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拜師
“這六本書，選好了哪本告訴我。”
“可是…我又不識字…再說換名字和書有什麼關係？”
“為何無關？正所謂書中自有黃金屋，自有顏如玉…”
“顏如玉不好聽，不如就叫我黃金屋吧…”
“…那還不如腦白金”
“……”
離開紫竹林後，蘇洵與小乞丐一直到了一處吊腳樓裡才開始了對話。年輕的玄離師叔拿出了六本自認最喜歡的書擺在男孩面前，想從中獲取些取名的靈感。
於是便有了上面一番對話，雖然男孩覺得小油條這個名字沒有什麼不妥，卻也知道實在太過平凡。
如今他已經是上了天見了仙的人，應該擁有個更好聽的名兒。
於是他拿起蘇洵擺在地上的六本書看了又看，花了小半個時辰挑了一本字型沒有那麼歪扭的書。
蘇洵一直默默品茶，直到小乞丐做了個確認的表情，他才動了動手指，讓那本書隔空飛到了自己面前。
“《蒼山歧雨》？倒算得上一本好書。”
“這本書講些什麼？”小油條好奇道，隱隱期待著自己將會換個什麼響亮的名號。
“異界傳聞，不足為道。”蘇洵搖頭，有喝了口茶道：“不過既然挑了此書，便是你與之有緣，書中有一紀，講的是位姓君的男子。”
“既然你捧了此書，便當做天意賜姓，喚你君臨如何？”
“君…臨？”小乞丐喃喃重複，頗為不解。
“臨字我沒聽過…可這君不就是皇帝麼？”
“君者御物，君子立身，可並非皇帝二字可以概括。”蘇洵繼續道：“臨字居高而下，正配君姓，雖有些張揚，卻對得上我的胃口。”
坐在竹樓蒲團上的男子一字字解釋道，小乞丐聽得九分雲霧，一份明瞭。
明瞭的是，他覺得這名字的確好過小油條三個字。
“那我若選這本，蘇前輩給我取啥名？”
小乞丐彎腰再撿起一本，朝著蘇洵問道。
“姓蕭，名穹”
“窮？不好不好…”小乞丐放下書，再換一本。
“姓葉，名聖”
“夜剩？換一個…”
“唐四…”
“那還是君臨吧。”小乞丐放下手中的書，放棄了詢問。他甚至懷疑面前的男子早就給自己定好了名字，不然怎麼會接下來基本的名字差了這麼多呢？
很久以後小乞丐才知道，自己此刻的猜想是如此的準確。對面那個男子此時正在心中暗道：
“我蘇洵的弟子，要的便是霸道張揚。待來日君臨之名傳於世間，便有君臨天下之意。妙哉妙哉。”
所以他特地取了幾個不太好聽的名字，矇混此時沒有讀過書的小油條。全因這位不羈的玄離山劍神，對那個“君”字情有獨鍾。
“你得教我怎麼寫這個名字。”小乞丐不知道對面男子也會有小心思，他反覆琢磨著自己的新名字，最終滿意的喊道。
“自然得教。”蘇洵點了點頭，忽然從蒲團上站了起來。他走到了小油條，此刻的君臨面前，面色鄭重地道：
“不過在此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拜師？”
話音剛出，十二歲的小男孩呆立在當場，雖然早就聽雲淺吟提過自己將成為玄離門人的事情。可從未想到蘇洵真的有親自收他為徒的意思。
一想到上山之時看到的一切，整個神山中的仙人們對蘇洵的狂熱崇拜，君臨只覺得興奮之意遠超當日老乞丐說他骨骼驚奇之時。
君臨渾身微微顫抖，盯著蘇洵的眼睛看了好久好久，最終吞了一口口水，按著自己曾經
在小人書上看過的畫面，跪在了地上。
“徒弟拜見師父！”
沒有拜師禮，沒有謝師茶，人族小孩君臨朝著玄離山萬人敬仰的蘇師叔生澀的三叩九拜，小小的額頭敲得吊腳竹樓的竹板咿呀作響。
蘇洵受禮，無茶無酒無祝詞。可他仍舊會心笑了笑，默許著簡陋的儀式完成。
君臨九拜，蘇洵上前扶起了額頭微青的男孩，忽而長笑一聲道：
“徒兒請起。”
至此，玄離山上下爭了數百年之久的蘇洵親傳弟子的名額就這麼落在了一個山外而來的小乞丐身上，可謂毫無徵兆，可謂碎夢無聲。
隨著蘇洵那一聲長笑，遠在天邊的幽玄峰頂傳來一聲震雷，尚沉浸在拜師之喜的男孩君臨不由驚得往遠處天空望去，那裡果真烏雲滾滾，醞釀這上天的怒意。
蘇洵亦是朝著那處冷冷看了一眼，他並指微微一點，那柄一直陪伴這他的劍從竹樓頂上飛來，剎那間又沖天邊而去。
於是時空之墟於幽玄峰之間瞬息多了一條劍道，有劍光破空而行，直入幽玄峰頂的雷雲。
下一瞬，電閃雷鳴被橫空切開，幽玄峰頂上的天怒消失無形。
沒人知道這劍與雷雲的對峙代表了什麼，此刻的君臨只覺得面前的師父宛若天神，就連老天爺打個噴嚏流個淚也要經過他的同意。
於是他更加興奮，有些忐忑問道：
“師父，我們什麼時候學這個？”
蘇洵把目光從天邊收回，玩味的看了看自己的徒弟，聳了聳肩道：
“我們不學這個…”
“那我們學什麼？”君臨有些失望，隨後又更好奇問道。在他心中師父一定會拿出一套更厲害的仙法讓他學。
不料蘇洵的反應卻是平平淡淡，他走到竹樓的一角，在君臨狐疑的目光中拿起一把竹掃帚。
隨後師父走到弟子面前，把掃帚丟進了君臨的懷中。
“師父…這竹樓很乾淨。”身份已是小道童的君臨抱著比他人還高的掃帚道。
“塵埃四處有，從今日起為師教你的第一個本事便是它。”蘇洵看著掃帚說道，隨後一句話差點讓徒弟暈死當場。
“自今日起，這住所掃三月，門外閒庭掃三月，竹林小徑掃三月，照月湖…”
“不論島上風景如何變幻，你只管掃過去便好。”
“師父…你說的可是真話？”
“你說呢？”蘇洵反問道：“莫要多言，開始吧。”
說罷，蘇洵回到了蒲團之上，又開始品茗看書。小道童君臨如夢初醒，發現自己並不能做一個一夜成仙的美夢。
可是他很快又釋然，這島上風景如仙境，又沒有餓死凍死的煩憂。比起討飯而言，掃掃地又能如何？
他抱著掃帚上樓，打算先從竹樓頂開始掃起。為了助興開始哼著不著調的小曲。
小乞丐化身小道童，想起了自己聽過為數不多一句富有哲理的話。
正是…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