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萬安宮中情緣斷,劍聖蓋聶無殤劍
還沒有等趙姬說話,一個聲音傳進來,錦衣綢緞……趙姬臉色一變,卻馬上恢復原來的姿態。
“你們退出去吧!”呂不韋臉色並不好看,走進來,揮了揮手,如同之前一樣,將這裡當做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呂相,這是本宮的太后寢宮,是萬安宮,不是你的相府!”趙姬從座位上起身,面有慍色地說道。
呂不韋看向趙姬,趙姬一身淡色衣裝,卻是寢宮裡常穿的素色中衣,但是本身寬鬆的中衣在腰間束縛著一條金色寬腰帶,這原本有些不倫不類,但是金色的寬腰帶將那纖細的腰部包裹著,襯托出那腰部,如金色的蛇一般柔軟,卻讓人想把玩一番,長髮沒有任何束縛,隨意地散落在背後,中衣往下滑落,讓人增添了不少遐想。
她,依然如之前,風情萬種,依然如之前,魅惑天成,依然如之前,完美無缺……
但是她看向呂不韋的眼神已經變了,以前只要私下看到呂不韋就會稱“夫君”,現在……,呂不韋心裡一陣難受,因為他從趙姬的眼中看到了距離,如同天與地一般的距離,那種漠視,就像看到一個路人一樣,好像絲毫沒有瓜葛,她,就像忘記了,當年與自己恩愛的日子,忘記了海誓山盟,短短些許時間,怎麼會是這樣?
“老臣只是想看看太后近些日子安康否?”
太后趙姬冷冷一笑:“託呂相洪福,本宮這段日子是一生中最幸福的!”
這句話就像一把匕首直接刺入呂不韋的心中,呂不韋當然明白怎麼回事,分明說的是自己將嫪毐當做禮物一般,沒有淨身送進宮,送到太后身旁,當然是自己所作所為,呂不韋生平第一次後悔。
“趙……姬,我們是夫妻……”呂不韋一下子如同口吃一般,笨拙無比,然後深深吸口氣:“一日夫妻百日恩……”
“別說了!”趙姬笑了笑:“如果是千萬恩情,你也不會將本宮送出去了,如果是千萬恩情,你也不會帶著子楚逃離,將本宮和政兒留在邯鄲,邯鄲那六年,你知道我們是怎麼過來的嗎?回到咸陽,你有問過一句嗎?只是輕巧地說一句,‘我們的苦難結束了’!”
趙姬面色慢慢變冷:“本宮是婦道人家,從小希望是相夫教子,但是你拋棄本宮的時候,本宮和政兒流落邯鄲街頭的時候,那哪裡是苦難?那是劫難,一天,每一天都是‘如三月兮’,每一天就像生活在生與死之間,如果不是政兒,本宮那時候寧願去死,也不願受那些侮辱!”
趙姬用憤怒的眼神瞟了一眼呂不韋:“六年,整整六年,你和子楚都沒有來接我們,就像我們不存在,我們就像被丟棄一般,阿政數次在邯鄲遇險,幾乎死亡,你有知道麼?”
“不是的,我和子楚剛回到秦國,要和王子傒爭奪太子世子之位……”
“別狡辯了!”趙姬冷冷一笑:“如果這話,是本宮剛認識你的時候,或者本宮剛回到趙國的時候,你對本宮這麼說,本宮大概會相信,但是,本宮已經執掌秦國多年,如何不知道真實情況呢?或許有這一原因吧,但是你當年就將穆姐姐接到了咸陽,本宮沒有說錯吧?”
呂不韋頓時語塞,的確,自己當時都能將穆芸接到咸陽,結果連去見她都沒有,這的確沒法解釋通,但是這多少是因為自己心底深處也不想讓她和自己的“兒子”回到子楚身邊,自己當時也期盼在秦國出將入相後能帶著他們一起回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去,可是莊襄王卻是思念著他們,一定要他們回來。
“我……我不想讓你回到他的身邊!”
“笑話,那麼我們也沒有回到你的身邊,更何況,子楚回秦的時候已經是太子府世子了,根本不用跟公子奚爭奪什麼,危險是有的,但遠不如你說的那麼誇張!”
趙姬冷冷地看著眼前當年對自己山盟海誓的男人,目光慢慢更冷了。
“甚至將本宮和阿政救出來,放置一地也行,至少沒有生命之憂,至少不是天天擔驚受怕,你,有何臉面面對我們母子?”
