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專業的診斷
還是陳峰反應最快！
就在秋菊大娘身體軟倒，眼看要栽下炕沿的瞬間。
他一個箭步上前，雙臂穩穩地托住了大娘瘦弱的身子。
“快！扶到炕上！別讓她平躺！”
陳峰急促而冷靜的聲音像是一針強心劑。
驚醒了呆滯的曹家父女。
曹雙寶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和陳峰一起。
小心翼翼將已經意識模糊，不住痛苦咳嗽和嗆血的秋菊大娘挪到炕中央的位置。
但他只會笨拙的想讓老伴躺平。
“不能完全平躺！”陳峰阻止了他，一邊用力將秋菊大娘的上半身扶起一些。
讓她保持半坐臥的姿勢，一邊快速解釋道：“坐著點，這樣有利於肺裡的東西排出來，能減輕咳嗽的壓力和憋悶感！”
曹冬玲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湊到母親身邊。
看著母親慘白的臉色和嘴角不斷溢位的血沫。
急的眼淚直掉，卻不知該如何下手。
陳峰顧不上詳細解釋，他俯身靠近秋菊大娘耳邊。
用盡量平穩而清晰的語氣說道：“大娘，您能聽見我說話嗎？別怕，跟著我的指示做，慢慢呼吸。。。”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輕輕順著大娘的背部。
示範道：“來，用鼻子。。。慢慢吸氣。。。吸。
對。。。心裡默數三下。。。好，停一下。
然後，用嘴巴。。。慢慢地，均勻的把氣撥出來。
再數五下。。。對，就這樣。。。再重複幾次！”
這是簡單的腹式呼吸法。
能幫助緩解急性支氣管痙攣帶來的窒息感和劇烈咳嗽。
曹雙寶傻愣愣的看著陳峰的舉動。
醫學知識匱乏的他根本弄不懂陳賴子在幹嘛。
心中是又急又疑，還不敢輕易上前打斷。
忍不住吼道：“陳賴子！你到底行不行？
秋菊躺著好好的，你非要折騰她！
要是出了事，我。。。我跟你沒完！”
陳峰頭也不抬，手下動作不停。
語氣異常沉穩的說：“曹書記，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
你看大娘這個姿勢，呼吸是不是比剛才平躺時稍微順暢點了？”
曹雙寶定睛一看，果然，雖然妻子依舊痛苦的咳嗽，臉色慘白。
但那種瀕死的窒息感似乎減輕了一點點。
胸膛的起伏也不再那麼劇烈到嚇人。
“玲玲！”陳峰又對曹冬玲說道：“快去倒一杯溫開水來，不要太燙，要溫的！快！”
“哎！好！”曹冬玲此刻對陳峰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信任。
抹了把眼淚，立刻轉身跑去灶屋。
很快，溫水就端了過來。
陳峰接過碗，小心避開大娘咳嗽的間隙。
一點點將溫水喂進她嘴裡。
溫水滋潤了乾澀灼痛的喉嚨，稀釋了部分痰血。
秋菊大娘的咳嗽頻率果然又減緩了一些。
氣息也漸漸平穩下來。
雖然身體依舊虛弱，但至少不再咯血了。
看面部表情，意識也恢復了一些，能微微睜眼看著眾人。
陳峰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但眉頭依舊緊鎖。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秋菊大娘的面色，舌苔形態。
又聽了聽她呼吸時喉嚨裡的痰鳴音。
心中已然有了更清晰的判斷。
皺了皺眉頭，感嘆道：“大娘這是痰液導致的劇烈咳嗽，要是現在有氨溴索類藥物就好了。”
旁邊的曹冬玲也是學醫的，這個氨溴索類藥物一聽就是西藥。
怎麼會從沒啥文化的陳峰嘴裡說出來？
