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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便宜師侄

有人問了,一開始梁布泉懷疑王二太太是作亂的叛徒,現在又換做了馬士圖。

如今他是盯上一個就無端端地懷疑一個,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這馬士圖從頭到尾都沒露出過半點想要害人的心思,狼口崗子上第一個發現碃子裡頭有危險的人是他,現如今在綹子裡頭,第一個想出來辦法給崽子打蟲卵的人也是他。更何況這人從打梁布泉上綹子以前,就是馮三爺手底下的人,他如果真有心思對綹子不利,早該下手了,何至於等到現在?何至於幾次三番地出面幫襯他們?

再反觀梁布泉現如今的做法,跟那無風起浪,挑撥離間的金得海有啥區別?

話再說回來,如果把您列位扔到這樣的綹子裡頭,您還會全心全意地把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給當成是好人嗎?

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說白了,在這綹子裡頭能讓梁布泉信得過的,也就那麼幾個。誰是好人,哪個是壞人,如果單憑他做了幾件好事就能下定義的話,這江湖,他也不用混下去了。

就說咱們華夏神州,早在南朝時期有個叫蕭衍的皇帝,這人在建立南梁之後,勤於政務、察納雅言,不論春夏秋冬,總是五更天就起床,在冬天即便是把雙手凍裂了,還依舊勤勤懇懇地批改奏章文書。而且還專門下令在門前立了兩個盒子,上至官員,下至百姓,只要是對國家有建議或批評的,都可以把文書投到盒子裡面,他是照單全收。

而且這蕭衍平時素來以節儉著稱,就連史書上都有記載說他“一冠三年,一被二年”。這人向來不講究吃穿用度,有些時候政務繁忙,甚至一天就只喝一碗稀粥果腹。再加上蕭衍平日裡沉湎佛教,雖然貴為九五之尊,卻只吃蔬菜豆豉,堅決不進肉食。

然而這位梁武帝一頓素食上的花費,就足已消耗掉幾個老百姓一年的伙食飯錢。

他雖然篤信佛教,生平還有四次齋戒沐浴,出家捨身的光榮歷史,然而每次出家以後,卻都會叫宮裡的大臣再花重金把他贖回來。

南梁的法律,不準百姓逃亡他國,一人逃亡,全家判刑,輕則苦役,重則斬首。每年因為這事犯法判刑的百姓,就有五千人之多,這梁武帝每逢殺人的時候,還都會留下幾滴眼淚,盤著手裡的佛珠,默唸一句“阿彌陀佛”。

他四次出家,總共花去了朝廷四千萬兩雪花銀,致使國庫空虛;他四處興建佛寺,修築佛塔,重修同泰寺的二十五層佛塔之時,光是為僧侶尼姑準備的素齋香燭,就消耗了上萬斤之多。

更有傳言,大唐詩人杜牧的一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正是諷喻梁武帝修佛不修德的荒唐之舉。

後世的百姓說蕭衍“口唸彌陀,心如毒蛇”,直至他86歲那年,南梁侯景之亂。蕭衍被叛軍囚禁,活活餓死。這個滿口仁義佛祖的偽君子,最終還是落了個自食惡果的結局。

所以說,什麼叫好人?

人活於世,好東西就這麼點,你拿走了別人就得幹看著。佔了別人的資源好處,放在別人眼裡,還算得上是好人嗎?

這裡面的是非曲直,梁布泉早在當年和趙友忠四處坑蒙拐騙的時候,就已經想明白了。只要沒有涉及到自身的利益,那別人就都是天大的好人;可話又說回來,茲要是我的食盆讓人動了,誰碰了我的肥肉,誰就是十惡不赦的魔王。

當初他從山東逃荒過來,骨肉至親都能因為一塊乾巴大餅而大打出手。

現在擺在幾個人面前的,可不是一塊肥肉、一張大餅那麼簡單。

那是狼口崗子底下的一整條金脈,那礦裡藏著的也不只是金子,還有落地生財的金種。手裡有開礦馭獸的本事,卻不眼紅?單憑他救過幾個人,就能讓梁布泉徹底放下戒心?

