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農學
“你那本《算學基礎》……我看過了。”
孟晦眼神閃爍，低聲說道：“昨天夜裡，我熬夜讀了一宿。”
中午看到孟晦的時候，蘇慶也的確發現孟晦除了不修邊幅，精神也有點頹靡，有些無精打采。
原來竟是熬夜學了一宿的數學。
“其中許多論點，與我墨家不傳之秘頗為吻合。”
孟晦低聲說道。
“……”
蘇慶無言以對。
不就是放了點雞兔同籠和求面積的計算方法進去而已麼，孟晦至於如此反應，以至於都認為，他是墨家的一員。
實際上，蘇慶很清楚，這個時代的數學水平，其實不算太低，而且都是衝著解決實際問題而去的。
比如張蒼在西漢編訂的《九章算術》，其實便是收集整理了先秦戰國關於九類問題的解法。
而張蒼，實際上還是荀子的弟子，李斯的師弟，也還在秦國擔任過官職。
前陣子蘇慶編寫《算學入門》的時候，還想打探張蒼的訊息，畢竟這麼一個大學者，他很想結交一番。
只是考慮到張蒼是李斯的師弟，蘇慶跟李斯的關係又不算融洽，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蘇慶否認了自己跟墨家的關係後，孟晦臉上滿滿都是遺憾。
只是細問孟晦，為何會有這種想法之後，蘇慶才明白，為何孟晦為何會如此遺憾。
原來墨家的墨者，素來喜歡遊走四方，傳播墨學。
其中一支秦墨在秦惠文王時期，離開了秦國邊境，向西而去，後來便沒了蹤影。
蘇慶編撰的來歷，與墨家這一分支消失的方向相近，而蘇慶又擅長算學、機械和創造前所未見的器物，\u0008孟晦心中難免懷疑，蘇慶所傳承的學派，就是墨家。
雖然蘇慶說師承是從老聃一系，可每個學派都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將自己的來歷往上抬，這並不稀奇。
尤其蘇慶的學問，跟老聃的無為而治的學派理念沒有半點關係，所以孟晦才會篤定認為，蘇慶是個墨者。
只是蘇慶的回答，最終還是讓孟晦失望了。
“無妨……如果賢弟想加入我墨家，我那是歡迎得很……”
“長朔兄，這玩笑可開不得。”
蘇慶連連擺手。
“鉅子之位讓給你也行的！”
孟晦雖然說著玩笑話，可眼神透著認真。
“……”
蘇慶暗暗吐槽，這鉅子之位有什麼好稀罕的，成為墨者，穿衣吃飯比叫花子都不如，就看孟晦，堂堂墨家鉅子，身上就一件破爛的麻衣，褲子的裙邊甚至都有補丁，這鉅子之位，不要也罷。
堅定地拒絕了孟晦的好意之後，蘇慶設下酒招待，只是在孟晦的再三叮囑之下，蘇慶只上一個肉菜，兩個青菜，還有一盆米飯。
在蘇慶的堅持之下，肉菜改成了烤羊，也不算特別寒磣。
不過孟晦雖然說著要厲行簡樸，可真把烤羊端上來之後，他倒是敞開了吃，最後連羊骨頭都敲碎，把裡面的骨髓都吸吮乾淨，真是半點都不浪費。
離開的時候，蘇慶本想送他兩壇自釀的酒水，卻是被孟晦拒絕了，最終是用了隨身的葫蘆，裝了一葫蘆。
離開的時候，孟晦表示，快則五天，遲則半月，會幫他把工坊圖紙給弄出來。
蘇慶自然滿心歡喜。
“蒙禾呢，他的測評卷子做好了沒有？”
送走了孟晦，蘇慶問蘇章。
收了蒙毅三百鎰金子，蘇慶可不敢馬虎，對蒙禾還是蠻上心的。
蘇章將一疊厚厚的紙張拿了出來。
蘇慶出題倒是容易，可蒙禾面對那些問題，卻是一問三不知。
這也正常，畢竟蘇慶所提的問題，放在這個世界上，已經算是超綱了。
他只是想知道蒙禾對哪一類的題目更有興趣，將側重點放在對應的科目進行教導。
“字不錯……”
在問題下方，蒙禾把小篆寫成蠅頭小楷大小，著實說明蒙禾的家庭教育基礎不錯，蘇慶都覺得，自己寫的字，可能還不如蒙禾寫得好。
“竟然是對農學感興趣？”
蘇慶的問題裡有關於如何遴選良種，各地如何因地制宜，種植對應的物種，以及增加產量的。
蘇慶並不要求蒙禾給出答案，根據問題或者相關闡述，提出自己的問題和見解，也是可以的。
蒙禾在蘇慶給的農學七道問題下方，都寫了心得，或者提出了問題。
“很好……正缺個人管種地呢。”
蘇慶很是滿意：“帶他去豐苑農莊那邊，我在那邊等他。”
……
“老師。”
見到蘇慶，蒙禾規規矩矩地行禮。
“你對農學，似乎更感興趣？”
“……是的。”
看到蘇慶手裡那一卷試題，蒙禾連連點頭。
“農學……其實我不算擅長。”
蘇慶淡淡說道：“所以只能先教你種幾種作物……都是來自萬里之外的疆域的種子，珍貴異常，你要是能將其種好，並且推廣，便是大功一件。”
蘇慶指著身前的農田，農田裡種著十畝土豆。
之前山中的土豆都已全部移植過來，蘇慶一股腦將所有的土豆都切塊育種，最終變成了這珍貴的十畝土豆田。
除此之外，周圍還種著辣椒、黃瓜、甜菜、番茄等蔬果，但很多種子才剛剛種下，甚至都沒發芽。
當初他想著拍種田影片的時候，亂七八糟地買了許多種子，許多都沒種下。
蒹葭臺的土地被蘇慶定位為製造工坊，直到王后賞賜了豐苑，蘇慶才有足夠多的土地用來種田，於是一股腦地將適季的種子全部種下。
“是。”
蒙禾深以為然。農學也是受到諸侯國君的重視的，農家學者，在各國都能受到足夠的禮遇。
蒙禾年紀雖輕，可也清楚，家族的榮耀之路，他是斷絕，不可能透過軍功、郎官一類方式獲得出人頭地的可能。
有一技之長，做一些紮紮實實的事，這才是他出身之路。
哪怕將來依舊沒有出仕的可能，那從蘇慶這裡學幾門手藝，將來也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蘇章，如今是誰在打理農田種植之事？”
“是屈氏，原來便是在豐苑為王后種植楚地花卉的婦人。”
蘇章趕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