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異狼也因為宋雨燕的話也變得安心了不少，他看著林森，低聲地說道：“謝謝你，林森兄。”然後，又將目光對準了宋雨燕，宋雨燕也一樣在看著異狼，似乎自從她為異狼開門的一刻，她的目光就沒有再離開過異狼，即使她在低頭的是。異狼的消沉與憂鬱，宋雨燕看得清楚。異狼又道：“也謝謝你，夏姑娘。”
說完，異狼便轉過身去，剛才在進屋的時候，門並沒有關上，順著門，異狼望向了外面，但是他卻看不到多遠，因為外面很黑，即使有月光，但是月光卻很淡，月光是無法指引人什麼的。
這裡依舊是很靜，古城的邊緣一直都很靜，似乎現在古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應該變得很靜，不光是因為此刻是黑夜，也因為古城中的紅嫵娘死了，歐陽世家被滅了，狄冷霄也離開去了北方，這裡已經不再有神秘的湮人廊，所以這裡會很靜，這樣的靜會有太平。
或許也不是，也許這樣的靜只是海浪前的那一絲的安寧，因為異狼拿著寒刀到了中原，西門豹還在部署著他的一切陰謀，柳賈賢還沒有完成他的貪婪與慾望，還有著黎顧雛與雲蕭逸所要擁有的一場較量……
但是此刻這裡真的很靜，她的靜是讓人所毋庸置疑的。
靜的只存在異狼的腳步聲，身影雖然是那麼的微弱，但是卻叫宋雨燕聽的很清楚。
“異狼，你要幹什麼去？”
異狼走到了門外，宋雨燕也呆呆地佇立在那裡，目送他到了門外。外面有風，風吹起了異狼那凌亂的髮絲，也許上異狼那輕盈的髮絲在夜風中搖曳，這才宋雨燕回過神兒來，一下子便叫住了異狼。
異狼回頭，但是沒有回身，道：“謝謝你們，你們對我的恩情，異狼會銘記的。”
異狼說完，又向前走，但是他走不了了，因為他感覺到有一隻手在拉著自己。
異狼走的很慢的，但是宋雨燕衝出去的速度卻不慢，甚至要比異狼快數倍。她一下子拉住了異狼，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拉住異狼，彷彿今夜她所做的事情，並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夜涼似水，宋雨燕也是自那一腳踏到了門外才感覺到的。
異狼並沒有回頭，他只是停止了向前邁開的步子，他似乎明白宋雨燕為什麼會拉住自己，因為他認為宋雨燕會恨自己，認為自己是給他們帶去痛苦與悲傷的人。他背對著宋雨燕，他看不到宋雨燕的表情，也並非知道她在想什麼，也許，他此刻看清楚了宋雨燕的神色，也無法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因為他們彼此間是一樣的，都是形如陌生。
他們真的是陌生人，但是他們顯得倒不象是陌生人。因為對陌生人，他們不應該為對方考慮的太多，用心去關心對方太多，但是異狼真的為他們考慮，他們也真的為異狼做了不少。
這個江湖本是一個如仇似海，看似多情卻又無情的，但是，有的時候，這些俠客真的將這份多情突顯的淋漓，將那種無情全然屏棄。
淡淡的月光淡淡的夢，淡淡的刀光斷江湖夢。
宋雨燕忽地問道：“你要去哪裡，還是要去找她嗎？”
宋雨燕口中的她是讓異狼想忘也忘不了的，這個字讓異狼甚為敏感，可以叫他步入到無法逃避的傷城中去的字。
異狼在搖頭，他很無奈，從背影就可以察覺到他的無奈。
夜風冷冷，擦過異狼的耳畔，吹過他的臉龐，掠過他的身軀，穿入他的內心。
異狼轉回了頭，呆呆地望著宋雨燕，宋雨燕不知道異狼為什麼會這麼看著自己，總之，她覺得異狼的眼神有些不正常，在眼中包裹著憤怒，憂鬱，還有不捨，很複雜，沒有一顆複雜的心是體會不到異狼眸子裡的複雜的。
宋雨燕的心靈很單純，自然，她體會不到，所以她會覺得異狼的眼神有些特別，有些異樣。
宋雨燕問道：“你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嗎？”
異狼搖頭，淡笑，笑的很苦悶，但是沒有說話。
冷清的月光直瀉下來，將異狼與宋雨燕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影子很長，這裡太安靜，這個夜也自然而然顯得很蒼涼，有若明月一樣的蒼涼，沒有人會知道月宮到底會有多麼的蒼涼，或者真的與此刻有著同樣的蒼涼。
宋雨燕也對異狼淺淺地一笑，道：“怎麼不說話，你……”
異狼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該去哪裡。”
