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轟隆
“你不明白，那條蛟龍的實力不及你，所以你看不出端倪。”他輕描淡寫地說著，聲音淡淡的，彷彿只是在敘述今日的天氣一般，“而且，他是在最後關頭，才捨棄了自己的肉身，只剩下這最後一道元魂。”
林陌恍然，原來是這樣。
“那他現在……”林陌忍不住問道。
“他已經死了。”男子淡淡說道，“你要是想見他，我倒是可以幫你。只是，你必須付出一些代價。”
林陌蹙了蹙眉，他看向面前這個黑袍男子，眼神凌厲，“你要什麼代價？”
“我要你跟著我。”男子語氣淡淡地說道，“從此以後，你便是我的僕人。”
聞言，林陌冷笑一聲：“你憑什麼認定我會答應你？”
男子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沒選擇。”
他說完，便轉過身去，不願意與林陌對視。
“站住！”
“你真以為我怕了你？”
“你別忘了，我是你主人！”
……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只需要你幫我一個小小的忙，不違背任何原則。”男子背對著林陌，冷酷無情地開口，“我知道你修行萬載，擁有了強大的神力。如果你肯臣服於我，我保證你以後能享盡榮華富貴！”
“不可能！”
“我的耐心有限！”他忽然拔出匕首，鋒利的寒芒映襯著雪亮的刀刃，泛起凜冽的寒光，他一雙鳳眸危險地眯起來，聲音充斥著濃濃的警告：“不然，你現在就可以去死。”
話畢，他猛然將匕首刺進了自己的肩膀！
鮮紅的液體從傷口中湧了出來。
林陌震撼地瞪大了眼睛。
林陌沒有辦法理解這種行為，在他看來，這完全就是一種侮辱！這樣自虐式的方式，根本不配做神靈！
“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就是死。第二個就是做我的僕人！”男子冰冷的聲音透過黑布傳入林陌的耳膜。
林陌緊抿著嘴唇，沉默半晌，最終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男子聞言，收起匕首，轉過身來看著林陌，露出了一個詭秘的笑容。
“既然已經成為了我的僕人，那麼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他淡漠地注視著林陌，“以後，要忠誠於我！”
“是！”林陌低頭道。
男子微微點頭：“好，跟我來吧。”
林陌跟在他身後，繞過一塊巨石，前面豁然開朗，出現了另外一個空曠寬敞的空間。
空間內，堆積著無數的屍骨。每一座屍骨都是由白骨壘砌而成，它們堆疊在一起，形成了一堵牆壁。
那牆壁被無窮無盡的黑霧包裹著，林陌隱約看到了一張張熟悉的臉。那些人或老或少，或悲痛欲絕、或憤怒不甘，他們死不瞑目，怨恨地望著這扇緊鎖的門。
“這扇門，是用妖族的血脈封印。”男子開口道：“除非有鑰匙，否則誰也打不開這扇門。”
林陌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空蕩蕩的洞穴竟然是封印之門。
林陌看著這扇黑漆漆的鐵門，眉頭緊蹙：“怎麼開門？”
“等會兒就知道了。”他淡漠道，隨後抬起右手，手指在虛空中滑動。只見一道道黑氣從他的掌心冒出，化作無數細線，朝著鐵門飛射而去，然後順著鐵門縫隙鑽了進去。
林陌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眼底閃爍著複雜的神色。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應該怎麼做，因為他壓根兒不知道該做什麼。
很快，黑氣停留在了鐵門的正上方，似乎遇到了阻礙，又好像受到某種排擠，它劇烈地抖動著。片刻，那股力量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徹底消散。
這時候，那道鐵門終於開啟了。
林陌看向裡面，發現這裡面是一個狹長的甬道。
男子率先走進去，林陌遲疑了一瞬，最後咬咬牙，跟了上去。
甬道幽暗陰森，不斷響起沙啞的風聲。偶爾還能聽見悽慘的嚎叫聲。
