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異狼實在是不忍繼續地說下去了,與其說是不忍,倒不如是說是不敢去面對這一切竟然是現實。他忘不了蝶兒,他對蝶兒依然是餘情未了,儘管蝶兒對他沒有一點真正的感情,一直在利用著這份感情。
白衣少女道:“你能相信我就好。”
異狼道:“那你就恨我當初一直在誤解你嗎,還用刀指向了你。”
白衣少女微微地笑了笑說道:“為什麼要恨,在我們妖界根本就不存在恨。”
異狼問道:“這裡原本就不是真實的,對嗎?”
“當然。”白衣少女點了點頭道:“對人類而言,這裡本來就是虛擬的,太現實的人是不會相信妖界的,即使他們相信,也會認為這裡是罪惡的深淵,固然,他們永遠都不會找到這裡,因為這裡與人間是脫節的。可是你卻找來了,因為你的內心太善良,太單純,在人間似乎很少存在象你一樣單純而善良的人,你抱著你最愛的人來到了這裡,你為了真愛所以到了妖界。”
想想當時,異狼誤入妖界,走到了這奇怪的小屋中,的確只是為了蝶兒找個安身之地。在這裡,他們相愛了,在這裡,蝶兒也沒有想過要將異狼利用,在這裡,蝶兒將自己的所有都給了異狼,同時,異狼也將他的一切都奉獻給了蝶兒,包括他的命,那把寒刀,似乎就等同於他的命。
往事真的是不堪回首的,但是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卻不容易在人們的記憶裡所磨滅,否則,天下間就不會在回首昨天,就會暗聲啜泣的人了。
異狼道:“那你為什麼要救我?”
白衣少女道:“只是為了報你那一命之恩而已。”
異狼道:“可是你早已還清,只不過當時是我不領你的情而已。”
白衣少女道:“因為你先救了我,所以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那麼我就要一直幫你到底。”
異狼聽了很感動,當一個人在傷痛欲絕的時候,聽到了這樣的話,似乎已經是掩埋住了他內心之中莫大的痛苦了。異狼無語,感動的無語,他不知道現在該如何去表達內心之中對白衣少女那強烈的感激,也許現在已經沒有最好的方式去表達了。
異狼在看著白衣少女,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本來妖是不懂得害羞的,但是白衣少女此刻卻不由得臉紅了,因為她看到異狼的眼神太柔情,一位男人的眼神如水般的清澈,似綿般的柔情的,是讓一位女子所承受不住的,她害羞了,她的頭一下子垂了下去。
其實,異狼這樣的眼神並非是真的在看著白衣少女,他早已將白衣少女幻化成了蝶兒。因為在這裡,似乎永遠都駐留著蝶兒的身影,姿容,言語……他忘記了蝶兒對自己的出賣,因為此刻在他面前的白衣少女太象蝶兒,那個對自己有情,予自己承諾,不懂得名利追逐,可以將一切都給予自己的蝶兒。
異狼沒有做聲,即使白衣少女垂下了頭,他還是在目不轉睛地在看著她。也許,就算白衣少女此刻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裡,異狼依舊會凝視前方的,因為,他現在並非是在用肉眼去看,而是在用內心在看一個並非是真正的蝶兒,因為現在沒有人知道蝶兒在哪兒,他看到的只是心目中的蝶兒,只是蝶兒的影子。
地面上晃盪著波光頓時充滿了柔情,異狼也不感覺自己身上有些冷了。
白衣少女道:“你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我?”
這裡很靜,白衣少女的這一句話也打破這裡的寧靜。異狼記得蝶兒說話的聲音,記得也很清楚,所以白衣少女的一句話也叫醒了異狼。異狼這會才意識到,原來在自己眼前並非是蝶兒,而是白衣少女。
正因如此,異狼才略顯得有些驚慌,有些不知所措,也帶有著點點的空虛。
異狼吞吐地說道:“我,我還以為……”
異狼說的太吞吐,這樣的吞吐也讓白衣少女少許感到有些疑惑的但是一瞬,她便明白了許多,因為異狼的內心真的很容易叫人看穿。
不過,白衣少女並不介意,因為有時候把一個人幻化成為另一個人的確顯得很不尊重人。但是這樣倒使白衣少女輕鬆了許多,因為人與妖之間是不可能象人與人之間那種真情實感的。
白衣少女道:“難道你將我想成了蝶兒?”
