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還是遭人眼紅了
王月梅是虧了個低調，損失了近兩個月的工資。
但其他人不知道，這年頭社會上最不缺的就是心思活泛之輩。
眼見陳峰家靠一個擺在客運站的小攤位能還清家裡的欠債。
一個個的也都開始琢磨起來。
“聽說了嗎？石頭溝那個陳賴子，在鎮上客運站擺個攤賣藥湯，一天能賺好幾塊！”
“真的假的？賣個湯藥能這麼掙錢？”
“那還有假？我表舅家的二小子親眼所見！排隊買的人老多了！”
“我的老天爺，這可比咱土裡刨食強多了！”
類似這樣的議論，在田間地頭，在村頭巷尾迅速傳播開來。
巨大的利潤像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蜜糖。
吸引著無數渴望改變貧困現狀的蒼蠅。
於是，短短一兩天之內。
原本只是作為交通樞紐，略顯嘈雜的石門鎮長途客運站。
彷彿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喧鬧的集市！
除了石頭溝的幾戶人家。
周邊村鎮如紅豐鎮，李家窪，大王莊等地。
也冒出了許多挑著擔子，推著小車的流動商販。
他們的目標明確——都是客運站那南來北往，口乾舌燥的旅客們。
賣的東西更是五花八門。
有蒸著熱氣騰騰雜糧饃饃的。
有吆喝著香甜米糕的。
有扛著插滿晶瑩糖葫蘆草靶子的。
甚至還有熬著一鍋黏稠紅糖，現場製作糖畫的。
更離譜的是，連打著“祖傳秘方”，“專治跌打損傷”旗號的狗皮膏藥攤子都出現了！
本來有幾個算命的老先生。
不過旗號剛打出來，就讓派出所巡邏的人以封建迷信給驅趕走了。
石門鎮客運站作為周邊幾個公社唯一的交通樞紐。
院子本來不算小，每天始發和途徑的長途班車也有十幾趟。
可再大的地方，也架不住這突然湧進來的幾十號小商小販啊！
他們有的擠在候車室門口。
有的堵在車輛進出通道兩旁。
有的乾脆就在院子中央見縫插針的支起攤子。
叫賣聲，討價還價聲，牲畜叫聲響成一片。
弄的整個客運站烏煙瘴氣，秩序大亂。
最直接的影響就是。
長途客車進站困難。
需要不停的按喇叭才能勉強驅散人群。
而站內準備發車的車輛，更是被圍得水洩不通。
根本出不去！
班次嚴重延誤，旅客們怨聲載道。
這場面，終於驚動了客運站的最高領導。
站長吳良信。
吳站長在辦公室裡聽到外面堪比菜市場的喧鬧。
推開窗戶一看，差點氣的背過氣去！
這成何體統？
客運站是公共交通場所。
不是自由市場！
他立刻一個電話把保衛科隊長蔡建國叫到了辦公室。
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蔡建國！你看看！你看看外面搞成什麼樣子了？
菜市場嗎？
廟會嗎？
車都進不來出不去！
你這個保衛科長是怎麼當的？
站裡的秩序還要不要了？”
吳站長拍著桌子。
唾沫星子都快噴到蔡建國臉上了。
蔡建國縮著脖子，一臉苦相。
辯解道：“吳站長，這。。。這也不能全怪我啊。
最開始，就是那個石頭溝的陳峰在裡面擺了個小攤賣解暑湯。
我看他東西不錯，也不怎麼礙事。
就。。。就默許了。
誰承想。。。這訊息傳得這麼快。
一下子引來這麼多人跟風。”
吳站長更氣了，質問道：“默許？誰給你的權力默許？
就是你這個口子一開，才搞的現在無法收拾。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旅客投訴了？”
蔡建國心裡暗暗叫苦。
但也不敢再頂撞，只能低著頭挨訓。
罵了一通，吳站長氣稍微順了點。
他其實也喝過陳峰攤位上的“茯苓解暑湯”。
口感確實清涼，有解暑解乏的效果。
也難怪能吸引那麼多旅客。
帶動起這股跟風潮。
那小子，一天干半天就能把湯賣光。
簡直跟坐著收錢差不多。
