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玩不起就別玩
“媽,還是你懂我啊,不枉費我辛辛苦苦被你養這麼大……”
“還知道你媽養你辛苦啊……等等,什麼叫你辛辛苦苦被我養大……你小子又欠收拾了?”
“咳,嘴瓢,嘴瓢,母上大人息怒!”
“行了,懶得跟你扯了,我要睡覺去了。”
李鳳琴邊說邊打哈欠,驀地卻拍拍腦袋,拿出了剛才飯局散場時林鹿送她的黑盒子。
“陳諾,有個事兒差點忘記跟你說了,剛才你去送陶校長和孟校長時,林鹿送了個禮物給我,說是她媽媽吩咐的,那咱們家得回禮啊,我們老陳家雖說不是什麼大門大戶,禮尚往來這個道理還是懂的。”
李女士邊說便開啟盒子,拿出了那對鐲子。
“兒子,你覺得這對鐲子大概值多少錢?咱家回禮只能多不能少的。”
陳諾仔細看了一會兒,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連呼了好幾聲「好傢伙」。
好歹前世也是財富自由人士,奢侈品多少懂一些。
家裡的老母親不識貨,某人卻一眼看出來了,這是極上品的冰種翡翠,沒大幾十萬絕對拿不下來,甚至遠遠不止。
他前世送禮時,花八十萬託人從緬地整過一對冰種翡翠手鐲,看品相絕對比不上這一對。
“呵呵——”
陳諾在心裡冷笑了一聲。
某個神通廣大的貴婦人,這是在給他挖坑啊。
回禮吧,小門小戶的,砸鍋賣鐵也很難回的起。
不回卻又失了禮數。
至於把禮物退回去——這個是最丟臉的選項。
此時某人心裡非常的不愉悅。
因為他感受得到,宋蓁在挖這個坑時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傲慢。
宋女士對他都不是討厭不討厭的問題,而是完全的不屑。
畢竟她這個操作非常沒品,既不“Old-Money”,也不“Aristocratic-Lady”,也只有極度輕視之下才會如此操作。
這種態度該怎麼描述?
好比三體人看地球人。
“你們是蟲子!”
“毀滅你,與你何干!”
如果陳諾是一般的少年,把肺葉子氣炸了也沒卵用。
這個世界很現實的。
差距就是差距,鴻溝就是鴻溝。
人家三代人的努力和積累,哪裡是一個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短短几年能夠填平的?
好在他是個二週目玩家,且重生的時間也恰逢其會——移動網際網路大時代開啟的前夜。
這可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劇烈的一次財富洗牌。
「Old-Money」也好,「Aristocratic-Lady」也罷,在此等大時代的浪潮席捲之下又算得了什麼?
別說個人和家族。
哪怕歐洲那幾個發達國家——老正黃旗裡的老正黃旗——就因為沒趕上這波浪潮,十幾二十年後不也淪為了臭要飯的?
而他“鈕鈷祿·陳·富貴”,則很有信心成為這個波瀾壯闊大時代的引領者之一。
所以都不用喊什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頂天五年八載,他跟那位神通廣大的貴婦人就得換個身位。
晃了晃腦袋後陳諾不動聲色放下盒子,然後跟李女士說,這鐲子確實不便宜,怕得好幾大千,甚至上萬。
“這麼貴啊?”李鳳琴嚇了一跳,“兒子,那回頭媽去給你取一萬,你看看買個什麼作為回禮,送給林鹿的母親。”
陳諾淺笑著搖了搖頭:“媽,這事兒我自己掂量著辦吧,錢就不用給我了,我有的。”
李女士倒也沒多想:“也是,你小子手裡現在可不差錢!”
……
進入八月份後,準大學生們就開始覺得時間過得快了。
一家接一家的升學宴,一場接一場的同學聚會……
陳廣隸和李鳳琴夫婦也給好大兒張羅了一場升學宴。
陳諾倒是勸過兩口子,說爸媽咱們家還擺什麼升學宴啊,不淘這個神好不好?
夫妻倆態度卻很堅定——辦,必須辦!
跟親朋好友炫耀兒子考得好是其次,主要原因更加樸素——兩口子這些年隨了多少禮出去?不得藉此機會收回來!
升學宴定在一家中檔酒店,當天一大早陳諾就起來了,倒騰的人模狗樣,然後服從老父親和老母親的安排,站在酒店大堂處迎賓,當一個無情的收紅包機器。
吃飯時陳諾跟自己大舅坐到了一桌——被大舅從同學那桌強行拽走的。
其實陳諾挺不喜歡自己這個舅舅。
不喜歡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始作俑者則是他的大舅媽。
批婆娘么蛾子太多,又賊喜歡攀比,一家人本來和和氣氣,也沒什麼家產可以爭,卻硬是給她搞得烏煙瘴氣。
陳諾肯定不想跟大舅一家一桌吃飯,只想敬而遠之。
他多拎得清,知道那些愛不起來又恨不到底的親人,除了給你製造精神內耗沒有一點卵用。
奈何蜀省這邊向來是“孃親舅大”,大舅硬拉著某人還真沒辦法。
上桌後陳諾只顧埋頭吃飯,吃到一半時大舅媽卻突然開口:“陳諾,光吃你的升學宴了,都不知道你小子考得好不好,說說唄!”