連門都沒有!

不過樑布泉原想著那馬士圖還得藏著掖著,再掙扎那麼一會;卻未成想,他竟然真的直接把打蟲卵的藥方給唸叨了出來。

現在綹子裡出了這麼多邪乎事,像梁布泉這樣懂行的人連甩都甩不掉呢,哪還有人能想他似的往裡頭倒貼?

心裡有鬼的人才會想方設法地避免被旁人懷疑,這馬士圖難不成,真是被冤枉的?

依著馬士圖話裡話外的意思,他識蟲認獸,懂得下藥解毒的本事,都是從他爹那學來的。說話時的語氣誠懇,眼神也不閃避,倒是真的不像在撒謊。

杜老四這時候樂了:“你有這麼大的能耐,為啥不早點跟我們大傢伙講講呢!娘了個炮仗的,沒成想咱們佛頂珠,還他孃的是個藏龍臥虎的去處。”

可馮三爺和張老五卻樂不出來,一個領溜衝金槽的夥計,為啥懂得這種尋山探嶺的奇門要數?馬士圖嘴上說這本事來自他爹,可證據在哪呢?他所謂的爹孃,早在幾年前就給壓死在了礦上,是屍骨無存,死無對證。如果當真有人早在佛頂珠剛剛成立的時候,就算好了會有狼口崗子按碃挖礦的事,那這馬士圖打從一開始上山靠窯時候起,說的可能就不是真話;如果真是有人早在幾年前就憋著壞,想要在他們按碃挖礦的時候下黑手,那這馬士圖打從一開始,就是埋伏在綹子裡頭的內奸。

他們佛頂珠究竟是何德何能,能招來這種精於算計的大人物動手。

因為啥?就因為這狼口崗子下面藏著的礦?

可是心裡頭翻騰,臉上卻不能表露出來。

張老五清了清嗓子:“小馬呀,五哥沒有別的意思啊……你爹既然能有這麼大的本事,為啥只在礦上做了個領溜的活幹呢?”

“這其實也算不上是啥本事。”

馬士圖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憨厚地笑了一聲,“按碃是個技術活,沒點真本事的下不了大礦。其實識蟲認獸還是其次,咱們走山趟嶺的,最怕就是遇見猛獸,我爹這也是早年前從別人那偷學的本事。他跟我說,那位高人全憑一杆煙槍,就能鎮住大部分的野獸。可這畢竟是偷來的本事,遇到個兔子老鼠啥的,我跟我爹沒準還能照量照量,如果碰上虎豹豺狼了,那也是逃跑的份。”

梁布泉和趙友忠偷偷地交換了一下眼神,倆人都是禁不住地微微蹙起了眉頭。

一口老煙馭百獸?

他明知道綹子里正因為耗子拔舌這件事而鬧得人心惶惶,現在還敢提自己能夠鎮住兔子老鼠的這件事?

這人如果不是實誠大勁了,就一定是個城府極深的狠角色。

梁布泉眯縫著眼睛,若有所思地問道:“你說……你爹能用一杆煙槍,就鎮住山裡的野獸?”

“不不不,不是鎮住山裡的野獸!”

馬士圖好像生怕讓梁布泉誤會自己有多大本事一樣,趕緊糾正,“我爹沒學會那麼大本事,也就能對付對付老鼠兔子,野雞野鴨這樣的小玩意。到了我這輩也是一樣,再大一點的狍子獐子,我們都應付不了!”

梁布泉也沒搭理他,盯著馬士圖手裡的煙桿子又道:“你爹的這竿子煙槍,是打哪來的?”