曹冬玲微微有些愣神，卻沒有當場追問，畢竟母親還處在危險的狀況之中。
陳峰沉吟了一下，用盡量通俗的語言解釋道：“冬玲，曹書記，你們先別太慌張。
大娘這病根在肺和氣管上，老肺病，加上痰溼很重。
剛才突然吐血，看起來嚇人。
但可能不全是肺裡的問題。
更多是劇烈咳嗽，把氣管或者喉嚨裡一些黏膜小血管咳破了。
積壓的淤血混著痰一起吐了出來。
現在血暫時止住了，當務之急是緩解刺激。
讓她平靜下來，減少再次劇烈咳嗽引發的區域性出血。”
他這番話條理清晰，既說明了病情的嚴重性。
又沒有盲目誇大危險。
讓曹家父女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絲。
“那。。。那現在該怎麼辦？吃點什麼藥？”曹雙寶的聲音也不復剛才的強硬，帶著一絲後怕。
對於這個年代的農村人來說，咳血可是大事。
是一個人臨死前的徵兆，所以曹書記才會如此激動。
陳峰沒有立刻回答，皺眉仔細思考著。
目光最終落在了地上那個打碎的藥碗殘渣和潑灑的藥汁上。
鼻尖微微動了動。
隨即轉向曹冬玲問：“冬玲，大娘平時喝的這中藥，還有嗎？
煎好的，或者藥渣子，拿給我看看。”
曹冬玲一愣：“陳峰，你是懷疑。。。這藥有問題？”
“不可能！”曹雙寶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
斬釘截鐵的反駁道：“這藥方是鎮上的孫老先生親自開的！
孫老先生那是咱們石門鎮頭一份的老中醫，祖傳的手藝！
給縣裡領導都瞧過病的！
他開的方子，能有錯？
這藥裡可都是好藥材，我在柴胡堂花了大價錢抓的！”
他語氣裡充滿了對那位孫老先生的推崇和對藥材價值的強調。
彷彿這樣就能證明藥的絕對安全。
陳峰卻不為所動，堅持道：“曹書記，藥好不好，對不對症。
不是看開方的人名氣大不大，也不是看藥材貴不貴。
關鍵是合不合適。
大娘剛才就是在喝藥後突然加劇咳嗽吐血的。
看看藥渣子總沒壞處。”
曹冬玲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臉色蒼白，呼吸急促的母親。
一咬牙道：“爹，就讓陳峰看看吧！
或許。。。或許真有哪裡不對呢？”
她畢竟是醫科大學生，懂得“辨證論治”的重要性。
曹雙寶張了張嘴，看到女兒眼中的堅持和老伴痛苦的模樣。
最終悶哼一聲，算是默許跟妥協了。
曹冬玲連忙跑去灶屋，將還沒煎的另一包藥材和今天煎好。
準備晚上喝的那碗藥湯都端了過來。
陳峰先接過那碗藥湯，湊到鼻尖仔細聞了聞，眉頭立刻緊緊皺起。
他又開啟那包藥材，用手指撥拉著看了看。
“這裡面。。。怎麼加了五味子和阿膠？”陳峰抬起頭，看向曹冬玲和曹雙寶。
“是啊！”曹冬玲點頭：“孫老先生說，我娘久病體虛，咳嗽傷氣。
用五味子收斂肺氣，用阿膠滋陰補血，是扶正固本的。”
“胡鬧！”陳峰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隨即意識到語氣不對。
這才態度緩和的道：“我的意思是。。。可能是不太對症。
按照我的觀察，大娘這病，更像是‘痰溼蘊肺’型的支氣管炎。
可能還伴有感染。
肺部本來就有溼濁痰飲堵塞。”
他拿起那味阿膠，對曹雙寶說道：“曹書記，您說阿膠金貴，補身體，這沒錯。
但它性滋膩粘稠。
對於大娘這種痰溼很重的體質來說。
這就好比。。。好比往一條已經淤泥堵塞的河道里。
又倒進去一盆粘稠的漿糊！
不僅疏通不了河道。
反而會讓淤泥更粘，更堵！
痰溼更難以排出，咳嗽自然會加劇，氣機更不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