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難題
“跟王后相比，大王可就吝嗇多了……”
看著一車車的賞賜拉入庫房，蘇慶心中感慨不已。
他救了王后一命，就給三百鎰黃金打發了！
但考慮到當荊軻刺殺秦的時候，有大功的夏無且也就賞賜的兩百鎰黃金，蘇慶便覺得大王的出手已經夠大方。
畢竟此時秦國厲兵秣馬，正傾盡資源、兵力去攻打楚國，大王的府庫也沒有餘糧啊！
王后的賞賜卻是豪爽許多，黃金雖然只有百鎰，可其他財物折算起來，超過兩千鎰金，賞賜的奴僕，更是大大地緩和了莊園的人力短缺狀況。
沒辦法，他想幹的事情太多，光是建造造紙工坊一事，牽涉的各種需求，基本都是空白，需要他從一無所有中建造，沒有足夠的人力，光靠他一人去做，沒十年八年都完成不了。
有了足夠的僕役，他只需分好工序，教導負責不同工序的僕役去完成，進度將會加快。
更令蘇慶感到驚喜的是，受到刺殺案件牽累的人中，有陪王后嫁到秦國的各類匠人。
有了這些人為底子，工坊的總算以蘇慶能夠接受的進度發展下去。
“大人，大王有詔書到……”
蘇慶正在工坊視察，管事匆忙過來，低眉順眼地說道。
管事名蘇章，曾幫趙高管理著這座莊園，莊園贈予蘇慶之後，也一起送給了蘇慶。
管事章便成了蘇章。
得到了蘇慶的賜姓，蘇章很是感激。畢竟這個時代，祖上沒闊過的氓隸階層，是沒有姓氏的，只有名。
“詔書？”
蘇慶匆忙去接詔，這才知道，秦王對他還有賞賜。
詔書上說，因蘇慶有建言，救後之功，授予蘇慶“侍郎”之職，秩比三百石。
這時的侍郎可比不上後世王朝的侍郎，一部尚書的左右手這般位高權貴。郎官只是陪伴秦王身邊的扈從，是沒有定數的，大多數時候是公卿官僚子弟充當，以示秦王對其家族的眷顧。一方面，郎官可以在秦王面前混個臉熟，同時還能學習政務，是出仕的捷徑。
蘇慶從賓客躍升為侍郎，地位有著天壤之別。
賓客，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一群幫閒，幫主人出出主意，跑跑腿，混口飯吃，待遇好壞，得看個人本事和主人的信任程度，哪怕主人是秦王，也不意外。
而侍郎，是有正規的朝廷編制，而且是秦王的親近位置的官員，蘇慶記得，歷史上趙高就把持著“郎中令”這個位置很多年，三公也不敢輕易得罪他。
更讓蘇慶高興的是，雖然身為侍郎，可沒有秦王的徵召，或者有上官的指派，平時是不用入宮當值，白領俸祿不用幹活。
正合蘇慶心意。說實在的，他真心不想天天對著那個氣場嚇人的秦王，只想埋頭在莊園裡，把更多有用的東西造出來。
“大王對紙張也很是滿意啊……”
秦王的詔書，竟然寫在他獻上去的紙張上，蘇慶很是樂呵，並且決定，這份詔書要鄭重收藏起來，以後就是極其珍貴的文物了。
……
王宮內，嬴政放下一塊木簡，活動了一下微麻的手腕。
“這東西，太沉重了……”
嬴政低聲抱怨。
如果蘇慶沒有給他獻上紙張，讓他知道有一種更便利的東西可以承載文字，他不至於抱怨。
當然，布帛也能書寫，可是……眼下的秦國，許多黔首家庭裡，都湊不出一套完整的衣物，用布帛來記載文書，終究只是少數人能做到的事，哪怕身為秦王，也不是每一份文書在布帛上書寫，大多數還是用竹簡、木簡記錄。
他倒是有蘇慶送上來的幾刀紙，卻也是捨不得用，目前只有給王翦老將軍的書信、詔書中才會用上這東西。
嬴政也想詢問一下，蘇慶的造紙工坊何時能造出紙張來，可又覺得這樣太掉價，便節省著用，爭取在蘇慶可以提供新的紙張之前，不會把這些紙張給用完。
不過他也給出了暗示，詔書不但是親筆所書，還是用紙張寫的。
蘇慶一定會清楚，大王紙張很快就會用完，他得趕緊造出新紙，給王宮穩定的供應吧！
“王后如何了？”
捏了捏眉心，嬴政詢問一旁的趙高。
“王后氣色大好，已無大礙。”
嬴政忙成一團亂麻，趙高卻還算悠閒，畢竟他最主要的活是給嬴政跑腿，安排出行日程，一旦大王在宮中處理文牘一類工作，他就會閒下來。
以至於他現在，閒到一天可以跑三次後宮去給王后請安！
知道大王想問的不是這個，趙高便順著問題往下說：“王后已處置完畢後宮之事。”
王后得知自己遭遇的危險的來龍去脈後，很快就採取了鐵腕回應。
參與其中的侍女、宮人全部處死，其家族也一概族滅，懷疑牽涉其中的也全部處死，家人貶為奴役，保護不力的侍衛也得到懲戒，全部貶謫到了敢死輕兵營，需要在對楚國的大戰中立下戰功不死，才能得到赦免。
除此之外，王后還將從楚國帶來的侍從全部從身邊清除，罰為奴僕，賞賜給了蘇慶。
“做得還算不錯，但還是心腸太軟了。”
嬴政不置可否地搖頭。按照他的想法，整個後宮都要血流成河！
“王后心善，是天下人的福氣。”
趙高臉上擠出真摯的笑容。
連續在王后面前刷臉，王后對他的好感也比以往多了不少，雖然沒有明確說明會對他給予更多支援，可能頻頻在王后面前刷臉便已足夠，朝中內心惶恐，不可終日的楚人出身的臣屬，對趙高的示好都表示了肯定和支援。
只是趙高還不敢在這時候對這些人放肆收攬，免得引來大王的不滿。
“李上卿與治粟內史求見陛下。”
見嬴政點頭，趙高提高了嗓門：“傳……”
李斯與治粟內史聯袂而來，李斯面有憂色，治粟內史神色更是憂慮不已。
“大王……”
治粟內史一見嬴政，便急聲說道：“王老將軍忒不講理，需臣一月之內調撥完成糧草、布帛、軍械、各種器械之物……臣如何做得到！光是各地倉庫存放的物資盤點，治粟內史都需要幾個月時間才能完成！”
他大聲喊苦。
“嗯？”
聞言，嬴政便目光冷冷地盯著治粟內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