“這個呀……”

馬士圖抬手看了看那杆菸袋鍋子,苦笑道,“趙大先生前陣子也問過我,我還當是他相中了我的菸袋鍋呢!只是我爹也沒跟我細說過……就說是早年間曾經去過一趟驛馬坡,在那碰巧遇著了一個白鬍子老道跟個黃皮子鬥法,他看那老道一口老煙噴過去,那黃皮子立刻就迷糊了。我爹當時尋思著,要是真能學著這樣的本事,以後按碃的時候如果再遇上麻煩了,沒準還能留個保命的手段。所以三跪九叩地去找那個老道拜師……”

趙友忠在旁邊搭茬:“那個牛鼻子老道,是不是姓錢?耳朵還不太好使?”

馬士圖搖了搖頭:“說是偷學嗎,所以我爹肯定是沒拜成師父,既然沒拜成師父,自然也就不知道那位高人的姓氏名諱了。不過照我爹講的話來說……那位高人的耳朵似乎的確不太好,要不然也不至於把手上的本事都叫我爹給偷聽了去。”

“我就說錢恩義那王八羔子不可能收徒弟,那傢伙的脾氣倔得像頭驢似的,從打認識他的時候開始,能讓他看上眼的傢伙,掰著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趙友忠朝著馬士圖抬了抬眉毛,拿手指頭點著那杆煙槍,“所以這個煙桿子是咋來的?”

“這個啊……”

馬士圖又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我爹沒跟我明說,反正每次問到他,他都告訴我是從山上撿回來的。”

“撿回來的……”

趙友忠拿鼻子冷哼了一聲,又把眼睛眯了起來,似乎是不準備再說話了。

早先在老鴰嘴子上,梁布泉的這位沒見過面的師叔,就曾被宋掌櫃的順走過一柄黃銅煙桿,如今再看見馬士圖手裡的這根,不難推斷這煙桿究竟是怎麼來的。

具趙友忠的描述,錢恩義在早先下嶺抬礦的時候,曾經被個怪物給震傷了耳朵,所以細碎的動靜,是一概都聽不進去。耳朵不好的人,往往脾氣都比較大,所以辦事的時候也難免有些毛躁。

他能被人順走一次煙桿子,自然就能因為同樣的毛病再丟第二次。

“娘了個炮仗的!”

杜老四一拍腦門,又樂了,“你小子倒是挺能藏啊,早先咱們四處找金粒子的時候,你咋不說有這本事呢?你爹不是說能靠這煙桿子按碃下礦嗎?你要是早把這本事告訴給我們,咱們現如今沒準都捧著金子當土財主了!”

“錢恩義的本事,可他娘不是拿來按碃下礦的!”

趙友忠半眯著眼睛,悠悠道,“那小子說的對,按碃下礦這裡頭的工序複雜,大多數是一個蘿蔔一個坑,除了打鎬的力工,其它的各路行當都有自己的那一攤活。他們只負責清理礦道里面的蛇蟲鼠蟻,按碃點礦的事,他們可不會!”

“是,從打您一下子定準碃子的位置那時候起,我就知道您是個行里人。”

馬士圖撓著腦袋接著道,“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也沒敢在你們爺倆面前賣弄……”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即便是偷師的手藝,你爹也算我那師弟的半個徒弟。所以你就算是老子的徒孫!”

趙友忠咧著大嘴,怪笑了一通,“那我這兒子就是你的……師叔?小兔崽子,快叫人吧!”

梁布泉還沒等反應過來呢,馬士圖先是抱拳拱手地對著他作了個長揖:“晚輩馬士圖,見過師叔!”

“哎——你這老東西能不能有點正行?啥他孃的師叔師伯的!”

梁布泉的老臉一紅,伸手就要上去扶他。可興許是馬士圖的那聲師叔叫得太舒心了,這梁布泉只覺得自己的兩條腿飄飄然的,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前腳剛邁出去,後腳沒跟上,咣噹一聲就結結實實地趴在了馬士圖的面前。

馬士圖一愣:“師叔,何必行此大禮?”

“我行你奶奶個勺子!”

梁布泉罵道,“老子的腳崴了,趕緊把老子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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