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血已乾,淚已盡
往事一幕幕,幸福一重重,恍若就發生在昨天,可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驚天鉅變,一切都沒有了,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啊,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小妹,我回來了,你們快出來啊,快出來啊,嗚嗚……”
開天猛然跪了下來,用他那雙蒼白的小手,發了瘋似的不斷地刨著下方的碎石,挖著那阻斷了他與親人們會合的“天塹”,他要挖出一條“通道”來。
九天之上,九彩天陽依舊高高在上,依舊毫不留情地炙烤著這方已經被摧殘得不成樣的廢土,它就像是這方天,這方地的主宰,俯視著萬千生靈。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裡是死一般的寂靜,往日的鳥獸蟲鳴已在一晨之間盡皆被無情抹去,了無蹤跡,這裡只有一道弱小的,滿身傷痕的小小身影,他正在瘋狂地舞動著他的雙手。
小手,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但他毫無所覺,彷彿那根本就不是他的手……
“呼,呼……”
粗重的喘氣聲漸漸成為了這亂石間的唯一主旋律,而那揮舞的雙手則成為了這廢墟中的唯一靈動,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唯一的主旋律,這唯一的靈動卻是越來越弱,扒拉碎石所發出的“嘩啦”聲也越來越小。
最後,消失了,那道弱小的,殘破不堪的小小身體再也堅持不住了,烈日的炙烤使得他皮膚乾裂,烈日的無情使得他喉嚨冒煙。
從一大早到現在,到中午都滴水未進,又遭逢瞭如此鉅變,血已乾,淚已盡了!
“砰!”
一聲本是很微小的倒地聲,卻在這死一般寂靜的廢墟亂石中顯得是那麼的響亮,那麼的清晰,仿若那是不甘,不甘這死一般的寂靜,他要用盡最後的一絲‘倒下’氣力發出最後的怒吼。
是的,倒下了,開天最終還是倒下了,哪怕是咬破了乾裂的唇,哪怕是咬破了幾經摧殘的舌尖,他就像是一棵飽受摧殘的小小草,終是經受不住這‘腥風血雨’,終是抵擋不住命運的壓迫,再也,再也堅持不住,倒下了。
他是倒得那麼的無力,卻又是那麼的不甘!
開天倒在了那個用他自己血肉拼命挖出來的小坑裡,望著那高高在上的天穹,望著那高高在上的唯一天地主角——九彩天陽,他的眼神開始了迷離,開始了渙散,蒼白乾裂的嘴唇張了張,想說點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唯有那從喉嚨處傳出的輕微的“嗬嗬”三兩聲。
突然,他笑了,蒼白而乾澀的小臉上極力地拉扯出了點點笑容,那是他看到了自己的親人,看到了他們正面帶微笑的等著他吃早飯,他甚至看到了一雙烏黑髮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正忽閃忽閃地看著他,步履蹣跚地向著他跑來,小嘴歡快地喊著不清的話:“鍋,鍋鍋……”
開天下意識地,無比艱難地向著天空伸出巍巍雙手,他想張開了懷抱,不是為了擁抱蒼穹,也不是為了擁抱那高高在上的九天之陽,而是為了擁抱他的親妹妹,正向他搖搖晃晃的走來,可愛極的妹妹,他發誓要守護的親妹妹。
他曾經承諾過,等她會走路了,會牽著她的小手,過村中的小橋流水,聽叮叮咚咚的流水聲;他曾經承諾過,等她會走路了,會牽著她的小小手,逛山谷外的那片小花海,追花叢中的美麗蝴蝶;他曾經承諾過,等她會走路了,會……
“砰!”
然而,竭力伸向天空的小手,血肉模糊不成樣的小手,最終還是無力地軟了下來,垂了下來,他盡力了,拼了命的盡力了,可是,他到最後也沒能擁抱住他的妹妹,他的親人,只能無力的,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越飛越高,越飛越高…
最後,他在極度的不甘中合上了重若萬斤的眼皮。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啊!
如亂葬崗般的亂石廢墟失去了最後能發出一丁點兒聲響的生靈,變得越發的死寂,仿若這就是一片死地,一片被天遺棄,一片被地拋棄的死地,無風也無聲,那尚還微微起伏的小胸膛已被忽略不計。
“呼,呼……”
可能是老天微微打了一個盹吧,就在這時,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風不知從何處來,它侵入了這方死地,在“呼呼”的風聲,它將這亂石廢墟‘逛’了一遍,然後在那小深坑,在那殘破的‘小屍體’身邊‘駐足’,它似乎是在‘凝視’,最後,它捲起了微塵,捲起了殘草敗葉,將它們帶離這方充滿了悲傷的大地,將它們帶向了未知的遠方…
……
天火大陸東北方的偏遠處,坐落著一個名叫月亮鎮的鎮子,月亮鎮雖然地處偏遠,但它剛好夾在天火大陸北方和東方之間,地勢優越,四通八達,且商貿繁榮,是方圓數十萬裡之內有名的重鎮,常駐人口近十萬。
至於月亮鎮名字的由來,這就不得不說一下處於月亮鎮中心的一個湖,月亮湖,從高空俯瞰,它的形狀就像是一輪墜落凡塵的彎月!
湖中,長有成千上萬棵參天大樹,大部分都有萬丈之高,就算是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也有千丈之巨,這種樹名喚月亮樹,不單單是因為它那形如一輪輪小彎月的銀白色葉子,更有一到了晚上,明月當空懸的時候,月亮樹仿若與九天之上的明月遙相呼應,所有的銀葉都會散發出淡淡的銀輝,就像是有著無數小銀月落入了鎮中,落在了月亮湖上,使得整個月亮湖亮如白晝。
遠近聞名,無數人因此慕名而來,這就是月亮鎮之名的由來。
有句話說得好啊,去了月亮鎮卻沒去月亮湖,特別是銀月高懸的月亮湖就不算是來過月亮鎮。
鎮上最權威,力量與權力象徵的兩大公會——藥師公會和傭兵公會就分別坐落在月亮湖中唯一的兩座島上,它們就像是月亮鎮的兩根定海神針,鎮壓方圓萬里,護佑著整個月亮鎮的安寧與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