這年頭，國家鼓勵搞活經濟，這小子倒是鑽營的快。
想到這裡，吳站長摸著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的光芒。
他沉吟片刻，對蔡建國說道：“老蔡啊，這麼亂下去不是辦法。
但一刀切全趕走，影響也不好。
顯的我們客運站不近人情，不支援群眾搞活經濟。。。！”
他頓了頓，手指敲著桌面。
說出了自己的打算：“這樣，你明天帶人把站裡站外。
尤其是候車室門口到院子大門那一塊。
給我清理出來。
在地上畫好白線。
劃分成一個個小格子！”
蔡建國一愣：“畫格子？站長，您的意思是？”
“收費！”吳良信斬釘截鐵的說道：“每個攤位，佔一個格子。
每個月。。。嗯。。。收他們三塊錢租金！”
說到這他想了想。
覺得三塊可能少了。
立刻改口：“不！收五塊錢！
交不起錢的，或者不願意交的。
一律不準在客運站範圍內擺攤！”
“五塊錢一個月？”蔡建國吃了一驚。
“站長，這。。。這會不會太高了？
那些擺攤的都是小本生意。
怕是不願意交啊？
萬一鬧起來影響不好。”
“不願意交？”吳站長冷笑一聲。
不容置疑的說道：“不願意交就滾蛋！
客運站的地盤，我說了算。
你告訴她們，不交錢，就把那些空地用磚頭圍起來。
或者拉上鐵絲網，我看誰還敢擺！
看著站長如此堅決的表情。
蔡建國知道這事沒有迴旋餘地了。
只能硬著頭皮答應：“是。。。是站長，我明天一早就去辦。”
“還有！”吳站長叫住正要離開的蔡建國。
臉上露出一抹算計的笑容：“那個陳峰。。。他那個攤位位置最好。
生意也最火，五塊錢太便宜他了。
你告訴他，他那塊地方。
每個月要交五十塊錢的攤位費！”
“五。。。五十塊？”蔡建國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站長！這。。。這明擺著是不讓他擺了啊！
他那個小攤雖然賺錢，但這五十塊也太多了吧？
再說了，他那個攤子咱們站裡不是還有分成麼？”
一個月五十塊。
相當於一個半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對於一個農村擺小攤的來說。
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吳站長呵呵一笑，說道：“不擺最好！我正有此意！
你回頭就去跟食堂的小孫說一聲。
讓他跑一趟鎮上的柴胡堂藥材鋪。
找姚經理，花錢把那個茯苓解暑湯的方子給我弄來。
咱們客運站自己就在站裡設個茶水攤。
專門賣這個！
把這筆錢咱們自己賺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蔡建國徹底愕然。
他沒想到站長打的居然是這個主意。
這分明是看人家生意好，直接要把人擠走，然後自己佔地盤啊！
“可是。。。吳站長。。。”蔡建國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還想爭取一下：“我。。。我之前已經答應跟小陳合作了，我們是有協議的。”
“協議？”吳站長挑眉，斜睨著他：“白紙黑字簽字畫押了？”
蔡建國腦袋搖的跟撥浪鼓。
他作為客運站保衛科的隊長。
不可能，也沒有權力跟外人籤什麼協議。
跟陳峰的交情最多隻能算是口頭約定罷了。
吳站長一揮手，輕描淡寫的說：“沒有不就結了！
口頭約定算什麼？
現在情況變了。
站裡要統一規劃管理。
賺了錢，也是充作咱們客運站的運營經費。
到時候逢年過節給大家發點獎金，搞點福利。
不好嗎？
你就按我說的去辦。
出了事我擔著！”
面對頂頭上司的死命令。
蔡建國縱使心中覺得不妥。
甚至有些對不起陳峰。
但也無可奈何，只能垂頭喪氣的應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