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翻身的機會
我們五個背石客，真的一個個嚇得要死，又不敢亂動，只能站在哪兒，腿抖的跟篩糠似的，生怕巖老巴一個擰巴，捨不得那批原石，鬧到最後我們六個人全都死在這兒。
一開始巖老巴的確不想放棄那批原石保命，畢竟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走這一趟，幾百萬的原石。
巖老巴嘗試著用那黑石場老闆阮小五的名號和那群攔路搶劫的緬境人說情，可人家壓根不買賬，幾個看著才二十多歲的緬境人，直接端著AK就要開槍。
面對那黑洞洞的槍口，明晃晃的砍刀，幾十號人，真的我嚇得當時就尿了褲子。
“好好好，石頭給你們，我們走！”
好在最後巖老巴也不想死，讓我們把那批原石全給留了下來，這才撿回了命。
也是那會我才知道，在緬境內，像這樣攔路搶劫背石客的情況屢見不鮮，有的一個村子的人都靠這買賣過日子，也有國內偷跑過來幹這勾當的，更有一些黑石場，前腳把石頭賣給你，後腳就安排人黑吃黑。
運氣好點，留下錢財原石也就沒事了，運氣差遇到不講道理的，真就回不去了。
再加上過邊境的時候，還要和巡邏隊鬥智鬥勇。
所以其實並不是每一次去背石頭都能順利運回來，去十次能成功三四次，就阿彌陀佛了。
第一次去背石頭，空手而返，路上巖老巴還是盯得很死，沒找到機會逃。
回到巖老三的賭石檔口，得知石頭被搶了，巖老三也是大發雷霆，把巖老巴痛罵了一頓，我們五個背石客就更慘了。
明明不管我們的事，卻還是被毒打一頓。
“媽的廢物，石頭沒弄回來，你們還活著回來幹什麼！”
石頭沒運回來，說好的一趟一千塊的酬勞自然也就沒了。
背石頭也不是天天去，有時候一個月得去幾次，有時候幾個月也不去一次。
第一次背石失敗後，我們四個因為欠債被逼著當背石客的倒黴蛋，被巖老三關在黑屋子裡關了十多天，每天就扔給我們幾個洋芋，反正餓不死，那日子真的不是人過的，我老家養的豬，都比那過得舒坦。
倒是期間，有個人家裡頭湊夠了錢，還了債，巖老三也守信用，放了人。
我原以為，去那邊背了一次石頭，算是鬼門關走了一遭，那人好不容易脫身了，只怕以後不要說賭石，就是提起石頭兩個字，都會怕。
可幾個月後，我又在言老三的賭石檔口裡看到了那人，他還是如瘋如魔的站在車床邊大喊著出水、出水。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沒說錯，還有就是這世上最不值得同情的人，就是賭徒。
幾個月沒被安排去背石頭，我和另外兩個一樣還不上債的倒黴蛋，就在巖老三賭石檔口裡打下手幹苦力。
天天泡在賭石檔口裡，耳聞目染下我對賭石也知道了一些皮毛。
也是那會我才弄明白，當時巖老三給我選的那塊一百多萬，裂開了一條縫，能看到裡頭有翡翠的石頭，是開窗料。
有句話叫賭石不賭口，到頭墳場，這話說的是賭石先看原石出場的礦場，可這話還有後半句，叫寧賭黑口石，不切開口料。
這話的意思，說的就是賭石寧可去賭那種名不見經傳，基本不太可能出好翡翠的黑石場出的原石，也不要輕易去賭開窗料。
原因很簡單，要是那開窗料真像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裡頭就是翡翠，早被檔口老闆、被礦場老闆給開了，誰會傻到把錢送給別人。
到近些年，科技發達，就更是如此了，很多儀器能在不切開的情況下，看清楚原石裡是否有翡翠，成色如何，所以說近些年賭石，不要說開窗料了，就是整料，那也是十賭九輸。
雖然那幾個月耳聞目染下來，對賭石知道了一些皮毛，那幾個月我一直在找機會跑、在想辦法跑，機會沒找到卻讓我想到個能脫身的辦法。
可那能脫身的辦法卻逼著我，只能在賭石這條路上一條道走到黑。
我想到的辦法，就是賭石，雖然那會我已經知道賭石一夜暴富，不是每個人都有那個運氣，可我除了賭石，沒其他機會。
