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怪哉
歷史上自恃美貌,卻最終而因此香消玉殞的女人不在少數。
舊時候的皇宮,就是個名利權勢爭做一團的修羅場,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不長命。要說這裡頭死的最慘的,頂數西漢時期的戚夫人。
據說這女人長得是傾國傾城,還特別擅長歌舞。後來跟漢王劉邦生了個兒子,叫劉如意,更是仗著自己當初受寵,幾次三番地想要讓劉邦改立這個如意為大漢儲君。呂后是個什麼人啊,她自知自己是年老色衰,論美貌肯定也爭不過戚夫人,但是侍寢之勢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儲君之位那可是原則問題。
呂雉是個什麼人,那是華夏神州歷史有載的第一位皇后。這麼些年陪著漢高祖是攘夷平反,安國定邦,政治方面的頭腦哪能是一個區區戚夫人能擺弄明白的?漢高祖劉邦駕崩以後,呂雉獨攬大權,自然不能放過戚夫人這個恃寵而驕,不自量力的蠢女人。
趕等呂后掌權之後,先是弄死了戚夫人的兒子劉如意,後來又斬了她的手腳四肢,剜了她的雙眼,煙燻兩耳,下藥拔舌,把這戚夫人給扔進豬圈茅房,起了個名字叫“人彘”。這“彘”在古時候就有豬玀之意,實際上也是呂后藉此洩憤立威之舉。
“這娘們真是惹不起啊,最毒婦人心,老祖宗說得可真他孃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杜老四聽得直嘬牙花子,撇著大嘴嘀咕,“可是話說回來,你說這七……”
梁布泉翻了個白眼:“七子屍!”
“啊!不管他七子還是八子,老子還是兒子吧!”
杜老四大手一揮,“七子屍跟戚夫人有雞毛關係啊?”
“呂后這娘們再禍害人這一方面,的確是天馬行空創造力驚人,所以後來一些歪門邪道的火居道士,就藉著她的發明,研究了個新的養屍方法。”
梁布泉指著屋裡的那口大箱子嘀咕道,“那幫傢伙會把人斬手斷足,削耳剜目做成人棍給泡到缸裡,缸裡盛著酒,一方面殺菌消毒,另一方面還能給人起到麻醉的作用。封缸入棺,養足七七四十九天……”
杜老四被梁布泉給噁心的直罵娘:“去他奶奶的吧,我看那幫王八犢子就他孃的是欠啥!好賴給人一個痛快啊,這他孃的幹什麼玩意?泡藥酒呢跟這?”
“酒,取水火二氣。水納陰,火聚陽,酒缸裡頭藏活屍,這叫自定陰陽之局。封缸入棺,缸屬土,棺屬木;土主飼育,木掌生髮。這五行裡頭,唯獨少了一味金氣。”
梁布泉定定地盯著屋裡的那口箱子,“金司兇殺之氣,正是那缸中的人棍本身。這酒缸沉屍,不是為了養屍,而是為了養蟲。我前頭就跟你說過,人死了,那就他孃的是死了,除了有外物入體,詐屍成鬼的這種說辭,就他孃的是無稽之談!能驅使死人屍變的,不是陰氣鬼氣,而是他孃的活蟲毒菌。七子屍的蟲引,就是那缸裡泡出來的怪哉!”
“你咋越說我就越迷糊呢?啥玩意又怪哉啊?怪啥啊?啥玩意怪啊?”
杜老四一胡嚕腦袋,掙著兩條胳膊就要往裡頭闖,“再一個,那他孃的大箱子跟那關著呢!你這玄玄乎乎地說了一大通,我是酒缸也沒看著,人棍子也沒看著,說的倒是熱鬧,那金得海呢?我猜啊,那口箱子十有八九就是個地洞暗道,他是在裡頭喊了一溜十三遭,最後鑽箱子暗道逃出去了!你們在這待著別動啊,我進去看看……大不了遇著啥怪物了,老子一槍崩了它的腦袋!”
“你去吧!老馬,你把手撒開讓他進去!”
梁布泉抱著個膀子站在旁邊,倒是當真沒有攔他的意思,“請君入甕的局,看見沒有?用不著請,這傻子自己就往裡頭進!你去吧,進去了大羅神仙都他孃的救不了你!”
杜老四的一隻腳已經懸在了門檻子上頭,聽見梁布泉這麼說,咬了半天的後槽牙,還是沒膽子把那條腿跨進去。急頭白臉地又衝到了梁布泉的身邊,開口就是罵娘:“我他孃的……那咱們就跟著杵著?進不去,那咱們走?”
“走不了……”
馬士圖在旁邊叼著菸袋鍋子也跟那拱火,“我聽我爹說過,怪哉這玩意是牢獄之災的怨氣化身,紅身人臉,本身倒是沒啥威脅,但茲要是讓這玩意給鑽進了肉裡……嘖嘖嘖……”
杜老四一把就拎起了馬士圖的脖領子:“你他孃的嘖嘖啥,跟個耗子似的!這玩意鑽進肉裡能咋的,還能給老子吃咯?”
