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足以支撐一切的恐怖財富！
照壁之前。
一個身影如岩石般擠到最前。
他叫趙四，鎮外的獵戶。
他身上的粗麻袍子補丁摞補丁，但裸露的臂膀筋肉虯結如老樹根。
“讓開！都讓開點！讓識字的先生給咱們念念！”一個老漢的喊聲在人堆裡響起，帶著焦急。
“肅靜！肅靜！”鎮尉府一位穿著青色吏服、面容清癯的年輕文書踏前一步，提高了聲音。
他身後，一位松濤書院的老儒生被幾位弟子簇擁著，雪白長鬚微顫，眼神卻銳利地掃過榜文。
一個年輕的儒生弟子緊張地舔了舔嘴唇，目光灼灼。
文書清了清嗓子，聲音穿透嘈雜：“諸位父老鄉親！此乃鎮尉大人鈞令榜文！乃招募義勇，剿滅血狼惡匪！”
他指向榜文核心處，一字一頓，清晰洪亮：“凡入我義勇營者，享三大重諾！”
“其一：按軍功授田！田地永歸個人及子孫，免三年賦稅！”
趙四的呼吸瞬間粗重如拉風箱，眼中精光爆射，乾裂的嘴唇無聲翕動：“地……我的？”
“其二：賜銀厚餉！按年耗百兩紋銀之標準支給餉銀及甲冑兵刃！”儒生再忍不住，高聲念起來。
紋銀百兩！
人群瞬間炸開鍋，無數倒吸冷氣的聲音響起。
老儒眯縫雙眼，緊盯榜文上的大字：“其三：記功勳點！可兌換修行資糧，養氣散、淬體藥浴，助爾等踏上武道之途！”
他的嘴角鬍鬚有些哆嗦。
揹著藥簍的王小石臉色“騰”地漲紅如熟蝦，隨即“唰”地慘白，死死摳住藥簍藤條，聲音發顫：“養氣散……淬體藥，老天爺！這、這一副藥浴，就得……得抵我採半年山參啊！林大人他……真有金山銀海不成？”
那松濤書院的老儒生捋著長鬚，渾濁的老眼此刻卻亮得驚人，對著身邊的弟子喟嘆：“授田安身，厚餉養命，功勳換道！”
“此乃再造乾坤之基業！古之明主亦不過如此！林鎮尉，好大的手筆！好大的氣魄！”
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洞穿世事的震撼，清晰地傳入周圍人耳中。
年輕儒生則死死盯著榜文，喃喃道：“百兩紋銀，一人一年便是百兩！五百人那……那是五萬兩白銀！”
“五萬兩啊！堆積如山，這潑天富貴，從何而來？”這數字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激起更大的驚駭漣漪。
“讓開！”一聲帶著豁出去狠勁的低吼驟然響起。
一個穿著半舊勁裝、腰間斜挎著一柄刀刃翻卷出缺口的朴刀的漢子，硬生生擠開擋路的人，幾乎撞到那正在講解的文書身上。
不少人認得，這是鎮上有名的散修武者韓鐵臂。
這傢伙算是走單幫的採藥人。
他佈滿風霜的臉上，一道刀疤從眉骨斜劃至嘴角，此刻猙獰扭曲。
韓鐵臂目光如餓狼，先是難以置信地揉了揉佈滿血絲的眼睛，湊近了再看文書和老儒生反覆強調的那“百兩紋銀”標準和後面更令人血脈賁張的“戰功賞格”。
隨即，一股狂喜混合著孤注一擲的狠厲瞬間點燃了他的眸子。
“孃的！百兩雪花銀！幹一年，頂老子在刀頭上舔血十幾年！死了拉倒，活著，這他媽就是前程！”
他猛地一拍大腿，震得灰塵簌簌落下，聲音嘶啞卻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興奮。
“文書先生！這潑天富貴，老子用命賭了！報名去！”
他野獸般擠出人群，帶著一股剽悍的煞氣，大步流星衝向鎮尉府側門那臨時搭起的登記棚。
身後，留下一片複雜的目光交織。
有羨慕他一身武藝的，有嫉妒他敢搏命的，更有看傻子似的憐憫。
這麼高的餉，莫不是拿命填無底洞？
但是，不知不覺中，獵戶趙四，還有其他幾個年輕人的腳步，也在挪移。
厚賞之下，必有勇夫！
鐵雲立在鎮尉府門側的陰影裡，身姿挺拔如松。
他那張慣常沉穩的臉上，此刻肌肉微微繃緊，銳利的目光掃過沸騰的人潮。
文書和老儒生的話語。
獵戶趙四眼中的渴望。
採藥人王小石臉上的眩暈。
韓鐵臂破釜沉舟的嘶吼。
還有無數嗡嗡作響、交織著震驚、狂喜、懷疑、貪婪的議論聲浪……
盡數落入他眼中耳中。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掌心，似乎還殘留著那裝有三百中品靈石的儲物袋的觸感和分量。
那足以支撐這一切的恐怖財富！
一股強烈的激流在他胸中奔湧，那是震撼過後的無上信心與沉甸甸的壓力交織。
三百中品靈石……大人隨手便交付於我掌管……
鐵雲的心跳在喧囂中異常清晰。
而眼前這五百人的潑天餉銀，不過是其中極小的一部分。
金山銀海，真正的金山銀海！
大人他是要用這滔天的財富，生生砸碎雲蒼山這潭死水的舊規矩，砸出一條通天大道！
他看著韓鐵臂衝向登記棚的背影，以及更多被點燃湧向那裡的人流，眼神變得無比堅定，如同淬火後的精鋼。
這沸騰的場面，正是大人意志的延伸！
他鐵雲，必將成為這柄破舊立新的利刃上，最鋒銳的刃鋒！
喧囂的看榜人群中，一個不起眼的貨郎，斗笠壓得極低，扁擔兩頭挑著些針頭線腦。
他目光銳利如鷹隼，飛快地掃過榜文上最關鍵的字句，瞳孔猛地收縮。
隨即，他狀似無意地彎腰整理貨擔，斗笠陰影下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起身時，他已悄無聲息地擠出人群，身影如鬼魅般滑入一條堆滿雜物的暗巷。
他沒有直奔鎮外，而是七拐八繞，最終敲開一扇不起眼的柴門，將一張匆匆寫就、疊成小方塊的紙條塞進門縫。
門內，一隻骨節粗大的手迅速收回紙條。
這柴門後，通往的是血狼幫另一條隱秘的傳訊通道。
訊息，必須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厲彪案頭。
……
鎮尉府前招兵訊息迅速在黑石鎮蔓延傳開。
訊息如同投入滾油的冷水，裹挾著顛覆認知的驚雷，瞬間炸開，席捲黑石鎮每一條瀰漫著牲畜糞便和炊煙火燎氣息的街巷，鑽進每一扇或緊閉或敞開的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