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聰慧
“若是姐沒猜錯的話，你是想問劉培的事吧！”
佐天奕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哇，好強的洞察力。
不過，看她信誓旦旦的樣子，劉培的家人應該已經安全了吧。
那關於歷任瀛洲城主紛紛在任上東窗事發的真相，也能隨之水落石出了！
要知道，佐天奕與劉培“合作”中，由於劉培估計自身家人的性命，以及卸磨殺驢的可怕後果，於是刻意沒有將一切全盤托出。
除了東窗事發之事，佐天奕同樣好奇的是，那些與劉培有“錢權關係”的官員們都是誰，都身居何職呢？
“今日寅時，天衣營的侍衛們已經將劉培的家人帶到皇宮大牢了，劉培全家上上下下十五口人均完好無損，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雖說回到了案牘之後，但佐天芷倒是沒有在繼續審查公文。
她清楚，有些事情當下更加緊迫。
果然！
意識到自己並未違背誓言，佐天奕心中頓時長出了一口氣。
“那皇姐，我早晨交給你那劉培的親筆口供，你曾看過嗎？”
“姐今日事務繁多，倒是把此事忘了，望兒且稍在邊上坐坐，給姐一點時間。”
佐天芷的笑容微微有些尷尬，她先是伸手入懷，發現口供確實沒在身上，隨後起身開始在案牘旁邊仔細地翻來翻去。
這一幕佐天奕倒是沒怎麼見過。
原來一國之君也是一個有點丟三落四的平常人啊！
他倒是不擔心劉培的口供會丟失，畢竟從她身上掉落的東西誰敢私藏？
更別說這東西對絕大多數人而言毫無價值了。
僅僅只是片刻，佐天奕就從一摞批改好的公文中找到了劉培的口供。
她慢慢地將其開啟，放到眼前細細檢視著，並從一旁的筆架上拿出一隻筆，在上面寫寫畫畫。
由於已經知道了口供上的內容，佐天奕也沒有選擇與她一起溫習，他站起身，在書房內走走看看。
這還是第一次來到佐天芷的書房呢。
君主的書房會和自己的書房有什麼不一樣嗎？
望著書架上慢慢堆疊的書籍，他開始尋找自己感興趣的內容。
但可惜的是，他找到的東西基本上都與家國大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拿起來、觀看大致內容、合上、放回原位。
啊，真的不感興趣……
誒，這是什麼？
佐天奕發現了一份厚重的書籍，上面寫著“佐氏皇族史”。
皇族的歷史？想必就是佐家每一代人的經歷，再加上家譜吧。
古代的大家族都是有家譜的，用於記錄同宗共祖血緣集團的人物和事蹟。
更別說佐家還是皇族，家譜什麼的肯定是少不了的。
此外，自從來到這個國家之後，佐天奕內心中就對一件事有所疑問。
“佐”這個姓氏。
上一世，他從來沒有見到這個姓氏的，入世多年來也從未聽說過誰有這個姓氏。
不過，姓氏的演變是一門大學問，其中變化數不勝數，說不準只是自己孤陋寡聞了呢。
懷揣著心中的好奇心，佐天奕小心翼翼地開啟了這本似乎塵封已久的書籍。
他想知道，“佐”這個姓氏是怎麼來的？
“望兒，我看完了！”
遠處傳來佐天芷胸有成竹的聲音，佐天奕連忙將書籍合上放到書架之上，快走幾步來到她的對面。
“如何，這次我做得不錯吧！”
他多少有點得意忘形。
畢竟廷尉府沒有解決的事情讓他“輕而易舉”地搞定了，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奇怪。
“那倒是沒錯，說說吧，想要讓姐怎麼獎勵你呢？”
佐天芷毫不客氣地配合著他的話說了下去。
“獎勵就不必了，只要皇姐好好遵守之前的承諾就行了。”
“行啊。不過現在，咱們先言歸正傳。”
聽到言歸正傳這幾個字，佐天奕頓時收起了笑容。
他明白，此事多少會牽連上幾個人，甚至是幾條人命。
人命關天啊！
“劉培有沒有告訴你，向其行禮的人具體都是何人？”
“這個，確實沒有”
佐天奕無奈地回答道。
他之前看到這份口供的時候，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雖然兩人交談之時，劉培自始至終也未曾透漏一絲一毫此方面的資訊……
原因嘛，大家心知肚明瞭。
“不過，我認為此事不是重點，當下我們要確定的，是對劉培個人的懲罰，以及令劉培說出歷程瀛洲城主東窗事發的真正原因。因為……”
“不必了！”
沒等他說完，佐天芷擺了擺手，肯定地回答道。
這倒是令他有點不知所措。
“為何？”