呂不韋被趙姬一頓搶白,發現自己的解釋極其蒼白。
“後來回到秦國,本宮以為能回到你的身邊,但是你遠不如子楚對本宮,子楚對於本宮可是千依百順,後來子楚去了,本宮認為總算可以跟你雙宿雙棲,但是你呢?總是以國事為由,十多天才來一次甘泉宮,別以為本宮不知道,魏人送給你的那個女人,呂相的二夫人……”
“二夫人?”趙姬冷冷一笑:“當年,邯鄲城你呂府二夫人又是誰?”
趙姬當然知道,自己的位置被替代,心裡當然有怒火。
呂不韋臉色一變,當年趙姬就是自己呂府二夫人,僅次於穆芸,自己哪知道她貴為太后之尊居然還會計較這個?
“當然,本宮也不計較這個,不需要計較這個,本宮是太后,本宮只是告訴你,你在外面風流快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本宮?有沒有想過,本宮,這個為了你的謀秦大計做出犧牲的女人?”
“我們還可以……”呂不韋頓時詞窮語盡。
“回去?”趙姬都覺得好笑:“你覺得還能回去麼?”
呂不韋一嘆:“趙姬,我終究是外臣,不能頻繁出入萬安宮,這你是知道的!”
“所以,本宮感謝你,送來的禮物!”
呂不韋心裡大罵自己的愚蠢,自己哪知道女人變心會那麼狠,自己從小到大,近五十年,從沒有女人這樣對待自己。
“實際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本宮回憶種種過去,你貪我美色,卻更喜歡權柄,利用本宮之後,拋棄本宮,後來在秦宮要與人斗的時候,需要一個墊腳石,需要我們幫襯,就將我們母子接回來,後來子楚走了,你權傾大秦,卻不願意將權柄歸還王兒,說白了,一切人和事,包括本宮,和政兒,在你的眼中,只是一個為你通向權力巔峰的墊腳石,一條通天之路,在你的心裡,實際上,真正愛只有你自己,你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
“就像現在,你有了新歡,不想陪本宮了,在宮外飲酒為樂,四周都是女人,就給本宮塞來一個男人,以搪塞本宮,為何?為何你呂不韋可以這樣對待本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本宮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麼?”趙姬含著淚水對著呂不韋咆哮。
呂不韋心裡一痛:“趙姬,不是這樣的……”
趙姬一揮手,打斷呂不韋的話:“呂相,請叫本宮太后,趙姬?這個名字不是你該稱呼的,本宮乃大秦太后,相邦大人不要失禮!”
呂不韋輕輕一嘆:“太后……,實際上……”
“相邦大人,當年在邯鄲城,你將本宮送給先王,那時候,你我的緣分就應該盡了,後來得以延續,但是今日本宮與你,本宮為君你為臣,本宮沒興趣再聽當年如何,實際上又如何……,因為你與本宮早已緣分已盡,也沒必要再回憶了!”
“趙姬……太后……”
“放肆!”趙姬睜著含著淚水的雙眸喝道:“宮中侍衛何在!”
“你……”呂不韋第一次看到對自己怒喝的趙姬,心裡一陣胸悶。
宮中侍衛魚貫而入……
“萬安宮不是外臣能來的,本宮的萬安宮也不歡迎你,如果要見,不要在北宮,朝堂之上可以議事,相邦大人請吧!”
呂不韋知道自己今日不可能和趙姬複合,甚至以後也沒有什麼機會了,如此麗人自己居然拱手想讓,重要的是,她手裡還有大秦玉璽和大秦虎符,她要是不跟自己一個陣營,那是巨大的麻煩,看來自己今天離去,還要想其他辦法。
“臣告退!”呂不韋最後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太后趙姬,她已經拭乾自己的淚水,冷漠地看著自己,呂不韋一甩長袖,走出了萬安宮。
等呂不韋走後,萬安宮的衛士也也撤離,趙姬拖著自己疲倦的身軀來到自己的位子上,軟趴趴地坐下來,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默默地流著眼淚。
大禹山,鄭國身邊只有秦王政一個人而已,秦王政向鄭國說起李斯,並將計劃全盤托出,因為需要鄭師的指點。
“阿正,恭喜你,得一良輔!”
“這還是鄭師指點有方!”
“此人是荀子高徒,未來,或許能成為良相!”
“良相?”秦王政搖了搖頭:“未必,就看他後續的能力,但是作為一個謀臣,非常適合!”
“阿正!”鄭國想了想:“那麼,大王選好合適的人嗎?”
秦王政搖了搖頭:“沒有,此事需要暗中去做,學生身邊的人都不適合!”
“大王,臣保舉一人!”鄭國說的很正式。
“鄭師客氣了,不止何人可以勝任!”
