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另闢蹊徑
見司馬光站到了範純仁的陣營，王安石立刻反駁道：“循序漸進，又是循序漸進，豈不知，我朝積弱已久，外敵環伺，虎視眈眈，哪有時間給你們去循序漸進。”
繼而，王安石接了簡川的棒，以一對二，舌戰兩老。嘿，這老頭棋藝不行，嘴皮子倒是利索的很，司馬光和範純仁聯起手來亦有些招架不住。
眼見三人之間的爭吵越加白熱化，簡川又急了，他可算是聽明白了，什麼一城一地皆是民生，說到底還是怕太多激進導致朝中震動引發補一些變數，而王安石就不怕，人家這輩子就沒怕過。
其實倒也不能說司馬光和範純仁是錯的，似這等老成謀國之輩，凡事三思尚且不足，自然想的更多更遠，可簡川卻知道，所謂之循序漸進最終的結果只能是泯然人世間，很快便會被時事這個巨大的浪潮所吞沒，絕對是不可行的。
所以，必須想到一個折中之法，必須找到一個既能避開朝中關注又能進行大刀闊斧改革的地方，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簡川忽的福至心靈，興奮的打斷了三老的爭執，問：“好像從真宗開始便著手治理海南島了吧，現今進展如何了。”
簡川這話問的突兀至極前言不搭後語，立刻引得三老不快，王安石更是脫口道：“那等荒蕪之地，有什麼好……”
話未說完，卻是猛的雙目冒出精光，身子不自覺的繃緊，再觀司馬光和範純仁，具皆如此，甚至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範純仁喃喃自語道：“對啊，海南島啊，地方夠大，人夠多，夠窮，隔海相望，夠偏僻，自古多為流放之地，百官避如蛇蠍，對啊。”
範純仁再一次拍了桌子，不過卻不是氣的，而是興奮的。
司馬光反應更快，當下就執筆刷刷刷的寫了起來，神情亢奮更顯激昂文字，王安石湊近一瞧，卻說：“你寫的這什麼玩意，讓開我來。”
“去去去，我乃當朝宰相，此奏疏理應由我書寫。”
“憑什麼？老夫還是吏部尚書龍圖閣直學士呢，天下俊才皆稱我為師，理應我來寫。”範純仁不滿。
“你二人文采不行，放下我來。”王安石脫口鄙夷。
“你說誰文采不行。”
“要不，三位各寫一份，擇優署名不就好了。”
簡川的建議被採納了，但當三老相繼寫完並全讓他看過，然後讓他選一份時，簡川后悔了，這等得罪人的事情，簡川可不敢做，再說了，眼前的這三位的文筆，特別是王安石和司馬光的，簡直都快耀瞎了簡川的眼，他也自知不夠格評判。
於是乎，新一輪的爭吵開始了，簡川卻不參與了，老神在在的坐著看熱鬧，最紅還是王安石負氣道：“抓鬮吧。”
好嘛，三位當世頂尖人物，竟然抓鬮了，也不知算不算前無古人了。
終究，還是司馬光運氣更好一些，笑的一張臉都皺成一團了。
此事終於告一段落，再看外面天色，已是黃昏。
三老興致卻是絲毫不減，範純仁當即吩咐下人準備酒菜。
簡川覺得自己留下來不好，故要告辭，王安石說：“怎麼，不給老夫三人面子？”
簡川自然不敢，而且今日來此的真實目的還沒達成呢，於是乎順勢留下，好在範純仁周到，吩咐了個下人去家裡報了平安，至於說今夜開講數學之事，只能暫時擱淺了。
等候酒菜的過程中三老一小慢步後園，文人本性便顯露出來了，是不是的就要感慨兩句，說兩句詩文耍耍，好在簡川是個後輩，無需迎合。
便至亭中，簡川見機會來了，便尋機讚道：“正亭子當真不錯，應是出自大家手筆吧。”
範純仁洋洋得意：“我範府乃仁宗所賜，府上一應建築皆出皇城工匠，自是不凡。”
聞言，簡川不吝讚美之詞，卻又說：“只是立夏已過，小暑將至，到了夏日，這亭子怕也只能偶爾夜涼時才能坐坐了。”
範純仁不置可否，道：“年年如此，亭子嘛，總是不能做避暑之用。”
簡川暗喜，心說上套了吧，說：“誰說亭子不能用來避暑呢？我看能，不僅能，而且非常舒適。”
“哦？”這下不僅範純仁來了興趣，王安石和司馬光二老也起了興致，須知這開封的夏天可不是那麼好過的。
便聽簡川神秘兮兮的說：“不知三位先生可聽說過自雨亭。”
要說經史子集，這三位絕對能信手拈來，然似自雨亭這等偏門，三人卻是聞所未聞，故好奇想問。
簡川便胸有成竹的娓娓道來：“你們知道當年李太白為楊貴妃寫下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時，是在哪裡些的嗎，我告訴你們，就是在自雨亭清涼殿中寫的，要說這自雨亭，乃引水潛流，上遍於屋宇，機制巧密，俄見四簷飛溜，懸波如瀑，激風成涼風，當夏處之，凜若高秋。五代時有位花蕊婦人也寫到，水車踏水上宮城，寢殿簷頭滴滴鳴。助得聖人高枕興，夜涼長作遠灘聲。”
說到這，簡川頓了頓，給三人留足了憧憬的時間，良久方說：“哎，開封府的夏天可是難熬啊，若能有坐自雨亭，快活比神仙啊。”
而見簡川如此一幅惺惺作態的模樣，三老倒是笑了，繼而司馬光當面揭穿道：“行了，不就是想借老夫三人的聲望做宣傳嘛，直說就行，何必拐了這麼多彎。”
聞言，簡川暗呼都是人精啊，卻仍舊舔著臉說：“三位先生若是同意的話，這幾日學生就帶人進府修建，夏至前肯定能建好。”
三老並未推脫，含笑點頭，算是應允了。簡川見狀，立刻喜形於色，知道自雨亭這個專案已經算是成功一大半了，只等三老府中的自雨亭建好，汴京城內的達官顯貴們必然會爭先效仿，嘿嘿，到時候肯定能賺的盆滿缽滿。
關鍵是賺錢還在其次，蘇氏商行更可以藉此邁入營造行並在短時間內闖出名頭，坐馬車才能賺多少銀錢，真正賺錢的買賣還是得靠建宅邸。
卻不料，正當簡川沉浸在前路更加光明的喜悅中時，範純仁卻忽的問：“你整日奔波於商賈，讀書可曾落下了，今年恩科，你可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