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幾多惆悵幾多愁，話語感召度歷劫
再次歷經劫難的老潘，在機場醫生的盡心盡責的搶救下，終於恢復元氣了。
我們在場的所有人看著老潘靜靜地吃了一碗麵後，都高興的合不攏嘴。
尤其剛才那兩位醫生，看著老潘就像是多年沒吃飯一樣，很快吃完了一碗麵，打趣道:“潘先生，你這不是病倒了啊，明擺著你這就是餓的啊？”
接著，那個醫生又轉過頭來，面對著我們，很認真地呵斥道:“你們這些陪護病人的，都多長時間沒給他飯吃了？有你們這麼糟踐病人的嗎？你們看，他都好像多年沒吃飯了一樣。”
其實，我們都知道這是這兩位醫生跟我們開玩笑的，也是他們故意這麼說，以來證明老潘已經恢復了，不必再擔心了。
故而，我們這些人都默契地低下了頭，接受著這兩位醫生的批評。
緊接著，那位醫生繼續道:“這次就饒過你們了，下不為例啊！”
醫生的訓話，我們幾個此刻只能相互默契地不住地點頭答應著，面帶愧疚地真實懺悔，保證以後不會再這樣“虐待”病人了。
就在大家默契地做著保證的時候，我再抬頭朝著老潘看去，發現他此刻的氣色比剛才更好了，臉上的肌肉變的豐富飽滿了，而且剛才還在抽搐的兩側臉頰，此刻竟然沒有了抽動的表現，有的都是老潘咀嚼飯菜時的一上一下的震動。
剛才那位為老潘診治的醫生在觀察了一會兒老潘後，直截了當地說道:“潘先生，你的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一會兒你們就可以過安檢登機了。”
實在是太感謝這兩位醫生了。
就在他們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我們這些人不約而同地站成了一排，挨個與他們握手言謝。
只是，無論我們如何詢問，他們兩位始終沒有告知我們他們的姓名，更是要求我們不要企圖去想方設法報答他們，因為這都是他們該做的。
但是，不管怎樣，這兩位醫生的大恩大德我們是終生難忘的，更是懷念一生的。
雖然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他們的姓名以及所供職的醫院，但是，我始終沒有放棄尋找他們並在想方設法報答他們。
也許這兩位醫生就是上天派下來援助我們的，是老天爺看著我們這群人實在是可憐，才動了惻隱之心，為我們送來了兩位天使，協助我們完成這場沒有邊際的任務。
在這裡不管說什麼吧，我都得用自己的真心真情，真誠地感謝感激這兩位醫生，感謝他們無私給我們提供的幫助，更感謝他們給我們帶來的信心與動力，為圓滿完成接下來的陪護任務奠定基礎。
好了，關於這兩位醫生的事蹟，我就先表述到這裡吧。還是書歸正傳，講講我們這一路的艱辛與不易吧。
目送著兩位醫生回到了醫務室後，我們這些人攙扶著還是比較虛弱的老潘順利地透過了安檢，來到了早已經開閘的檢票口。
等候在這裡多時的工作人員可能早已經得到通知在等待我們了。
我們還沒走到檢票口呢，其中有個工作人員就已經款步地來到了我們面前，詢問道:“女士們，先生們，跟我過來檢票吧。飛機還在停機位上等著各位。”
愧疚萬分得我們此刻真的沒有什麼話可以原諒自己了。
讓大家因為我們的事情而耽誤了這麼長時間的旅程，真的說什麼都無法彌補。
不過好在，我們很順利地檢票了，在飛機上所有旅客的目光注視下，我們這些人還是順順利利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著飛機的起飛。
這一段插曲，不是每個人在人生中都能遇得到的。
而今天，我們為了老潘，為了陪伴他完成這段悲傷又艱辛的旅程，不得已遭遇了這一場受盡冷眼旁觀的歷劫。
不過，總歸還好，我們最終還是順順利利地飛上了藍天，飛向了安徽，飛向了老潘的老家，飛向了老潘心中一直惦記的那個人。
陪伴總在不經意間暖人心意，又在不經意間融化寒意。
飛在天空中的飛機，腳底下就是朵朵白雲，慢悠悠地漂浮在空中，時刻注視著人世間的冷暖。