另外兩個和我一起做背石客的，一個叫程正高，一個叫李建國，他兩屬於賭石賭的完全魔怔了，每天在賭石檔口裡除了幹苦力，就是湊在一塊討論合計賭石的技巧，一有時間就湊到車床旁邊看人家賭，喊得面紅耳赤，輸了又跳腳罵娘，贏了卻又低聲咒罵，抱怨為啥自己當時沒開出好翡翠來。
老實說我不想賭石，可沒辦法，那段時間我也逼著你自己和程正高、李建國混在一起，拼了命鑽研賭石的技巧。
只是沒本錢，也就沒機會試手。
直到那天巖老三把我們三個叫了過去，安排我們第二次去背石頭，帶隊的依舊是巖老巴，我知道我賭石的機會來了。
有人可能奇怪，去背石頭，那麼危險，還會被搶，為啥不直接讓石場的人送過來，這樣多把穩。
這樣說吧，同樣一批石頭，從正規渠道進口，大概需要四百萬，石場安排人給你送過來，大概兩百萬，可如果你自己安排人去揹回來，也許只要五十萬。
石場安排人送一趟，夠背石客去三四趟，就是被搶了一趟，也不會血本無可，可如果運氣好能揹回來兩趟，那就賺大發了。
大概是上一次被搶了石頭，巖老三這一次也很謹慎，只安排我們四個人過去，要背的石頭也沒上次多。
和上次一樣，巖老巴帶我們先去了塔卡村租毛驢、騾子，乘天黑翻身越嶺偷偷去緬境。
這次沒聽到槍炮聲，倒是安穩，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沒那麼惶恐了，一路上我都在盤算這幾個月在心裡頭琢磨了不下百餘次的翻身計劃。
我的計劃很簡單，我只能靠賭石翻身，可沒本錢賭石頭，巖老三安排我們去背石頭，如果能找機會偷幾塊有翡翠的石頭出來，在找機會轉手賣出去，就有本錢了，有了錢也往後的事就好辦了。
我也知道，這麼做一旦被發現，丟命是鐵定的，可當時我沒選擇，不去賭這一次，運氣不好也許真就一輩子只能給巖老三當背石客了。
一開始我想把計劃告訴程正高、李建國，三個人合作能容易一些，可仔細想想了，我放棄了。
在賭石檔口呆了那幾個月，我真的算是把賭徒的面目都給看清楚了，偏偏他兩還屬於賭徒當中的爛賭鬼，絕對靠不住。
第二次背石頭，為了安全起見，巖老闆帶著我們去之前那個黑石場選了石頭後，花了一筆錢讓黑石場的老闆安排人直接給我們把石頭送到了邊境線外，然後才由我們三個揹回去。
心裡頭有了計劃，在裝卸到一些個頭小，有機會能偷走的原石的時候，我一直在細心留意那些原石。
賭石先看場口，這批石頭是從黑場口挖出來的，壓根沒什麼正經說道，和賭石行當裡有名的大小十六場口、木那、帕崗更沒法比。
不過這也不代表，黑場口就出不了好原石。
場口沒說道，就只能看原石的皮殼子了，一般來說砂質越明顯的石殼，出好翡翠的機率越小，能出好翡翠的石殼，多半介於明顯砂質和半青石質之間，其次就是皮殼的顏色了。
青色為最佳、其次是淡青色、黃色、淡黃色、白色，除了這幾個顏色之外，一般出好翡翠的機率都不高。
我把那批石頭當中，大小合適，有機會偷走的全都看了一遍，還真發現了幾塊皮殼質地、顏色都很不錯的，只不過我也不敢確定，那幾塊就能開出好翡翠來。
“幹什麼呢？磨磨蹭蹭想捱打？”
“就你們這些爛賭鬼，到死還想著一夜暴富呢？”
見我抱著那些小塊的石頭翻來覆去，巖老巴回頭就罵了起來，最後一句話更是把絕大部分賭石的賭徒們的心態說的淋漓盡致。
我沒敢回話，只是偷偷在選好的那幾塊石頭上抹上了一點泥，算是做了個記號。
我想的很簡單，只要有機會偷出我選的那幾塊原石當中一塊，也許我就有翻身的機會了。
返程的路上，巖老巴盯得依舊很死，撒泡尿都得被盯著，壓根沒機會，直到快回到賭石檔口那天夜裡，巖老巴接到巖老三的電話。
巖老三的賭石檔口裡好像出了事兒，巖老三讓巖老巴帶著我們，先把那批石頭送去別的地方藏起來，過幾天在運回檔口，我知道這次算是老天爺可憐我，我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