“舉賢不避親,我兒鄭智!”
“哦?”
“我兒鄭智,從小多智,沉著冷靜,善於急智,上次你讓人送來的秦律,他已經研讀已久,略有心得,應該可以勝任!”
“也好!此時此刻,學生多有不便,前面可以讓王賁與他對接!”秦王政點了點頭,自己當然明白,任何家庭都希望自己的後來不只是會在底層生活。
“還有個人想見你!”
“何人?”
“劍無殤!”
“劍無殤?”秦王政一臉茫然。
“劍聖蓋聶無殤劍,勝負只需一劍分。”
“劍聖蓋聶無殤劍,只需一劍勝負分!”這劍聖蓋聶秦王政是聽說過,據說是當代最強的劍客,甚至是五百年以來最強的劍客,據說他手持就是一柄無殤劍。
“是的,江湖上最強的劍客就是劍聖蓋聶,蓋聶手裡的劍叫無殤劍,蓋聶三十歲之後,在江湖上就已經無敵,沒有一人可以接他一招,所以江湖上稱他為劍聖,以劍入聖,但是沒人知道蓋聶有個師弟叫劍無殤,而蓋聶的無殤劍原本是劍無殤的。”
“無殤劍是劍無殤的?”這令秦王政有點奇怪。
“聽說蓋聶所在的宗門很神秘,叫劍宗,劍宗的起源,為師不知道,在何處,為師也不知曉,蓋聶的師傅就是劍宗的掌門人,劍無殤是蓋聶師傅、劍宗上一代掌門人的兒子,他們家族以‘劍’為姓,執迷於劍!”
“那為何劍無殤將家傳之劍給了蓋聶?”
“這我也不清楚,劍無殤沒說過,不過,聽說劍無殤的劍大成之後,就用不著劍了,或許就將無殤劍給了蓋聶了。”鄭國想了想:“好像是劍無殤的劍法已經到達了‘不滯於物’的境界!”
“不滯於物?”秦王政一愣。
“實際上我也不知道‘不滯於物’是何等境界!”鄭國很無奈的說道,畢竟劍法,自己並不懂。
“雖然劍法我也只是初學,但是孩提時的我聽教我的呂夫子曾說,樂師到達一定境界,不滯於物,對於他們來說不管是什麼樂器,哪怕是瓦釜的敲擊聲,也能奏出天籟之聲,或許劍道也是如此!”秦王政突然想起當年赤岸村的呂夫子,那時候自己經常翹課,自己難得上一次課,卻正好聽到呂夫子說這一段,所以印象極其深刻。
“大道理實際上幾乎一樣,那麼就是說……”鄭國突然明白了,“劍無殤比蓋聶強?”
“但是劍無殤在江湖上沒有一絲名氣啊?”
鄭國搖了搖頭:“或許不是,有兩種可能,第一種,他不屑與人交戰,第二種,跟他交戰的人都死了,沒有人能證明是他贏了。”
秦王政深吸一口氣,居然有人劍法比蓋聶都強?這個劍無殤想要見自己?他要做什麼?這種人自己也躲不了!
“為師和劍無殤有幾分交情,他這次來秦國,要來看看為師,為師想讓你們見一面,或許可以說服他……!”鄭國上一次本來打算介紹一下自己的學生的,結果劍無殤斷然拒絕了,他說,他自己看。
秦王政微微一笑,此等人才要想收服很難!
“不要試著收服,劍無殤一身傲氣,不會在任何人手下的!”
秦王政點了點頭,這恰恰是劍無殤的優點,至於自己如何利用這點,自己需要仔細琢磨琢磨。
“那麼,你要見一見麼?”
“如此奇人,學生樂意之至!”
鄭國看向另外一個山峰,秦王政看向遠方的山峰,那裡看起來很近,但是至少有十多里路,而且是直線距離,那裡有一個人看向自己這邊,如果不仔細看,就會以為是一顆松樹聳立於山峰之上。
那人看鄭國看自己之後,就躍下懸崖……
遠遠看去,他走的不快,
不消片刻,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我來了!”
這個聲音並不大,但是如同在耳邊說話一樣,中氣十足,非常自信。
一個身形化為萬道黑色身影來到兩人面前,秦王政看去,此人身高八尺,大約三十多歲,相貌堂堂、一身正氣,最吸引人的是一雙眼睛,目若寒潭,雙手負立,雙目盯著秦王政。
鄭國看得出,秦王政此時如千鈞壓在其身,因為秦王政的額頭上已經滲出汗漬!
“劍無殤,你……”鄭國剛開口,無形的壓力籠罩在鄭國身上,讓鄭國無法開口。
“劍……無……殤,你……衝……我……來!”
