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人心，人性
郭大鋼看著那外表毫無異常的行李箱，他知道那個小女孩“丫丫”就在裡面。
她被自己綁得結結實實，清醒著蜷在黑暗裡——跟她被裝著箱子帶來這間屋子一樣，同樣的黑暗！
她一天一夜只睡了一小會兒，吃了點兒麵包和水。
剛才綁她時就沒反抗了……現在既使聽到外面，有兩個叔叔說話——
她哪有什麼力氣來掙扎？折騰出一些動靜來，顯示箱子裡，裝著個大活人。
她8歲了，能聽得懂自己和小吳的對話麼？
忘記塞住她耳朵了！
……
這個箱子，是當年練服裝攤位時，妻子蕭瑤給他買的，方便他出差進貨用。
用過兩三次後，就沒機會再用了。
至於服裝“生意”失敗的緣由……時間久遠，郭大鋼居然想不起來了！
離開那個家時，他的衣服雜物什麼的，和這個箱子一起，來到了自己現在這間屋子裡。
這麼多年下來，妻子給買的衣服褲子穿爛的穿爛，還借給朋友、弄丟了的……
好像就剩下這個一直沒怎麼用過的箱子，能讓自己想起一些夫妻之情來了？
但現在裡面裝著的，是一個活生生的女童。
跟自己女兒一樣大，一樣“可愛”！
……
現在它（她）也要被人，再次從一個“家”帶走了！
可笑的是，自己綁架這個小女孩——
是為了“得到”和女兒們，再見的機會！
失與得，原來如此戲劇化！
事情已經做下了，自己才發現心中的這點“善良”？
……
郭大鋼心中百味雜陳，有對狠辣“司徒”的畏懼；
一個父親，能見到帆帆和揚揚的思念與期待；
一個男人，對前妻蕭瑤的，愧疚與“討好”；
一個罪犯，對那個叫“丫丫”小女孩兒，曾經浮起過的“善良”；
一個朋友，對面前這個小兄弟最初相識，還算誠摯的“關愛”。
……
郭大鋼沒有忍住，邊掏鑰匙，邊裝作很隨意地問了一句：
“後邊啥計劃？這女孩怎麼還給她父母？”
“還什麼還！老大沒跟你說麼？
“他已經聯絡好下家了，這個女孩兒還能賣錢！
“——反正那邊又從頭到尾不會看到我們！”
……
“啊——？”
郭大鋼心中驚詫非常。
儘管隱隱有所猜測，但他以為“司徒”跟自己一樣，畢竟還是圖錢去。
真的仇恨，不應該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麼？
道上規矩，禍不及家人的！。
在綁“丫丫”時，他心裡安慰自己的也是：
“你另怪叔叔，再受一會兒苦，你就可以見到爸爸媽媽了！”
原來現在，才是一場噩夢的開始？
……
而自己為了50萬，就成了一個綁架小女孩兒，還最後把她推向一個深淵？
這個跟自己女兒一樣大的“丫丫”，已經懂事認人了！
8歲女童，沒有人會買她去當孩子！
那麼，是哪兒？
自己隱隱聽人說起過……
是不是太狠了？
“小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
有了這輛麵包車，最開始找不著城裡門路，郭大鋼跟著朋友，跑過一段江州轄下郊縣際之間拉人拉貨的活計，賺些小錢。
有時候會在幾家經常停有大貨車的路邊餐館吃飯休息。
等菜上桌的閒聊，朋友拿單身多年的郭大鋼打趣，他朝那些貨車司機扎堆的方向，呶嘴小聲道：
“郭子，想不想打pao？這裡的妹子隨便搞，便宜實惠，還可以玩那啥……你懂的！
“看見那邊一桌的大車司機沒？他們抽的可都是華子！
“等他們吃飽喝足了，就一個接一個地去後邊屋……
“知道麼？這裡的女孩子都來自……咱們江州可有個盤踞多年的人販集團，你不知道吧？
“這些女孩兒，都是他們友情價‘處理’給這些‘鄉里鄉親’的。
“她們有的是身體或精神殘疾，有的是性子太烈惹怒了人販！
“有的從十歲就開始做在店裡做服務員，之後長大了……你懂的！”
……
“她們不跑麼？”
“怎麼跑？這荒郊野外的。店主人是這一邊的山大王……你衣服鞋子都沒有，能跑得過狗，和帶槍的男人？”
“就一直被關在後面接客？……有點兒慘！她們家裡人要知道的話——”
……
“收起你的同情心，郭子！
“我知道你有兩個女兒，但現在她們，跟你有半毛錢關係？已經叫別人爸爸了吧？你老婆也……
“兄弟，聽哥哥一言！這男人啊，要是沒錢，狗屁都不是！
“同樣的，這屋後邊那些女的……她們上邊，要是沒人，不也得活活餓死？
“社會現實，就是這樣！笑貧不笑娼！
“郭子！有機會掙大錢的話，一定別輕易放棄！”
……
買下面包車是半年前，這段記憶並不遠，而且“真實”得讓郭大鋼印象深刻！
“掙大錢”的機會，他這次抓住了！但又同時發現——
原來“惡魔”在在身邊，就在每個人心裡！
無論是販賣婦女兒童的人販集團，大車司機，餐館老闆，還是“司徒”，自己……
雖然小吳只是自己的一個牌友（當然，現在是更為親近的同夥關係），這個小夥子雖然小偷小摸不斷，他的夢想，只不過是能自己開家美容店，傍上個富婆……
但真正的壞事兒……小吳還年紀輕，見識少！
世間的險惡人心與醜陋人性，他真的領教過麼？
這大概也是，為什麼“司徒”會在最後階段撇開自己，挑中小吳作為幫手的原因吧。
……
郭大鋼再次沒忍住，他開口提醒道：
“小吳，雖然‘司徒’是你介紹的——我還是想問一句，咱們倆認識在前吧？
“郭哥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別嫌哥囉嗦！
“對人一定要多留個心眼！
“這‘司徒’確實是個聰明人兒，瞧瞧這趟活計，咱倆被他支使得團團轉。
“他肯定讓你開上車，帶著這箱子去接他吧？
“不差這點兒時間，來坐下抽支菸！
“我問問你和這個‘司徒’，咋認識的？”
……
“行，郭哥，抽支！”
吳大維，也是生平頭一回做壞事，心中可能也有忐忑與害怕。
這會兒聽“郭哥”讓他坐坐，也就順勢準備找，認識更早的“大哥”倒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