“嗷嗚~”
“吼吼~”
“啾啾啾~”
林陌沿途聽著這一聲聲鬼哭狼嚎聲，忍不住顫慄了一下。他環顧四周，發現整個通道里除了風聲外，再沒有其他生命的跡象。
“主人，我們這是要去哪？”林陌忍不住問道。
男子腳步不停，徑直往深處走：“去找我的僕人。”
林陌驚訝極了，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說什麼？你是人魚？”
他怎麼也沒想到，眼前這位俊秀儒雅的男子，竟然是一名人魚。
林陌從小生活在鮫人國，自然知曉人魚一族。他們是一群特殊的種族，生性單純，喜歡居住在水中，與陸地幾近隔離。但他們卻有著與眾不同的強悍戰鬥力。
據說，每一條人魚的戰鬥力都達到了五十萬。
這個戰鬥值簡直恐怖如斯！
可是，人魚不應該在海洋嗎？為何會跑到這片荒蕪的沙灘上？
林陌的心底滿是困惑，但面上並未顯露絲毫。他繼續追問道：“我不懂，既然您是人魚，又為何會變成一個人類呢？”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男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
林陌皺了皺眉，沒再說話。
男子領著他來到了一顆參天古樹前。他拿出了懷裡的一把金黃色的鑰匙。
“啪嗒——”
鑰匙掉落在地上，男子俯身撿起鑰匙，放在眼皮底下仔細端詳了一番，確定鑰匙無誤後，才輕輕扭動鑰匙的尾部，然後，那扇厚重的石門緩緩開啟了。
“走吧。”男子淡淡道。
林陌跟在他身邊，穿過了石室。
這石室是圓頂建築，穹頂足足佔了一層樓。穹頂是用一種堅固而粗糙的材料鑄造而成，呈現灰黑色，表面上還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塵埃，彷彿已經許久沒有人進來過了。
穹頂下方擺放著一個個木架，木架上擺放著一柄柄奇異的武器。林陌走上前，伸手摸了摸這些武器的刀刃，冰冷的觸感傳遞至他的掌心，他不禁渾身一哆嗦。
這些武器太鋒利了，他覺得自己的手指稍微碰觸一下，就要割裂開來。
“你不能用手。”男子說道。
林陌連忙縮回手。他雖然沒有親自嘗試，但是剛才的觸碰卻已經讓他明白了，他現在的力量遠遠比不上這裡的任何一件武器。
“這裡……都是什麼？”他嚥了嚥唾沫，好奇地問道。
“這裡曾經關押著數百個兇獸。”男子說道，“但凡犯錯者，都需要付出懲罰。你所擁有的這些東西，便是懲罰的工具。”
“那些犯錯的人呢？”林陌忍不住問道：“他們……被丟棄在了這裡？”
“不是，他們被關押在別的地方。”男子淡淡道。
林陌皺了皺眉，沒有吭聲。
男子突然伸手拉著他的衣袖，帶著他走到一旁的一副棺材前。
那是一副華貴的銀白色棺材，裡面躺著一個女孩兒。她雙眸緊閉，蒼白乾燥的肌膚上浮著一抹淺淡的紫痕，宛如一朵盛綻的罌粟花。
這是……林陌瞳孔驟然一縮。
他認識這具棺材，這具棺材裡的人和他一樣，也是一個人類。而且，他們曾經有過交集，甚至差一點結為伴侶。
林陌的目光不自覺地移到棺材旁邊那一排排木箱子上，那是囚禁罪犯的牢籠，一共八個牢籠。
林陌記憶中的人魚王子就被囚禁在其中一個牢籠裡。
林陌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他攥緊拳頭，目光掃視著牢籠裡的每一個角落。
林陌忽然發現，這裡面關押的竟然都是鮫人！而且……都是美豔動人的雌性。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裡會有這麼多鮫人？”
男子的語氣依舊波瀾不興，他平靜地解釋道：“這些年來，大量的鮫人逃脫了封印，來到了陸地上，殘害生靈，禍亂人間。這裡關押的全都是被囚禁的鮫人。”頓了頓，男子低沉道：“這些鮫人的實力普遍比較弱，但他們數量龐大。若是任由它們肆意殺戮下去，這個世界早晚會毀滅。”
林陌震驚了。
這座島嶼上的鮫人竟然比陸地上更加危險？那麼……當初的鮫人一族是如何將這些人鎮壓在此地的？而且，他們為什麼要對人類趕盡殺絕呢？
這個念頭僅存在林陌腦海裡片刻，他就立即甩了甩腦袋，不願意再去思考。
他現在要做的是保護自己，不要再讓自己陷入幻境之中。
