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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酷吏

璞園詩會,乃是汴京上元節的傳統,這聲勢,自不必多言,值得一提的是,每年的舉辦者皆是上一年度的年輕俊傑,比如今年,發起者共有四人,其三,乃去年科舉的頭三甲,另一人,則是呂獻。

呂獻這廝,雖也是一甲進士,然比之狀元榜眼之流卻是差了不是一星半點,本來是沒資格的,奈何人家家世顯赫,兼且交遊廣闊,於是乎便被理所應當的被推舉成了發起人,且是主導者,沒辦法,人家有錢嘛,這璞園詩會又不是已盈利為目的的,自然的尋個冤大頭。

然這冤大頭,呂獻卻是當的甘之如飴,這一日的他,意氣風發,真覺得自己達到人生巔峰了。

然很快,他興奮不起來了,隨著蘇軾和簡川的新作一首接一首的傳入璞園詩會,滿場自詡風流者再無一人敢於作詩,沒辦法,珠玉在前,硬撐著作詩實在是自取其辱。

於是乎,隨著簡川的樓船越來越接近璞園詩會,呂獻的目光便更加陰沉,他怕啊,怕蘇軾和簡川下了船來參加璞園詩會,更怕他們不來,此時的他卻還沒有領悟到,不管簡川和蘇軾來不來,這一次的璞園詩會都已經成了笑話。

卻不知,此刻的船上,根本沒人在乎那什麼詩會,大家所談論的,早已從詩詞歌賦變為了千秋萬民之生計,兩相一比,高下立判,宛若雲泥。

於是乎,樓船自璞園門前輕飄飄的劃過,才子佳人們翹首以盼,船上的人卻連面都沒露哪怕一下。

王成煥兀自下船,因不好意思繼續跟著簡川的船而顯得落寞,然而很快,這落寞變成了振奮,因為是唯一一個近距離接觸並聽清蘇軾和簡川兩位新作之人,也親眼目睹了兩人的意氣風發慷慨激昂,於是乎很快便被眾人圍住,成為了全場矚目的焦點。

卻沒有主意到,也沒人在乎,黑暗裡,有一雙陰冷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遠去的樓船,滔天的恨意縈繞心頭,何以?何以呂氏一族當時頂尖,自己卻比不上簡川,且被落下的原來越遠,何以?不甘。

然卻無人在乎他的這點小心思,船上,酒興正濃,相繼有人轟然倒下,簡川也不例外,獨留下一群女眷面面相覷。

王氏抱著睡著的小清照,狠狠的踢了一腳最先倒下的李格非,笑罵:“沒出息的東西。”

上官紅也抬腳往老黃身上踢去,卻被上官燕護住,嚷嚷道:“別打我爹。”

“咯咯。”

女人們具皆笑了,唯有白娘子略顯尷尬,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或許,從未有過機會。

……

簡川悠悠醒來時,頭痛欲裂,一睜眼卻發覺不在自己的屋子裡反而在馬車上,所幸蘇茶兒正坐在身邊翻看賬本,便換了個姿勢,將昏沉沉的頭枕到了蘇茶兒的腿上,迷糊的問:“怎麼回事?去那啊?”

蘇茶兒沒好氣的敲了下簡川的腦袋,卻是任由其繼續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翻著白眼說:“你還有臉問,自己的酒量自己不清楚嗎,非得喝這麼多,要不是我昨夜沒回公主府,險些耽誤了正事。”

如是方知,聖旨今日一早就到小院了,我們的小皇帝陛下發火了,先是斥責李格非和簡川辦事拖拉,繼而便嚴令兩人立刻出發,今日必須趕到陳留縣,否則不僅罰俸,還得挨板子。

可偏偏兩人醉的跟死豬似的,怎麼都叫不醒,萬幸蘇茶兒乃公主之尊,這才好說歹說的替他們兩人接了旨意,然後嘛,沒辦法,只能將他們兩個抬上馬車,先行趕路了。

聞言,簡川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卻也覺得無所謂,本來今天就要去陳留縣的,無非是多了些直接而已,卻略有些埋怨的說:“你這身體還未大好,跟來作甚啊?”

心下感動卻沒必要說出來,蘇茶兒只是說:“瘸子都說了,我的身體沒什麼大礙了,只要不國都勞累就行,去陳留縣不過才幾十裡地,還能累著我不成,再者說了,陳留縣的分號自從成立我就沒去過,正好借這個機會去轉轉。”

如今,蘇氏商行的分號多了,一直以來都是齊青玄在打理,又有什麼好轉的,簡川心裡知曉蘇茶兒使擔心自己,更不願和自己分開,所以也不點破,嘿嘿笑了兩聲,喝了點早就準備好的醒酒湯,後又睡了個回籠覺。

等黃昏時到了陳留縣,簡川的酒也醒了,齊青玄端來了洗臉水,綠柳塞進了新衣服,便在馬車裡整理妥當,這才下了馬車,正巧遇見李格非搖搖晃晃的從馬車上下來,當即嗤笑道:“哈哈,李兄,還沒醒酒啊,你這酒量不行啊。”