“食腦吞髓,力大無窮,刀槍不入。”
梁布泉悠悠地哼唧道,“一蟲入體,為彘;二蟲入體,為魅;三蟲入體,為魋……七蟲入體,為魘,就是我剛才說的七子屍。我在瞅著了那口大箱子的時候,才算弄明白這股怪味是從哪來的。惡臭裡的血腥氣,是屋裡頭的活屍,土腥味應該是藏在暗處的鬼耗子,那股子香甜味十有八九就是泡著人棍的酒水。現在這房子裡頭百分之百是藏著養屍的蟲子,咱們要是走了,這蟲子興許就會趁著夜色,跟那幾只鬼耗子合起夥來禍害人。咱要是進去,這缸裡的蟲子立刻就得爬到咱們身上,給咱們變成七子屍。”
“還他孃的進不得退不得了呢!”
杜老四發起狠來,哪管你是七子屍還是八子墓?不知打哪拎出了一隻火摺子,把前頭的洋火拿鞋底給划著了,作勢就要給它扔進房子裡頭,“你先頭不是說,但凡是蟲子就指定是怕火嗎?老子給它們全都燒咯!”
多虧了梁布泉手疾眼快,火摺子懸在天上的時候,讓他一個縱身起落,抬手就給半路截停。這一手鷂子登天的功夫使得漂亮,只可惜他梁布泉向來懶胳膊懶腿,趙友忠的拳腳功夫,他是明白門路卻從來都沒練過,手上自然也沒那老傢伙有準頭。一把手捏在了火摺子的闇火上,燙的他在半空之中是一陣的怪叫,隨後後腰著地,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王八翻蓋,倆腿一蹬。
杜老四在旁邊樂得直拍大腿:“你個傻玩意,在這裝啥大尾巴狼呢?哎媽呀,可他孃的笑死我了!”
“我去你奶奶個孫子的,你他孃的要是把這房子點了,老子還拿啥調出來那群鬼耗子!”
梁布泉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看那模樣活像是條大肉蛆,“還看啥熱鬧啊,拽我一把啊!我他孃的尾巴根好像摔折了……可疼死老子了!”
還是馬士圖會來事,捻滅了手裡頭的菸袋鍋子,一把給梁布泉扯起來,可礙於他摔疼的那個位置實在有些私密,尋思了一會,終究是沒敢給梁布泉揉揉。
杜老四拿眼角斜著梁布泉,抱著個膀子毫無悔恨之意:“那你說咋辦!這老些個人在這陪你乾耗?眼瞅著天都他孃的快亮了!老子可是兩天兩宿都沒閤眼了,你是夜貓子,也讓老子在這點燈熬油?我可告訴你,老子正他孃的著急睡覺呢……你要是沒招,我可不在這陪你了!”
“我說過沒法子治這些個門道了嗎?關鍵你他孃的也不讓我說完啊!”
梁布泉揚了揚手裡頭的鷹嘴匕首,“老子是幹啥吃的?跟老子玩他孃的奇門陣眼?放他孃的狗屁!”
望、聞、問、切四字真訣,這聞子訣定脈是小,破陣是大。所謂的望山嵐,聞地氣,眼睛總比鼻子靈光,梁布泉先前也造不明白同樣是尋嶺子下礦,為啥趙友忠總是說他爹梁文生的本事要比嗅風的能耐大。自從上一次和老頭子推心置腹地聊了一回,他才弄明白。在尋金鐵卷的四字真訣裡頭,望字定脈,聞字破陣,問字驅獸,切字分金,雖然分開四卷的內容,卷卷都有尋嶺下礦的能耐,但是這裡頭是有明確的工作職責,和效能劃分,祖師爺在當初定下“一人不掌兩卷”的規矩以後,也是擔心他們萬一散落在江湖各地會給餓死,所以在掰開鐵卷的四分以後,也特地避免了“合則生;分則死”的可能。
讓他們金家後人,能夠真正地形成“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的局面。
論起大山裡頭奇門陣眼的門道,他們聞字訣的傳人,那絕對是祖師爺級別的存在,甭說金得海這房裡拜的是個請君入甕的小局,就是那個藏在暗處的高人,搗鼓出的釋艮大陣,若是讓他尋著機會,逮住了幾隻耗子,也能叫那人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吃不了,兜著走。
見梁布泉說得這麼熱鬧,杜老四也來了脾氣,咧著大嘴憨笑道:“咋的?你看出來應當咋收拾裡頭的蟲子了?”
“叫手下的崽子準備五穀各二兩,三寸長的木棍子兩根,棍子不要太粗,也不要太細,三指粗的最好。酒要烈酒,準備兩缸;碗要海碗,準備七隻。他不是要跟老子玩什麼請君入甕嗎?”
梁布泉朝著房裡冷冷地勾了下嘴角,“老子就給他來個杯酒釋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