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廚藝
李斯算是明白了。
趙高是徹底站在蘇慶這一邊的，或者說，蘇慶是趙高這一邊的。
李斯暗暗懊惱。
實際上，他早就該想到這一點。
從一開始，趙高就在處處維護蘇慶，自己哪怕只是陰陽怪氣幾聲，趙高便馬上站出來為蘇慶說話。
一開始李斯只是覺得，趙高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蘇慶對他有救命之恩。可個人恩情，在權力格局的大是大非上必然讓路的。
在他看來，他想打壓蘇慶，趙高只會選擇冷眼旁觀，靜看事態發展。
可沒想到的是，趙高比蘇慶還剛，事情一旦涉及到蘇慶，就處處與他為難。
看樣子，蘇慶早已投靠了趙高。
既然如此……
那該打壓的不是蘇慶，而是趙高了。
只要趙高失勢，蘇慶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雖然此地已面目全非，但依稀也能見昔日風采，楚地的奢華和池林景觀，美不勝收。”
李斯轉頭去誇獎蒹葭臺的美景，對一石一木，都充滿了讚賞。
趙高憋著一肚子氣。
他是清楚，李斯絕不是在讚歎他的品味，潛臺詞是說他奢靡無度，諂於楚人風格。
“也只有上卿這等雅趣之人，才懂得品味，不像蘇先生不解風情，只想著造紙造墨，雖學富五車，雅趣方面……跟上卿差遠了。”
趙高綿裡藏針的回擊。
這時，蘇慶卻是帶著下人，尋了一處亭臺，將食盒送了上來。
終究是有了更好的環境，食材也更容易獲得，蘇慶整了幾個硬菜，用的都是新鮮的食材，輔佐則是他種的小菜。
“這是什麼酒？”
聞到香醇的酒味，嬴政便有些驚訝。
“就是市場上的普通酒水……”
蘇慶應了一聲。
秦國是禁酒的。因為糧食生產有限，有連年征戰，需要消耗的軍糧巨大，為了防止百姓釀酒浪費掉糧食，民間禁酒。
但這樣的律法，只針對普通人，蘇慶領侍郎俸祿中，每月便有一斗酒的供應作為福利，也可以用錢在官營的酒鋪裡買酒漿。
蘇慶並不喜歡喝酒，他買酒水，只是為了蒸餾出度數更高的酒精，用來調配醫用酒精。
讓他驚奇的是，這個時代的酒水，酒精含量實在低得驚人，他反覆蒸餾，最終也只得出了一些四十、五十度數的烈酒，遠遠還達不到酒精效果。
最終蘇慶發現，想得到合格的酒精，只能依靠自己釀造，不然蒸餾出一桶酒精的費用，高達萬錢！
一萬錢……在人力不耗錢的前提下，都夠他差不多建一個小型的釀酒工坊了！
“臣加工了一下，使得酒水更為清澈，味道也更濃烈，容易醉人……”
“噗嗤……”
蘇慶話音未落，就看到嬴政端起酒爵，一口悶了銅爵裡的酒水，然後……
毫無意外地噴了出來。
幸運的是，嬴政有抬起衣袖，擋住了噴出的酒水。
“好烈的酒！”
嬴政撥出一口濃濃的酒氣。
“這個……需小口抿。”
蘇慶拍了拍腦門，趕緊說道：“是臣沒說清楚，大王恕罪。”
“好酒！”
嬴政卻是咂了咂嘴，示意蘇慶再次給他滿上。
“嘶……”
小口吞嚥下了酒水之後，他長長吁出一口氣，望向了桌上滿滿的一桌菜。
主菜是烤全羊，用上了蘇慶所剩不多的孜然粉——不過配置的香料倒是可以獲得，蘇慶並不擔心用完之後，生活質量會下降。
除此之外，還有嫩烤牛三角，烤豬肋條，炸魚，\u0008此外還有藥材燉的雞湯，硬菜之外，便是嬴政欽點的番茄炒蛋和土豆絲，拍了黃瓜，甚至還有一碟下酒的花生米——這東西對蘇慶來說是真正的稀罕之物，他都是留著做種用的，自己可捨不得吃，可秦王來了，必須得招待好。
飯後的甜品蘇慶也是用了心思，是他剛剛做好的酸奶，上面加了蜂蜜。
“唔……”
嬴政對這些菜十分滿意。
之前在蘇慶家裡蹭飯，雖然大有口福，可菜系的口味，還是跟他有很大出入，吃了個新鮮，但並不感到過癮。
畢竟平日裡，他都是一鼎鼎大魚大肉的開吃的。畢竟有周禮傳承下來，王族每日裡吃幾個菜，吃什麼都是有規定。
秦人處西蠻之地，禮樂制度不算森嚴，可還是有講究，起碼吃住方面，都有規章制度。
蘇慶提供的飯菜，基本符合王室規定，但口味上卻是創新了許多，王宮裡的廚子，大部分都是大亂燉，一鼎湯肉，裡面放著亂七八糟的東西，主食米飯之類，也會鋪著一層厚厚的肉醬，味道……只能說吃得下去。
而蘇慶烤製出來的肉類，香味十足，讓人食指大動。
嬴政不客氣得撕扯下一條小羊腿，大口撕咬。
“中！”
嬴政含糊著對蘇慶豎起了大拇指。
“吃，你們也吃！”
見李斯和趙高都沒動手，嬴政放下手裡的羊腿，同小刀切了一塊羊排，放在蘇慶的餐盤中：“蘇文……你也吃！”
“多謝大王……”
蘇慶先是大聲道謝，幫忙著將羊排撕開，分給李斯和趙高。
“大王，這牛三角味道也不錯，烤得只有七分熟……極西之地的人，喜歡吃三分熟的，據說更為鮮嫩，只是吃法過於茹毛飲血，蠻夷之人的習俗，咱們不必從之……”
“果然很嫩！”
“若感油膩，可以來口臣秘製的老酸奶，這拍黃瓜也很油膩……”
蘇慶給嬴政介紹著小菜的特色。
李斯嘗試了幾口，也開始悶聲撕扯自己餐盤裡的肉食，默默進食，不時抿一口小酒，齜牙咧嘴一陣，渾身哆嗦過後，又大快朵頤。
趙高倒是從容了許多，之前他趙蘇慶打疫苗的時候，蘇慶有招待過他。
雖然菜系比較清淡，還是讓趙高留下了深刻印象。
也正是因為如此，蘇慶跟趙高閒聊中得知了王宮的菜式，今天招待嬴政的時候，選擇了這種較為粗獷的菜式，果然讓嬴政滿意。
“王宮裡的御廚……恐怕也這水平了。”
李斯對蘇慶的廚藝也很是讚許：“易牙之能。”
蘇慶微微皺眉，趙高直接冷笑。易牙可是齊恆公的廚子，為了取悅齊桓公的好奇心，把自己的兒子都蒸給齊恆公吃，可謂十足的佞臣。
李斯自然不是不會說話的人，這樣的對比，自然是有所對映。
“好太多了……”嬴政微微點頭，彷彿沒聽到李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