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久別重逢
長江沿岸，一襲黑色戰甲的岳雲坐在馬背上，器宇軒昂舉，他身後的護衛也都是同樣的裝束。
遠遠望去，彷彿橫亙在江邊的一道屏障！
“少將軍，張俊在對面嬌笑，要求談判！”
一隻快船破浪而至，船上的人，飛身落到岸邊，拱手彙報道。
岳雲眉梢一挑，聲音冷酷無情，“一個叛賊，有什麼資格談判？回去告訴他，要麼投降，要麼……死！”
斥候微微一怔，連忙應聲回了艇上。
另一邊，一匹快馬正在疾馳，飛揚的塵土在他身後彷彿一朵巨大的雲朵。
他就是太子趙諶派來的暗影。
剛臨近軍營，一隊巡邏兵就將他攔了下來。
暗影從腰間拿出令牌，信手一甩，“太子殿下的人，你們也敢阻攔？”
領隊一聽，抱拳說道：“軍營重地，請見諒。”
說完，便向後一擺手，打發身邊的人去大帳通報！
……
深夜！
趙諶揹著手站在客棧的屋頂，仰望著頭頂的萬千星河。
湛藍的天幕下，他修長的影子，彷彿宋金激烈的戰局被片瓦割出無數條溝溝壑壑。
一襲玄色衣衫，在勁風下呼啦作響。
“誰！”
猝不及防的一聲瓦片響動，讓趙諶十分警覺地旋身查探。
但來人似乎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面容，暗芒閃爍的鐵錐槍尖杵地的瞬間，飛身而起，一躍來到趙諶的身後。
趙諶瞧他身手了得，面色一喜。
也不想立刻拆穿他，扯了扯嘴角，伸手摸向腰間的火槍，盯著地上的影子變化。
瞅準岳雲落地的瞬間，甩手把槍口抵在了他的腦門上。
而手臂旋動鐵錐槍的岳雲彷彿早就知道他的意圖，同時抵住了他的咽喉。
兩人相視一笑，趙諶收起火槍，“好小子，伸手見長啊！”
岳雲手腕一挽，把鐵錐槍立在肩後，笑道：“太子殿下也沒落下，你若是動了殺心，此時的我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隨後又雙手一抱恭敬道：“應祥見過殿下！”
趙諶瞧他一本正經，臉色帶笑地在他肩頭錘了一把：“免禮吧！飛雙他們怎麼樣？”
“雙兒要帶孩子，我讓她們都留在了鄂州，不過殿下放心，那邊城池穩固，我也留下了兵馬護衛，不會有危險！”
岳雲說完，輕嘆了一口氣。
在趙諶臉上逡巡片刻，“在我來之前，張俊放話要求談判，殿下，你可是為此事而來？”
趙諶搖搖頭，“父皇不允許我會幽州，讓我必須留在開封，不可妄動。但他老人家也沒有要我加入對南方叛軍的平叛，想必……”
兩人這幾年間，一直互通有無。
顯然在趙諶南下找康王趙構的時間裡，岳雲得到的訊息比趙諶還要多。
“殿下，趙官家高瞻遠矚，讓你留在開封肯定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張俊那邊我能應付！”
趙諶好久都沒有說話。
岳雲分析道：“張俊打著康王的旗幟洶湧而來，但在江岸就停下了腳步，內線來信說，蓮宗的人想私自渡江，與張俊起了分歧！”
“殿下，開封城有你坐鎮，我保證不會讓叛軍靠近一步！”
趙諶扭頭看他，欲言又止。
作為親眼經歷過皇室血腥秘辛的太子，趙諶的出發點與岳雲有著本質的區別。
他知道，趙楷讓自己留在開封的目的，絕不是藏起來，保住大宋趙氏的血脈。
而是因為賢王趙金郎。
一眾兄弟中，趙金郎久負盛名。
在自己被造謠的時候，朝中老臣也不乏要求廢太子，舉薦趙金郎的提議。
雖然被父皇一手壓了下去，但此時想起來，趙諶不免一陣後怕！
“應祥，開封是賢王的地界，你知道嗎？”
岳雲聽後，輕聲一笑：“我只知道整個開封是大宋舊都，是大宋的心臟，殿下你這話，可不能對外人說啊！”
趙諶搖搖頭，“你不是外人，你是我的妹夫，是師父的長子，父皇信任你們岳家，就像信任他自己一樣！”
岳雲不否認這點。
所以，他在聽說宋金海戰一觸即發之時，已經調動兵馬準備乘船而下，加入對金作戰的隊伍。
然而就在動身前，被父親派來的三個人，給攔下了！
其中一人，竟然是趙萱兒。
岳飛在密信中寫道：“我兒應祥切不可意氣用事，壞官家之大謀局，無論戰局，務必聽令行事！”
原本岳雲是不打算聽話的。
但在看到趙萱兒的時候，他的頭腦一下子變得冷靜下來。
這個女人醫術了得，既然能跟著梁青和楊再興二人一起來到鄂州，至少說明她是去過大遼的。
這也讓岳雲瞬間明白，趙官家的棋盤，可能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大。
而宋金之間的海戰，也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想到這裡，他幽幽開口：“殿下，有一人也在鄂州，你不會不知情吧？”
趙諶眉頭擰緊，斜睨著他。
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呼吸頓時一滯。
岳雲點了點頭，說出了趙萱兒提早編好的理由：“殿下，鄂州地處偏僻，洪水時發，萱兒姑娘如今分身乏術……”
趙諶聽得來氣，怒道。
“哼！不用替她掩飾，千里之外的鄂州她能去的，我這開封駐地她就來不了嗎？”
“我跟她，早就一刀兩斷了，說這些毫無意義！”
“我叫你來，就是想知道蓮宗如今到底想做什麼？不會天真地以為他們靠一群烏合之眾，就能顛覆我趙宋吧？”
岳雲看他自欺欺人，乾脆道：“太子殿下，不會到現在還天真地以為蓮宗真是烏合之眾吧？”
趙諶臉色驟變，“你說什麼？”
兩人周圍的空氣變得緊張起來。
岳雲壓低了聲音，“趙官家對蓮宗的人從不手軟，但在處理完李青雲之後，為什麼轉入了暗處？”
“又是為什麼，非得把康王殿下派到南方來？”
“督造戰船訓練水師都不假，但為什麼任由金國水軍南下到海州，而不提前佈防攔截？”
“殿下又為何會在兩國開戰之際，被派出京師，來到舊都開封？”
“而如今兩國戰況膠著，卻沒有聽說有實質性的傷亡……”
趙諶瞪大眼睛，向岳雲步步湊近。
“蓮宗跟金國當真聯手了？九皇叔……是他們之間紐帶？”
岳雲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只道：“殿下，開封也未必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風平浪靜……你訓練的那支精銳，或許到了該出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