白衣少女這時一下子便抬起了頭,並一下子對準了異狼那直勾勾的眼睛。異狼見白衣少女的眼神投向了自己,他也下意識地垂下了腦袋,似乎對剛才自己的行為略覺得有些慚愧。
異狼顯得有些張皇地說道:“我,我不是有意的,不管怎樣,我還是忘不了蝶兒。”
白衣少女點了點頭,道:“我明白,要忘記一個人,哪裡會有那麼的容易,更何況,蝶兒是你第一個所愛的人。”
異狼這時緩緩地上前走了幾步,繞過了白衣少女,也聞到了她身上那沁人的芬芳,那是人間所至純至清的香,不同於黎顧雛劍上的香,因為他劍上的清香會給人帶去急劇的不祥,那樣的不祥有時候等同與叫人去死,而這裡,是一個聖潔的地方,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殺戮。
倘若在人間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存在完美的話,那麼在這裡,恰恰就是相反的,因為妖界是一種理想,每個人心目之中所理想的人或事物,自然都是會他們心中的完美。
門響了,外面很清爽,外面很闊然,但是異狼的心太壓抑了,這樣的的壓抑,似乎暫時暫時無法得到舒緩。他嚮往著碧落,眼眺著花叢,心中卻萌生起了不明的落寞。
白衣少女跟了出去,就在異狼的身後。
外面同屋裡一樣的靜,一樣的清,什麼樣的感覺似乎都一樣的,也許在妖界,根本就沒有屋裡屋外之分,似乎屋子裡也有著外面的闊敞,屋外也有屋內的清幽。
白衣少女問道:“你今後,還有什麼樣的打算呢?”
異狼聽後只有搖頭,的確,在一個人極度消沉的時候,問這樣的問題,似乎顯得有些不合適宜,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對於一個現實的人而言,這絕對是一種現實的問題。
也許,這個江湖真的給人太過殘酷的現實。
當一個人擁有的時候,他似乎什麼都已擁有。
當一個人失去的時候,他似乎也就什麼都失去了。
風,微微的風,風很輕,很柔,象是一雙纖細而光滑的手,擦過異狼的側面時,他有潛意識地認為那是蝶兒的輕扶,但是,當他想起蝶兒在同柳賈賢站在一起的場面時,他也便徹徹底底的絕望了。
異狼又嘆道:“不知道,難道在江湖的人都放不下名與利嗎?”
白衣少女道:“沒錯,你去江湖,不也是為了想成名嗎?只不過與感情相比,別人更注重名利,而與名利相比,你卻更注重感情,你是個例外,你不適合中原,要想在中原大展拳腳,你必須要改變。“
“改變?”異狼不算太明白白衣少女的意思,因為他根本就不曾想過要讓自己有所改變,於是問道:“我不明白要改變什麼。”
白衣少女道:“改變你的內心,難道透過柳賈賢與蝶兒的這件事情,你還不能看領略到中原上的一些嗎?”
沒錯,異狼自然可以領略得到中原的絕,中原人的虛偽。
他想起了柳賈賢的劍,想起了自己的刀,想起了刀劍相錯的那一剎那,在那一剎那,異狼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如此的平庸,自己的刀不一定可以刺穿別人的胸膛,有可能自己的身體將會被別人所穿透。
他又想起了蝶兒的柔情,蝶兒的冷漠,她用自己的柔情感動自己,然後再用自己的冷漠去殺自己……
想起這些,異狼真的覺得內心很痛,從未有過的通,同自己別離母親的相思之痛,是兩種感覺的痛。但是這樣的痛對異狼而言,也未必是一件壞事,因為,疼痛可以叫使一個人變得清醒。
異狼真的清醒了嗎?他未必會清醒。
異狼還是那麼的迷茫嗎?他也未必會迷茫。
異狼失落地眺望著遠方,這會兒,他們都在外面,然而在異狼的心中,外面的一切竟然是如此的狹窄,全部可以囊括開自己的心間。
的確,在這個如仇似海,看似多情卻又無情的江湖,看似大度的人未必大度,看似小氣的人也未必小氣。
這裡是妖界,本不應該去想那些凡間俗事,然而,異狼不甘於這裡的一切,所以他就不得不在這裡痴痴地想下去了。
有些冷,真的有些冷。
在妖界,不應該有冷暖之分,因為這裡上一種理想,然而,異狼的內心卻太冷。
雜這個偌大的江湖裡,卻沒有異狼的落身之地,因為他不屬於中原,他是中原的一種例外。可是他也不甘於在妖界呆一輩子。與其讓他在此度過他這一輩子的,倒不如讓他回到荒野島,與自己的母親相依為命的好。
不過,有些事情真的叫異狼很矛盾,使他很頭疼。
於是,異狼不由自主地嘆息道:“我還能做什麼呢?”
白衣少女聽到了異狼的話,即使異狼的聲音特別的小,或許是因為這裡真的是太過的安靜,又或許是因為白衣少女的耳朵太靈敏。
白衣少女道:“你能做很多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