林陌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然後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怯懦道：“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呀。”
男子垂眸看著他，半晌，他說道：“這座島嶼上的每一件東西，都必須遵循一條律令。只有遵守這條律令的人，才能活下去。你要學習它。”
林陌一愣：“什、什麼律令？”
男子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過身，慢悠悠地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林陌連忙跟了上去。
走到拐彎口時，林陌看到了另一幅畫面。這幅畫面是一個山谷，谷內鬱鬱蔥蔥，青草碧翠，空氣清新怡人。而在山谷中央矗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面雕刻著兩行字，林陌認真辨認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認出那是兩句歌詞。
——“吾等奉獻出了生命、血脈以及愛。吾等願意永生永世臣服於你。請接納我們。”
林陌倒抽一口涼氣。
男子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似乎是在解讀石碑上的字跡：“這是一段祭祀文。”
林陌抬眸，詫異地望著他。
“鮫人族曾經受到一場災難。”男子繼續說道。
“災難？”
“嗯。”男子淡淡道：“這些都是秘辛，只要遵守律令，你就能獲取相關資訊。”
林陌聞言，連忙問道：“你的意思是……”
男子瞥了他一眼：“你可以選擇不學習它們。”
“不！”林陌立馬搖了搖頭，一臉嚴肅地說道：“我要學習，我要幫助你們！”
他心中想的卻是——他現在根本就找不到離開這裡的方法，而且他也沒打算離開。因此，與其費勁千辛萬苦尋求離開的辦法，倒不如先學習這個祭祀文，或許能從中得到一些線索。
林陌深吸一口氣，走到那塊巨石前站定。他盯著那一排排牢籠，神情專注。
這次的課程比之前的要短一些，林陌花了很長的時間，便將祭祀文的基礎知識掌握完畢。而這篇祭祀文的最高精髓，便是如何操縱水流的力量。
林陌在石板上寫下一句咒語。他默默計算了幾秒鐘，然後用力往前推去。
嘩啦——
原本安靜的湖泊瞬間激盪起來，湖泊中央升騰起滔天的水柱，猶如噴泉一般，直衝雲霄，將整個天空遮蔽。
男子見狀，眼睛眯了眯，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隨著水勢逐漸減小，水面逐漸恢復平靜，那一條條藍色的魚類從水中冒了出來，它們遊曳在水面上，像是一條條水蛇。
林陌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那一條條魚漂浮在半空，散發著淡淡的熒光。
林陌伸出食指，一條藍色的魚兒飛快地纏繞在他的食指上。
他凝視著食指，輕輕吹了一口氣。那條魚兒化作無數星星點點的熒光，消失在林陌面前。
林陌收回手，看向那位男子，微笑著說道：“我已經學會了。”
男子的眸色微閃。
林陌又道：“接下來，還請告訴我，該怎麼使用這種力量。”
男子沒有說話，而是邁步走到了他的背後，然後抓住了他的肩膀。林陌感覺自己身體懸空，緩緩飛到了空中。他的雙腳懸停在水面上，身後傳來男子溫熱的氣息。
“我們鮫人是水之子。”男子說道：“這種水元素，是世間獨一無二的。你想要利用它來戰鬥，就必須先熟悉它。我教你運用這股力量，但是……這種力量不屬於你，你必須慎重使用。否則一旦失控……”
林陌聽懂了男子的話，立刻表示自己知道了。
男子點點頭，放開他，退回原處。
林陌站在岸邊，仔細觀察自己右臂。他發現自己手腕部分有一個小巧的黑點，那個黑點正在一點一滴變粗。
他抬起右手，一道水柱猛地湧了出去。
轟隆！
水柱狠狠砸向不遠處的一棵樹。霎時間，樹木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