而坐在我跟肖瑤之間的老潘，此刻雖然還是提不起多少精神來，但是明顯比那會兒下車的時候強太多了。
不一會兒，空姐送來了航空餐食。
老潘在肖瑤的協助下，又稍微吃了點東西后，終於主動開口說出了他今天以來第一句像樣的話。
老潘感慨道:“明辰，瑤瑤，今天要不是有你們這些人守護在我身旁。我可能就在你們嫂子前面走了。今天多虧了你們，我該如何感謝你們呢？”
肖瑤替老潘收拾好了他面前的包裝紙後，幽幽地說道:“老潘，你這話說的。我們陪著你來是幹什麼的？不就是全程陪同你，保證你平安健康的嗎？難道我們是來跟著看熱鬧的嗎？”
我接著肖瑤的話，繼續道:“老潘，你看你又見外了不是。我跟瑤瑤還有華姐他們陪著你來，不就是與你共分擔，一起走過這一段旅程嗎？你怎麼還跟我們見外呢。老潘，以後這種話，咱們不要說了。我們為了你，甘心情願什麼都能付的出。”
老潘可能也知道此刻再如何感謝我們都顯得蒼白，所以在說完上面那句話後，就不再談及感激我們的話了。
老潘轉移話題道:“明辰，瑤瑤，也不知道你們嫂子今天怎麼樣了？到現在都沒有得到安徽腫瘤醫院那邊的任何訊息。”
是啊，今天怎麼到現在一點訊息沒有呢？
昨天我們在接到赫連老師的通知後，就已經跟主治嫂子的許醫生聯絡上了，而說好的今天給我們最新訊息的許醫生，到現在卻一個字都沒跟我們提起。
此刻的我們已經在飛機上了，手機都已經關機了，更是收不到任何訊息了。
我們知道老潘此刻的心特別急切，特別想第一時間瞭解嫂子的病情，但是，我們也沒有辦法，根本不清楚現在的嫂子怎麼樣了。
突然，我想起來了，楊華也跟那位許醫生有聯絡，而且在上次陪嫂子去做深度化療與放療的時候，就已經聯絡上了。
想到這裡，我遂轉過頭去，趴在椅背上，把我們關心的事向楊華及張勇詢問了一遍。
楊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站了起來，趴在老潘的頭頂那邊，輕輕地說道:“潘醫生，嫂子的病情穩定住了。就在來機場的路上，我早已經跟許醫生聯絡過了。潘醫生，你別焦急，別太焦慮了，等到咱們到了，見到嫂子了，就好了。”
我不知道此刻楊華這麼說是用來故意安慰老潘的還是真有其事，反正老潘在聽到這個訊息後，臉上的愁雲少了一些。
老潘慢慢舒展開自己的眼角，幽幽地說道:“這輩子，我最對不起，最虧欠的就是孩子媽媽。我這個不稱職的丈夫，完全把家庭拋在了腦後，一點沒有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更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老潘這開始自責了起來。
其實，我們誰都知道，他撇家舍業地常年蹲守在偏遠的彌陀鄉，早已經把自己的全部貢獻給這裡了，哪裡還有更多的精力顧及自己的家。
這麼多年了，老潘除了前幾年偶爾回去幾趟以外，基本沒有離開過彌陀鄉衛生院。
每年365天，他基本天天堅守在崗位上，為的不是別的，而是用自己的全部服務呵護著彌陀鄉十里八村的老百姓的健康。
但是，遠在千里之外的家，他只能託付給自己那瘦弱的愛人身上。
本來如果自己的愛人身體健康，沒有疾病的困擾，雖然貧窮點，但是，處在老家的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該是多好。
誰知老天不開眼，不但強加給老潘的愛人一個絕症，又狠心地更加徹底地強加給老潘的孩子另外一個絕症，這讓已經揹負了許多的老潘，怎麼能扛得起這個家？
就憑老潘那區區的2000多塊錢的工資，有什麼能力能夠挽救她們？
還有，距家千里之外的老潘，有什麼能力能夠幫助家裡一點？
幸虧好人有好報。
老潘這些年不計回報的付出，彌陀鄉十里八村的老百姓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他們沒有忘記這位對他們有大恩大德的醫生，還無助地揹負著家庭的沉重負擔，他們更沒有忘卻這位醫生家裡還有兩位身患絕症的親人。