此話一出,其他親戚基本都停了筷子,直勾勾看著某人。
由此可見陳廣隸和李鳳琴夫婦還是非常低調的,炫耀也僅限於各自單位內部,這幫親戚都不知道某人的高考成績,只知道考上了大學。
“這個……”
陳諾扯了扯嘴角。
心想你個批婆娘難道又要搞么蛾子?
挑挑眉後他也選擇了低調。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舅媽,我考的……倒也還行。”
“真的假的?”
某人口中的批婆娘滿臉狐疑。
“我看其他家辦升學宴,那些真考得好的,都要拉橫幅呢。譬如我孃家有個侄子,今年考了五百八十多,我老家鎮上的第一名,那橫幅可鮮豔了,吃飯吃到一半,鎮長都過來道喜了!”
陳諾暗道一句“果然”,批婆娘又他媽開始攀比了,無聊不無聊啊。
“大舅媽,橫幅什麼的也太張揚了吧,我們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低調點好……”
“切——”大舅媽繼續蛐蛐,“陳諾,你小子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你們傢什麼情況啊,你爸扯破天也就是個街道辦主任,還是個副的,有什麼好低調的?別看你大舅不是當官的,認識的當官的卻多了去,哪個不比你爸官大?”
“……”
陳諾努力平息著心頭火。
“大舅媽,您說的對,回頭我鞭策一下我爸,爭取退休前好歹混個副處……”
“那估計懸,你爸能上處級,還等得到現在?”
大舅媽依舊滿臉不屑,油嘟嘟的嘴巴上下翻飛,活似一挺剛上過機油的機關槍。
“陳諾,你小子扯東扯西的,這次高考到底怎麼樣?過年時聽你媽說你上高中後成績下滑挺大,不會連二本都沒考上吧?要真沒考上,那連你大表哥當年都不如啊……”
此時桌上許多親戚,目光都齊刷刷落在了陳諾身上。
伴隨窸窣的議論,帶著嘆息的搖頭。
陳諾:“……”
就在他決定扔下筷子不吃時,家裡的老父親走了過來。
“走,陳諾,跟我到門口,迎接幾個重要的客人。”
陳諾趕緊起身,感覺老爹是他的救星——至於老陳口中重要的客人,他還真不知道是誰。
此時大舅卻不樂意了,冷著臉把酒杯磕在了玻璃桌上。
“廣隸,沒見陳諾在跟我吃飯?你那邊的客人你自己去接,陳諾就在這兒,你的朋友是朋友,鳳琴這邊的親戚就不是親戚?”
陳廣隸趕緊賠笑:“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但這幾個客人來頭還真就挺大的,您多擔待……”
這幾年靠著搞工程賺了上千萬的大舅繼續冷著臉:“再大能有多大?陳諾大表哥當年辦升學宴,我們縣的縣長都來了的,怎麼的,未必你還能把區長市長都請來?”
陳廣隸繼續賠笑:“大哥,我們順慶市的歐區長真來了,市長肯定不現實,但是來了個主管教育的副市長。”
大舅瞬間瞪大眼睛:“廣隸……你沒開玩笑吧?”
陳廣隸耐心解釋:“大哥,是這樣的,陳諾這次高考倒還算不錯,考了個全市第七,同時還是順慶區的區狀元,幾位領導是專門過來送匾和道喜的。也不止我們家有,全市前十每家都有!”
大舅:“……”
大舅媽:“……”
突然就很尷尬。
菜也不香了,酒也不醇了。
領導們送完匾,整幾句場面話後便直接離開。
別說吃飯,水都沒喝一口。
是這樣的,越是大領導越是在意這些細節,不能給人嚼舌根的機會。
這個過程卻足夠驚掉許多人的眼球。
親朋好友們都抑制不住感慨——陳廣隸和李鳳琴這是生了個麒麟兒啊!
只能說兩口子是真兜得住。
除了單位上幾個天天見面的同事,高考完這麼久,硬是沒跟誰講過陳諾高考整了多少分。
把幾個大領導送走後陳諾回到飯桌,然後就發現他大舅跟大舅媽都沒影兒了。
一直到升學宴結束,賓客盡散,兩人也再沒出現過。
後來李女士告訴某人,說你大舅跟大舅媽飯都沒吃完,就扔下筷子氣鼓鼓走人了。
陳諾自是嗤之以鼻。
切——玩不起就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