既然老師不讓他現在拿出來，那就等幾天再說。
囚夫才到村落，就看到村頭有幾名黑甲士卒，他們腰挎秦劍，身背大弓，黑甲在黃昏的微光中顯得那麼盛氣凌人，渾身佈滿了殺伐之氣，腳下的皮靴在雪地上踩踏出一個個腳印。
這群人速度越來越快，配合默契，進退有序，為首的幾人騎著馬匹，在前方開路，直奔後家的方向奔襲。
村落所有人都嚇得大氣不敢出，所有人都躲在了家中。
囚夫心中一驚，貓著身軀，利用地形優勢，遠遠地跟著他們朝後家的方向飛馳。
天色漸漸黑了下去，已經看不見前方的道路，囚夫躲在不遠處的灌木叢中。
火把瞬間照亮了後家的方向，而後幾名黑甲秦卒猛地踹開了門，數名家奴客卿手持武器反擊，弓弩手發射箭矢，瞬間數名家僕倒在血泊之中。
黑甲秦卒策馬朝東向飛馳，後方十餘名秦卒緊隨而至。
囚夫也在黑夜中緩緩地移動。
噗嗤，噗嗤！
箭矢入肉聲響起，路上又有幾名家僕倒下，迎著微弱的月光，能清晰的看到雪地上的血泊。
一名僕人囚夫還認識，正是後家的門子。
囚夫心跳加速。
唰唰唰！
那柄熟悉的青銅重劍迎著秦卒瞬間飛馳而來，老師的速度太快，即便黑甲秦卒有甲冑傍身，頃刻間依舊有兩人倒了下去。
“快束手就擒！”
“阿耶，嗚嗚嗚！”
是後柳和後柏的聲音。
他們被黑甲秦卒給抓住了。
“放下武器！”
黑甲秦卒冰冷的聲音響起，但並未得到對方回應，而後他們手起刀落，後柳和後柏聲音消失。
囚夫瞬間呆怔，腦子都被這一幕給炸的有些空洞。
就……這麼……殺了？！
“那有個小女孩！”
一名黑甲秦卒高呼，“是這奸細的孩子！抓住她！”
“喏！”
囚夫知道那是後桃，趕緊貓著腰移動身軀。
後桃已經被嚇的面無血色，眼看著兩名黑甲秦卒朝她快速飛馳，她卻一動都不敢動。
囚夫一把拉住後桃。
後桃剛要開口驚呼，卻被囚夫死死的捂住了嘴巴，兩個小身軀瞬間埋入雪中。
“噓！”囚夫做出噤聲的動作，後桃見到囚夫，眼淚刷的一下全部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