宋雨燕道：“既然不知道，就留在這裡好了，林森上很慷慨的，我想他是不會拿不出你的那碗飯的。”
異狼道：“我怕我會給你們帶來麻煩，增加禍端。”
宋雨燕快人快語，於是說道：“反正你也給我們帶來了不少麻煩了，也不怕在多添幾件。”
說著，宋雨燕笑了笑，異狼也不由得笑了一笑，也許宋雨燕這沒有經過大腦說出來的話，真的會給人增添幾分笑料，但是笑過之後，異狼又有了無限的愁絲。
異狼道：“這麼說，我更不能留在這裡了。”
“唉——”宋雨燕長嘆口氣，道：“你這個人真是有意思，有個屋子你不進，大晚上的偏偏在外面凍著，真叫人搞不懂。”
異狼道：“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宋雨燕想了想，但是她也想不出來，因為她本來就不認為這是對異狼的好。既然異狼這麼說，她也就索性承認了，因為在異狼的眼中，這是份人情。其實這也真的是份人情，然而宋雨燕卻不這麼認為，可是這無意之間的人情，她還是要去接受的。
宋雨燕搖了搖頭，道：“也許這是我們之間的緣分吧，似乎自從我救了你之後，在我們之間就潛藏了這麼一種緣分。”
“緣分？”異狼一愣。
“恩，”宋雨燕這時很爽快地點了點頭，道：“沒錯，緣分，是緣分啊。”
異狼這時仰望著夜空，夜空中的明月耀眼，他也是在望著明月的淒涼。但是望著明月總是會讓人想起好多的事情來，有時候會叫人想起好多年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明月是彎的，也是殘的，明月叫人心傷，明月也叫人心殘。月光太清澈，然而人心卻是那麼的複雜，但是複雜的人看到這朗朗的明月，有時候會變得心靜，心清，心思單一，異狼也在逐漸的變成這樣，不過，在潛意識裡，也有讓他感到心思混亂的東西，否則，異狼不會雙目無神，直對著明月發出這樣的感慨。
異狼道：“是啊，我與她也存在著那麼一段緣。”
宋雨燕知道異狼又想起了蝶兒，也知道蝶兒讓他無法忘懷，於是便安慰說道：“對啊，只是你們有緣無分而已，緣分是上天所賜，既然那段感情不屬於你，你又何必苦苦相求呢？”
異狼的目光依然是沒有轉換，還是呆呆地看著明月。其實，明月也是吸引人的，因為月色很神秘，而且讓人也永遠都找不到它具有的神秘，所以，人不會厭倦於明月。所以，當一個人在抑鬱中，即使對著明月一晚，甚至說一連看上幾個晚上，似乎也不應該因以為然。
異狼道：“或許好多人真的會讓你放不下。”
宋雨燕點了點頭道：“那是當然，尤其是那些你視為知己的人的，但是即使放不下也不要因此而過於憂傷啊。”
異狼不語，他只是在靜靜地看著明月，靜靜地體會著宋雨燕這些話的深意。也許，宋雨燕的這些話本來就沒有什麼深意，但是心緒混亂的人，聽了什麼有開導自己的話，似乎都能感覺到其意味深長。
宋雨燕又道：“怎麼，你很恨那個人嗎？”
宋雨燕這唐突的疑問，或許叫異狼很是不好回答，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恨蝶兒。若說恨，他為什麼還在惦記著蝶兒，若不恨，他的內心為何還在翻卷著火花。
人終歸是矛盾的，在面對著恨與不恨，人更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既有恨，又有不恨，輕重而且還說不清楚，但是這的確是有輕重之分，因為天下間是不存在絕對均等的東西的，感情想法也是如此。
異狼嘆道：“不知道，說不上恨，也說不上不恨。”
異狼的回答並沒有讓宋雨燕感到意外，或許，無論異狼有怎樣的答覆，都是不會令宋雨燕感到意外的。
宋雨燕道：“我理解。”
“哦？”異狼不由得問道：“理解，理解什麼，你對一個人也有過如此感情嗎？”
宋雨燕搖頭道：“沒有，因為對我好的人他真的很愛我，很疼我，我的什麼事情，他都會向著我這邊。說理解你嗎，或許是因為我真的可以將心比心。“
異狼點了點頭，風吹的還是那麼的涼，吹動這他們的衣衫，在茫茫的夜色中不斷地搖顫。
宋雨燕感覺到了冷，她一直都會感到得到，因為她一直都是在融入在這冰冷的夜色之中，但是異狼卻感受不到，因為他的內心並非在這個夜中，而是在那個夜晚裡，在那個不屬於人間的夜，在那個充滿了風花雪月的夜晚。
那個夜不見得不冷，這個夜也不見得有多涼。
只不過，彼此的心意暖，也就不覺得有多冷，彼此的心分開，也便能最徹底地體會到這份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