讓人值得慶幸的是，在這段時間，老潘最困難的時候，是這群可愛的鄉親們伸出了援助之手，或多或少地將自己的一份真情送給了老潘，讓他能夠不那麼艱難。
在這些人中間，楊華及張勇他們是給予老潘最多的。
他們上次就已經跟著我跟荊熙去過一次老潘的老家了。
而今天又一次地陪著老潘迴歸老家，再次拼盡全力救助老潘的愛人，救助那個對他們有大恩大德的醫生的家人。
我幽幽不斷地想了這麼多，我感覺老潘好像跟我一樣，也在閉著眼睛想著這些。
一路旅程，一路陪伴，一行人走在一起。
空中的旅程過了兩個半小時後，我們平穩地落在了合肥新橋機場。
時隔半年，我又一次來到了安徽，這個人傑地靈的地方。
但是，兩次的到來都沒有給我多少歡樂，更沒有給我任何時間去飽覽安徽的大好河山以及這座有著千年歷史的歷史名城——合肥。
兩次的到來都是懷揣著悲傷沉重的心情到來的。
少年離家老大回，幾多惆悵幾多愁。
坐在計程車上的老潘，眼睛一刻不離地緊盯著路兩旁一閃而過的景色。
樹林叢中掩映著的鄉村院落，不時地升起幾縷青煙。紅磚綠牆下的人們，有的坐在門口曬著太陽，有的在匆匆地忙碌著，還有些放假的孩童，圍著院落裡的磨臺追逐嬉戲。
地處城市邊緣的郊區，更多的是雜亂無章的建築錯落在一起，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處處訴說著這座城市的繁華與喧囂。
但是，我們一行人根本無心停留，我們不是來瀏覽欣賞這座城市的美的，而是奔著讓人痛苦悲傷的去處而行的。
雖然計程車開的很快，但是司機師傅還是如數家珍地向我們介紹起了合肥這座歷史名城。
司機師傅講的透徹，講的大氣磅礴，整個把合肥這座城市的過去與現在都融合在一起給我們講述了一遍。
但是，我們幾個此刻根本無心去傾聽這些，所以我也就沒留意記住多少。我們只想快點到達安徽省腫瘤醫院，快點見到不止老潘，我們也是急切想見到的那個人。
也許是司機師傅在給我們講述了那麼多後，我們沒有一點回應，他也就漸漸失去了興致，便停止了對這座城市的介紹。
司機師傅轉移話題道:“幾位，看的出來，你們的心情都很沉重憂傷。說實話，這些年我拉了無數的乘客前去腫瘤醫院，大家的臉上都愁雲密佈，心情慘淡沉重。”
“在我們這邊有一句話，到了腫瘤醫院，就到了人生的終點。其實，我此刻很能理解你們各位的心情，你們要不是去見某個人最後一面，就是帶著某個人走向人生的終點。”
“其實，講真的，在這個時候，我旁若無事地給各位講述合肥這座歷史名城的一些故事，卻是是不合時宜，很不應景。但是，我看慣了無數人的悲傷了，我不想再讓乘坐我的車的乘客，在這難以告別的時刻，還沒有一點好心情。”
司機師傅繼續講述道:“百年修得同船渡。今天你們各位乘坐我的車，就是咱們這些人百年來修的緣分。就憑這份緣分，我也要用我的歡愉感染你們各位，讓你們在面對生死的時候，淡然一些，暢懷一點。”
司機師傅繼續道:“說實話，自從各位上我的車後，跟我說要去腫瘤醫院時，我的心就咯噔一下。心說，今天又是悲傷的一天，又是歷經生死的一刻。其實，那個時候，我也黯然神傷，我也憂心忡忡。”
“不過再看到各位還沒完全做好面對生死的時候，我遂壓抑住了我自己內心的憂傷，想起來了用講故事的方法，讓各位暫時忘卻這一路的煩惱。”
“誰知道，我的講述非但沒起作用，還讓各位認為我一直在絮絮叨叨，根本沒有關心留意你們的心情。其實不然，我就是因為太體諒各位的心情了，我才這麼做的。”
“今天，我們這些人同乘一輛車，就是說我們是命中註定的緣分，命中註定我會給你們有所搭救。只是，我的意念，你們能不能接受，我的誦讀你們能不能超脫，我不得而知。”
“現在看來，我做的還不夠，根本沒有把各位從悲痛中超度出來，更沒有讓各位暫時忘卻一切，忘卻生死。”
司機師傅幽幽地講述著，而我的心始終放不下，放不下對於生與死的意念，對於生離死別的執念。
佛祖保佑，我該如何解脫？
這一路來，難道真是上天冥冥中註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