“因為姐已經把後面的事想清楚了。”
什麼？
想清楚了？
“真的，那快說說啊！”
佐天奕當即站起身來，眉眼中焦急不已。
“哦，難不成望兒你不知道嗎？”
此時奇怪的倒是佐天芷了。
“我確實不知，當時劉培特意留了一手，承諾只要看到自身家人性命無憂，後面的是自然不會保留。”
“呵，還挺聰明的。”
“畢竟身陷囹圄了，擔心被人卸磨殺驢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倒不是為了劉培開脫，而是感覺若是雙方角色互換，他也會做出此等決定的。
意識到佐天奕確實對此不知情，佐天芷也不再藏著掖著。
“望兒你應該知道，御史臺主要的職責是什麼吧？”
“當然，監察朝廷百官。”
“沒錯，假設你是御史臺的一員，若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績，那應該如何去做呢？”
“收集某些官員違法亂紀的確實證據，並且在朝堂之上向皇姐彈劾之。”
不清楚為什麼佐天芷要一點一點地提問，佐天奕努力穩定住耐心回答道。
“是啊，要是想拿到足以升遷的功勞，必須要將一個官職較高的人拉下馬。”
“但放眼朝堂之上，這些官員基本上都處於姐的直接任命罷免範圍之內，其是去是留都要由姐最終決定，對御史臺的人來說，彈劾三品及以上的官員並不容易，而且中間變數過多，還容易為己樹敵，一來二去並不划算。”
“因此，對他們來說只能退而取其次，找上一個即在朝堂之上，品階又不足三品而職位又十分重要的官員，用其來填充自身的功勞簿！”
“而瀛洲城主一職剛剛好滿足他們所需的所有條件，並且根據口供上所說，瀛洲城主無法回絕三品以上官員的禮物一事，那御史臺的人無疑會知道此事。”
“這種情況下，連事先的調查都不需要，只需要與廷尉府配合直接出動，就能將一切的一切穩穩坐實。”
“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將時任瀛洲城主之人拿出來‘祭旗’，對御史臺的人而言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大好事呢。”
說到最好，佐天芷不禁笑了出來。
只不過，她的笑容包含著嘲諷之意。
老實講，這種“避重就輕”的手段並不高明，也極容易被識破。
但為什麼能經久不衰數十年直到現在呢？
一方面，很多繼任瀛洲城主的人都是瀛國其他地區趕赴都城上任的人，對都城的官場不甚瞭解也談不上奇怪。
另一方面，御史臺的這種行為無形中符合御史臺、廷尉府甚至朝廷百官們的共同利益。
對御史臺而言，每隔一段時間就能輕輕鬆鬆交出一份看似不錯的“業績”。
對廷尉府而言，人只要到了他們那，那最後功勞方面分上一杯羹肯定是少不了的。
至於百官方面，沒人希望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地頭蛇”能有時間將自己的勢力做大做強，以致一發不可收拾。
各方勢力心照不宣的通力合作，共同造就了這一看起來十分迷惑實際上卻荒唐可笑的現實。
聽聞佐天芷的分析，佐天奕心中讚歎不已。
這是何等強大的洞察力啊！
他可是和劉培一句一句地認真聊過的，口供也看過了。
而背後的內幕，他卻雲裡霧裡，始終看不出個所以然。
而佐天芷僅僅用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就把其中的問題分析了個清清楚楚。
如此之能力，難怪會繼承大統啊！
“皇姐，你也太……太厲害了。”
佐天奕不禁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望兒也挺厲害的，知道透過為劉培家人提供保護這點令其與我們合作，單憑這點就比廷尉耿邦那個傢伙強多了。”
佐天芷將額頭處的頭髮拔到一旁，認認真真地看著他。
她心中已經知道廷尉耿邦半天一事無成的原因了。
不過，他對耿邦的處境並不同情。
要是說得詳細一點，耿邦也是雪崩中的那一片片雪花之一。
不用細細琢磨，佐天奕就能感覺得到，這不是恭維。
是貨真價實，真正意義上的誇獎。
“那當下，劉培及其家人該怎麼處理呢？”
他的心中一時間有些害怕。
拜佐天芷極其高超的洞察力所致，劉培這個人當下已經沒什麼用了，他還真害怕她一念之下就來上一出“九族消消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