李格非沒有理簡川,也沒工夫理會,趕緊甩了甩腦袋,強打精神迎上前去,簡川也是這才看到,前方城門旁,一個粗布棉袍的男子正迎過來。

此人,年約三十,長得儒雅而有陽剛之氣,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李格非迎上去,此人迎上來,互相寒暄,再是介紹簡川,如是簡川方知,此人便是陳留縣令方巖。

兩相見過,一同入城,簡川的第一印象是借到乾淨店鋪林立,自是比不上汴京的繁華,然也有欣欣向榮之勢,所以,簡川很滿意,覺得這方巖確實如李格非說的那般,為官有道。

而至縣衙,確實清貧,堪稱一盆如洗,李格非由衷嘆道:“方兄這日子,實在過的太苦了些,雖是一心為公,可也不能對自己和家小太過苛責啊。”

簡川不言,心下卻更認可方巖了,畢竟一個全心全意為百姓的父母官,總是值得尊重的。

人家的日子都過程這樣了,簡川等雖這晚上的接風宴自然不會抱有什麼希望,果然,酒是濁酒,菜裡也沒個油星子,最後珍而重之端上桌的一盆炒雞便是今晚的主菜了。

實話講,簡川都有些感動了,畢竟堂堂一個知縣,竟然把日子過的如此困頓,由不得旁人不感動啊。

可當住進客棧,當蘇茶兒和齊青玄綠柳一臉陰沉的走進屋後,簡川立刻認識到,自己似乎感動的有些早了,而當蘇茶兒將陳留縣的實際情況敘述了一遍後,簡川立刻皺眉,然後便是為難。

怎麼說呢?根據此縣分號的反饋,方巖確實是一個好官,他行事公允,與民無欺,然卻太過苛責,這苛責不僅對他自己,對下屬,對百姓,同樣如此,幾乎可以說是稍有逾越便是重罰。

比如前日,有百姓抵抗縣衙為其置換田地,人家無非是想多要點好處而已,其實也是理所應當,畢竟人家耕種的好好的田畝忽然被朝廷收了去,新分得田畝就算也不算差,可也得從新伺候不是,所以要挾補償無可厚非嘛。

然方巖卻直接給了人家十個板子,打的人家大小便都失禁了,這春耕,怕是肯定出不上力了,今年的收成怕是也要大打折扣。

誠然,方巖的做法不能說錯,畢竟事發有因,在朝廷催促如此急迫的情形下,殺一儆百有些過激的舉動也是說的過去的,簡川便是八方劍在手,也無法拿此事問責於他。

卻也不得不說,此事完全有其他的解決途徑,比如減稅,比如安撫,不如補償,都在縣令的職權範圍內,都可,然方巖卻直接選擇最有效卻也是最殘酷的解決策略。

所以說,這是一個酷吏,這一點,乃是整個陳留縣的共識。而且,此人不僅對百姓殘酷,對商賈更是殘暴,甚至都有些刻意打壓之嫌了,他竟然給城中各類商品設定了上限,若然誰敢超出這個限額,直接就下令查抄,所得銀錢自己也不拿,全拿去修建民生基礎設施了。

在這般壓迫下,在陳留縣做生意的難度可想而知,蘇氏商行在這的分號成立不足三個月,竟已虧損了不少,加之分號掌櫃瞞報,蘇茶兒三人的臉色自然不好。

蘇茶兒怒道:“哪有這麼當官的,虧我起先還敬佩他為官清廉,這簡直是把百姓當牲口養的嘛。”

話糙理不糙,還真是,這方巖,還真是個另類。

綠柳更是氣氛道:“公子,辦他,革了他的縣令,要不然,這裡的百姓得熬到什麼時候是個頭?”

聞言,齊青玄忙不迭的點頭表示認同,簡川卻苦笑道:“這事我可辦不了,邱蘭息和葛春竹倒是能給他下些絆子,可真正能拍板的嘛,還得是吏部尚書。可你們也應該知道,這方巖已經連續三年考核皆名列前茅,特別是這屯田之事辦的這般漂亮,怕是很快就要青雲直上了。”

蘇茶兒憤然道:“他想的美,等我回京就進宮去見母后,非得治他的罪不行。”

聞言,簡川卻沒有反駁,他心裡清楚的很,就算蘇茶兒去找了丈母孃也沒用,因為歸根結底,朝廷是需要如方巖這般做事純粹的官的,因為只有這樣的官,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朝廷交待的難題辦好。

所以說,若是蘇茶兒果真將此事捅到了高滔滔那,等高滔滔查明瞭事情,這方巖怕是都不是平步青雲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然,簡川卻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因為他清楚這事情不是現階段的他該管能管的,然卻笑道:“你們放心,陳留縣的縣令馬上就要換了,等新縣令上任,情況會好轉的。”

簡川給蘇茶兒三人吃了顆定心丸,卻也不是無的放矢,陳留這個地方,是簡川苦思良久才選定的,此地對他令有大用,所以這縣令必須得是自己信得過的人,所以這方巖自然得滾蛋,至於新的人選,簡川已經讓邱蘭息和葛春竹去物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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