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堂嫂打秋風
“嬸子……嬸子……”
李長生正坐在炕沿上喝著熱茶，院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著婦人的高門大嗓：“嬸子，在家嗎？”
在庖廚裡忙活的齊大娘，剛要往灶膛裡添柴，聽見這聲音卻是神情一頓，回頭對著春娥和齊松柏無奈道：“是你們那堂嫂來了！”
她話音一落，就見一個穿著粗布棉襖，膀大腰圓的婦人掀簾走了進來，瞧見庖廚一角幾隻肥的流油的野山雞，眼睛瞬間就亮了，伸手就去摸那隻五彩野山雞的羽毛。
嘴裡還不停的唸叨道：“我的嬸子啊，你們還真打了這麼多寶貝回來，剛剛聽別人說，我還不信呢。這麼肥的野山雞，得值多少銀子啊！”
杏花聽到這聲音，卻是提不起勁來。她撇了撇嘴，坐在炕上不動彈。
因為來人正是齊松柏和她的堂嫂桂霞，這人嫁進齊家十幾年，愛佔小便宜是出了名的，以前見杏花回孃家，只帶一些白麵饃饃，她討不到什麼便宜，就一直陰陽怪氣，看不起杏花。
此刻見著這麼多野山雞，又看見杏花這一次帶過來這麼多年禮，哪還顧得上別的，指尖在山雞一直身上蹭來蹭去，希望能分一杯羹。
春娥正在灶上忙活，見是她來了，臉上的笑立馬冷了下來：“堂嫂，這野山雞是長生兄弟帶著我們在後山逮的，這裡有一半是他的。”
“長生兄弟？”
“是啊，就是咱杏花家的小叔子，今天多虧他了，不然哪能打得這麼多山雞回來。”
桂霞探出頭，往堂屋裡瞧了瞧，這才注意到炕邊坐著的李長生，瞥著眼上下打量著他。
她先前聽說杏花嫁了個窮獵戶的兒子，後來又守了寡，她們家那老三更是個混不吝的，日子過的慘兮兮的。
此刻見李長生穿著乾淨的細布襖子，面龐清俊，氣質也沉穩，根本不像是窮苦人家的模樣，杏花身上的棉布料子，更不像是便宜貨。
桂霞立馬臉色一變，快步走進堂屋，語氣都熱絡了起來：“哎呀，原來這就是李家三郎啊！早就聽杏花說你打獵最有本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杏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都一年沒見了，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這話？
齊大娘這時卻是走了過來，見桂霞這副模樣，心裡自然是清楚她打的什麼主意，就立馬岔開話題道：“桂霞，今晚我們燉了山雞湯，你也留下一起吃點，也就是了。”
桂霞聞言，眼珠子一轉，又跟著齊大娘來到庖廚裡，笑道：“嬸子，看你說的，我哪能上你這白吃。不過……話說回來，嬸子，你看你們家這麼些山雞，我家鐵柱最近夜裡總盜汗，估摸著就是身子虛了，你看，能不能分我一隻？不用多了，就給一隻就行。”
她說著就伸手去抓中間那隻五彩羽毛的山雞，手都要碰到了，卻被齊松柏猛地一把攔住。
“堂嫂，這野山雞是長生兄弟和我們一起逮的，說好了對半分，我們家留兩隻，剩下的兩隻得給長生兄弟帶回去，你不能動！”
齊松柏臉色嚴肅，他這堂嫂平日裡最愛搬弄口舌是非，在他們家討不到便宜就埋汰他們，今日見著了好東西，更是半點客氣都不講，直接就上手抓，這讓齊松柏都忍不下去了。
桂霞的手頓在半空，臉上的笑意立馬僵住，臉色一垮：“松柏兄弟，你說這話就太見外，都是一家子，還分什麼你的我的？”
“再說了，就算你們對半分，你這裡不還有兩隻嗎？我家鐵柱可是你家的親侄子，給他補補身子怎麼了，作什麼這麼斤斤計較！”
杏花站在一旁，見她這麼說，立馬就冷哼一聲道：“堂嫂，我記得以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一直是橋歸橋路歸路。如今見著這野山雞了，倒想起咱們是一家子了，真有意思！”
桂霞被杏花這一回懟，知道齊松柏家這兩隻山雞肯定是要不到了，立馬就轉頭看向李長生，臉上又重新堆起了笑：“李家三郎啊，你給評評理，大嫂也不是貪心的人，你就分給大嫂一隻小的就行，給我們家鐵柱補補身子……”
桂霞打量著李長生，想著這年紀輕輕的小夥子，定會臉皮薄，抹不開面子，會分給他一隻肥的。
李長生聞言，卻是輕輕放下茶碗，淡淡開口道：“堂嫂，你要是真心想要，也不是不行。”
桂霞一聽這話，立馬喜笑顏開。
杏花在一旁聞言，卻是柳眉倒豎：完了，這小子又犯毛病了，別人隨便鼓吹兩句，就恨不得把家當都掏給別人。
“唉呀，還是長生兄弟醒事啊，不像旁人……還堂兄弟呢！”桂霞得意洋洋瞥了一眼齊松柏道。
李長生此時卻是抬了一下手道：“堂嫂，方才我們在後山，聽幾個打柴的老伯說，鎮上的酒樓專門收這野山雞，這肥一點能賣五百文，小些的也能賣兩三百文，堂嫂要真想要，也不必按市價給，我們給你打個折，畢竟是……一家子嘛！”
這話一出，杏花/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王桂霞臉上的笑又垮了！
還想要我的銀子？還五百文？
做夢呢！
她正準備反駁，卻只見眼前眾人都瞪著眼睛看著她，知道今天肯定是討不到便宜了，只好訕訕的笑道：“嗐，看你們說的，我就是隨口說說，這野山雞是你們千辛萬苦打回來的，就是白送給我，我也不能要啊！”
“我今天也就是來看看叔叔嬸子，既然你們忙，這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了。”
說著她灰溜溜地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眾人看著她狼狽的身影，都忍不住笑出了聲，春娥更是服氣的道：“還是長生兄弟有辦法，不然這貨非賴在這裡不可！”
李長生卻是笑了笑，剛要說話，院門外又傳來了怒斥的聲音：“你個敗家娘們，就知道佔便宜，看我回頭不收拾你！”
說話的是齊松柏的堂哥，也就是那桂霞的男人——齊大海。
屋裡幾人笑了笑，也懶得搭理他家那一攤子爛事。
這時，灶房裡飄來濃郁的雞湯和蘑菇的香味，金黃的雞湯在鍋裡咕嘟咕嘟冒泡，香得幾人直咽口水。
春娥把野雞燉蘑菇舀在一個大盆裡，端到八仙桌案上，笑著道：“開飯咯！”
齊大娘又端上一盆玉米餅，香噴噴的。
“娘，我要吃，我要吃……”石頭聞著香味，立馬跳起來說道。
“就你小子饞！”春娥戳了戳他的額頭，一把把他抱到桌案前。
阿花和小寶早已經坐定，卻是不吵不鬧，這野雞燉蘑菇，玉米餅子，他們倆可以說是吃膩了。
眾人圍坐在桌前，面前是熱氣騰騰的雞湯，吃一口軟糯玉米餅，就著一口鮮甜的雞湯，心中舒坦的不得了。
齊大爺笑著抿著米酒，只覺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