劍無殤吃驚的看著秦王政,“你居然還能說出話來?”
秦王政很清楚,這是劍無殤對自己的考驗,但是以自己王者之尊,當然不會跪下,只有站著。
空中無形的壓力再增加一倍,增加在秦王政身上,秦王政身上青筋暴綻,血目猙獰,身上的骨骼已經“嘎嘎”直響,但是秦王政依然不願意彎腰。
一道青色劍光從樹林中激射向劍無殤,那是王賁出手……
“好劍!”劍無殤微微一笑,已經看到何人出手,那小夥子一直在秦王政身旁,沒想到居然有如此身手,或許天下間用劍者,十餘歲的時候,只有自己和師弟蓋聶境界才會高於他,要知道,自己師兄弟可是來自於劍宗,天下用劍第一宗門,沒有任何宗門可以比擬,而這個王賁精學的是將才之道,劍道並不是主修,可想而知此人的天賦有多高,或許不如自己和師弟蓋聶,但是比自己現在的幾個弟子強多了。
王賁剛才也沒有注意到劍無殤,當劍無殤出現的時候,就發現大王如同千斤壓頂一樣,一動也不能,後來青筋暴綻、血目猙獰才明白大王的情況,立馬出手,一出手就是自己最強劍招,橫無際涯。
劍招對於劍無殤是最沒有效果的,只見劍無殤右手捏著劍指,一道劍氣劃出,青色劍光頓時消失。
“王劍之怒!”王賁高喝,但是馬上愣住了,自己的劍突然消失了,更別說劍光了,同時一股無形壓力籠罩過來,令王賁頓時無法言語,知道此次來的人遠遠強於自己,甚至自己從未聽說過可以如此強悍。
秦王政嘴角已經開始滲出一絲鮮血……
劍無殤看著秦王政那倔強的神態,卻是非常滿意,畢竟秦王政的實力自己早就知道,那點實力居然能支撐到現在,那並不簡單,而且雙腿一點都沒有彎曲,寧願吐血也不折不饒。
“好!”劍無殤點了點頭,身形未動,秦王政、鄭國和王賁三人壓力頓時,秦王政身體晃了晃,努力讓自己不要倒下,三人中壓力最小的是鄭國,但是對於鄭國來說卻如山如嶽,所以“噗通”一聲坐在地上。
相對來說,王賁面臨的壓力,時間最少,而王賁本人實力最強,所以馬上抄起不遠處自己落下的長劍,朝劍無殤激射而去……
“王賁,住手,退下……”
劍無殤眯著眼睛看著秦王政,沒想到這秦王政現在還能開口說話,而且是讓他的手下退下。
秦王政慘白的面容露出微微一笑:“他要傷寡人,誰也幫不上忙!”
王賁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自己職責所在!
“嗨!”王賁收劍退到一邊。
劍無殤看向鄭國,然後說道:“這段時間我在他的身邊,他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到了,你大可以放心,他光明磊落,沉著大氣!”
秦王政心裡一動,也就是說自己這段時間所做的事情,這個劍無殤都知道,問題是自己和自己身旁人居然一無所知,連相邦府都沒有人發現他,他得多麼恐怖?那麼自己的佈局他都知道了?要是他想取自己性命,豈不是易如反掌?
劍無殤朝鄭國繼續說道:“謝謝你了!”
鄭國知道劍無殤,為人光明磊落,傲骨天成,從不騙人,也不屑於騙人,他感謝自己是因為自己給他介紹了一個好弟子。
“你把我嚇死了!”鄭國對劍無殤也是無語,搞得像刺殺秦王似的。
劍無殤朝秦王政扔出一個小瓷瓶,秦王政接住,劍無殤說道:“瓶內丹藥可以治癒你剛才所受的內傷!”
秦王政微微一笑,將瓶中的一粒丹藥倒出,扔進嘴裡,王賁都來不及阻攔。
“你不怕毒藥?”
秦王政微微一笑,極其自信的道:“前輩如果要殺我,何須如此?如果想控制寡人,以剛才寡人表現得意志力,這天下應該沒有藥可以做到!”
“何況前輩相貌堂堂,不至於會做如此下作之事!”秦王政補充道。
劍無殤點了點頭,“老夫只問你一句話!”
“何事?”秦王政明白,這種神劍,自己就算不能說服作為手下,至少不能得罪。
“老夫欲收你為弟子,不知願否?”
秦王政看了一眼鄭國,看到鄭國沒有任何驚詫,明白鄭國剛才想說的就是這劍無殤要收自己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