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降之人
當天夜裡，身穿重甲的獸人大軍高舉火把進入城內。
他們雖是魔王的爪牙，但仍然履行了自己的約定，沒有對城內的平民做出任何慘絕人寰的事情，至少目前沒有。
他們的將領騎在一匹黑色的巨狼身上，背上揹著兩把有些誇張的巨劍，漆黑的鎧甲包裹著他的身體，這能從頭盔的縫隙中看到他凶神惡煞的眼睛。
黑色的夜空在不知不覺間烏雲密佈，強大的閃電穿透雲層，將夜晚短暫的照亮，隨後便是滾滾的雷聲。
騎著巨狼的將領來到城堡前面的廣場，但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這裡並沒有祈求生路的貴族，只有一個柔弱的中年婦女。
婦女的眼睛裡透露著身為母親的溫柔慈愛，和一種佈置來自何處的鎮靜。
“你是這裡的城主？”
獸人的將領問道，他的聲音雄厚而低沉，像是一座山脈。
“城主已經死了，我是他的妻子。”
她正視著眼前的獸人將領，語速緩慢，從她的話語間，獸人的將領沒有察覺到任何的恐懼之情。
“那個拿著紅色長槍的人？”
“是。”
豆大的雨滴從黑色的天空上一滴一滴地落下，不過短短十幾秒的時間，雨勢便快速升級，雨水如決堤一般從雲上落下。
特莉絲站在窗戶旁邊，沉默地看著母親與對方將領的對峙，眼淚呼聲地從她的臉頰上滑落，掉在地上的聲音被雨水聲淹沒。
愛爾柏塔和伊芙利特站在她的身後，此時的愛爾柏塔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她本想上前安慰，但剛剛想好的措辭卻又被他嚥了回去，在她看來，無論什麼樣的話語都不足以平息特莉絲內心的悲傷，她也只好站在特莉絲的身後，默默地陪著她承受這一切。
特莉絲的兄弟姐妹早在宣佈投降之前便聽從母親的安排從密道逃離，由盧瑟斯和愛爾柏塔負責她們的安全，特莉絲本應該和幾人一起逃離，但她卻在中途折返，希望能見母親最後一面。
愛爾柏塔能夠理解特莉絲的心情，自然也默許了特莉絲的請求，但她也必須負起保護特莉絲安全的責任，而這種事情對她來說，並不是很困難。
城堡前的廣場上，獸人的將領拔出那兩把巨劍，巨劍出鞘時刺耳的摩擦聲穿過雨聲，傳入幾人的耳朵。
愛爾柏塔走上前，拉住特莉絲的手，兩人沒有言語，也沒有對視，特莉絲此刻用力握緊愛爾柏塔的手，這力度甚至讓她感到一些疼痛。
“還要看嗎...”
愛爾柏塔小聲問道。
“嗯...”
巨劍的劍刃劃開空氣，斬斷雨滴，最後斬下特莉絲母親的頭顱，與此同時，閃電再次將黑暗點亮，特莉絲和愛爾柏塔清晰地看見了噴湧而出的鮮血和還未落地的頭顱。
特莉絲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悲傷，趴在玻璃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隨著獸人將領一聲令下，大量的獸族士兵衝入城堡，他們會殺死所有再城堡裡看見的人。
現在，還處在洛蘭城中的殘黨只剩下特莉絲和兩個老人。
那兩名老人根本沒有離開的打算，他們都曾是赫赫有名的冒險家，無論是魔王還是可怕的怪物都不曾讓他們屈服，如今，他們也和往常一樣，決定守衛這座城堡直到最後一刻。
特莉絲和愛爾柏塔所處的房間位於整個城堡的最高層，距獸族計程車兵找到這裡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愛爾柏塔知道，他們所剩下的時間沒有多少了，她拉了拉特莉絲的手說道：
“該走了，不然來不及了。”
特莉絲點點頭，試著擦乾眼裡的淚水，但眼淚總還會不受控制地流出來，於是她索性不再管它，任憑眼淚從眼裡肆意流出。
愛爾柏塔帶著她來到城堡的上空，她抱起特莉絲張開翅膀，再夜幕的掩護下和伊芙利特衝入雲端。
而愛爾柏塔龍化的這一幕被兩位老人盡收眼底，他們對視一眼，然後自嘲地笑笑，心想艾達家居然有一天會依仗龍族的力量。
“老頭子，我們這輩子殺過多少條龍了？”
“算上那些沒有名字的小龍，大概十條吧。”
“那有名字的呢？”
“應該只有黑龍‘霍德雷’一條吧，我記得他還是由我一人斬殺的。”
“那不是有數十個人幫你嗎，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的。”
兩位老人坐在房間面對窗戶，看著窗外的雨景，陷入回憶之中，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獸族士兵。
一杆長槍向著其中一位老人的後背刺去，卻被他側身輕易躲過，長槍的另一端也被他緊緊的握在手中。
“我們只是老了，不是廢了！”
老人說完，雙手猛地發力將對方拉向自己，同時抬起右腿向著那名士兵狠狠踹去，士兵被巨大的衝擊力踹飛，長槍也留在了老人的手中。
兩位老人的身體素質和魔力量雖然已經大不如從前，但是年前時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冒險者，那名士兵僅憑自己一個人就想要了兩位老人的性命，還是太天真了。
“老頭子，你可慢點啊”
“老當益壯，老當益壯嘛。”
說話間，門外又湧來大量計程車兵，但兩位老人卻表現的絲毫不慌。
“老婆子，你知道嗎，戰死才是男人的浪漫啊。”
“你當初追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定義浪漫的。”
交戰的聲音蓋過雨聲，獸人的將領也聞聲趕到，但等他上來之後，一切早已平息。
走廊的兩邊靠滿了獸族士兵的屍體和折斷的武器，他邁過一具具屍體，心想會是什麼人能對他計程車兵們造成如此慘重的打擊，但當他走到走廊的盡頭時，卻發現那裡只有兩個遍體鱗傷的老人。
那位男性老人將自己遍體鱗傷的妻子摟在懷中，他的妻子看樣子已經死去，一把短劍插在她的胸口，鮮血順著短劍的血槽緩緩流出。
“是我乾的，殺了我吧。”
老人說這句話的時候甚至沒有正眼看那位獸人的將領。
巨劍帶著狂風，將老人的頭顱斬落，掉落在他妻子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