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Nihilism
雲疊開著自己的寶貝小車，看著在副駕駛躍躍欲試的十一。
“想都別想。”
“看來我也得攢錢整輛車了。”
十一已經過足了手癮，放鬆了一下脖子，發出咔咔的聲音。
”黑石鎮，原先的工人社羣，肉食工廠，那裡有一個腐爛小鎮，同樣也是被AI囚禁的工人，這其中是否有某種關聯。“
十一掰著手指頭，想著其中關鍵。
“別的我不知道，一個社羣集體臆想去偷竊不屬於自己的生活，這太恐怖了。”
雲疊想到假路民的證詞，路民透過大規模殺人和洗腦建立了一個規模龐大的邪教組織，所有的邪教徒堅信自己是另外一個人，且攻擊那些試圖否認這點的外來者。
“說實話，你有沒有想象過成為別人？”
雲疊抬了抬手，切換了自動駕駛，抱著胳膊和十一聊天。
“我小時候看電視特別羨慕懶羊羊，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是運氣夠好。”
十一的回答讓雲疊一頭黑線，不知道怎麼接話。
“不過如果你要是一個基地城出生的拾荒者，我相信你不會有任何理由拒絕可以成為別人的機會吧。”
基地城的拾荒者是非常大的一個組織，基地城底層人民最愛乾的一件事就是生孩子，理由無他，即使是沒有高階腦域天賦的夫妻，在生育時也是有極低可能生出有高階腦域天賦孩子。
基因是自私的，不公平的，但也給你留了一條路。
這就像彩票，即使知道希望渺茫，底層人民們還是不斷地生孩子，希望自己的下一代能遺傳出強大的腦域天賦，從而改變命運。
在這個沒有法律的世界，拋棄孩子似乎成為了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那些被拋棄的孩子也並不是完全沒有生存的可能。
只要是人類的社會就必定有階級的劃分，富豪，中產，貧民，以及最底層的，分解者。
基地城就像一個巨大的吞噬機器，貪婪的汲取著多元宇宙殖民地的養分，盛宴大餐一層層向下，最後流向底層的殘渣足以養活一大批人。
就像生態鏈中的分解者，默默無名的做著垃圾分解的工作，沒有未來，也沒有現在。
“也許在我們眼裡，路民是個惡魔，殺人狂，罪犯，但是在那些拾荒者眼裡，他就是神。”
十一嘆了口氣，所謂的道德高點也許從來都不存在，只不過是人類立場不同的互相傾軋罷了。
“對未成年女孩下手？這種禽獸死多少次都不為過。”
雲疊沒有被十一的話說的動搖。
“那你說，那些鳩佔鵲巢的拾荒者有罪嗎？”
十一撇了撇嘴。
雲疊沒有回應，只是看向遠方，那裡霓虹閃爍，看起來就像著火了一樣。
“如果制度讓你一輩子就只能在大街上撿垃圾，活的只能像狗一樣，你會接受這種安排，還是越過那條線？。
十一繼續追問。
“你是被選中者，如果有一天你振臂高呼，想要打破現有的一切規則，我相信會有無數人回應的，而唯一的問題是，你願意這麼做嗎？”
雲疊轉過頭看向十一，表情嚴肅。
“我只願意當懶羊羊。”
十一打了個哈哈，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你知道嗎？在我沒遇到你之前，對你有一種幻想。”
雲疊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在尋找被選中者，可以說是他主動找上了十一。
“呃！你這麼說很容易有歧義。”
十一感到有些惡寒。
“不光是我，很多人都這樣想，人們需要一個英雄，我們都從小聽說過這樣的一個傳說，在合適的時候會有一位英雄降臨，一個被選中的人，從而改變一切。”
“所以當我第一次遇見你，我以為還以為你會是另外的樣子。”
雲疊的話似乎激怒了十一，只見十一攤了攤手，不屑的笑出聲。
“得了吧，你又不是我爸，別一副‘兒子讓我失望了’的表情，我沒有要當這個英雄，你們的制度有問題又不是我建立的。”
雲疊倒是沒有在意，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你說得對，指望一個英雄來修復一切，確實太愚蠢了。”
雲疊沒有繼續他的說教，任由十一隨便抱怨。
“沒有什麼能永恆長久，不知道你們這裡的什麼狗屁系統跟我有什麼糾葛，我本來已經死了，非要把我救活扔到這個該死的地方，你們指望我改變世界？我能改變什麼，我連死都做不到。”
雲疊面帶微笑的聽著十一憤世嫉俗的發言，並沒有多說什麼，任由十一繼續下去。
“嘿，又有什麼區別呢？五百年後反正大家都是死翹翹，沒人會指著已經化成灰的我們說：‘五百年前這傢伙是個英雄’，就算說了又怎樣呢？”
“沒人在乎了，什麼都沒意義，一切都只是在墳墓里長眠前的睡前運動罷了，我們只是遠古時期隨機產生的一堆細菌集合體，機械的被大腦中的化學激素所控制的奴隸罷了，那個被我砸爛的破電腦都比我們高階，至少它看透了生命的本質。”
十一臉漲的通紅，彷彿一個瘋子一樣。
“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那我們現在做的又算什麼呢？”
雲疊冷不丁的一句讓十一噎住了。
“什麼？”
“如果照你的意思，一切都沒有意義，那還在乎什麼？”
“細菌集合體也好，水缸裡的大腦也罷，至少此時此刻我們還活著不是嗎？”
雲疊看著十一，臉上帶著平和的笑容。
“你壓力太大了，不過這是好事，至少對你來說。”
雲疊拍了拍十一的肩膀。
十一揉了揉鼻子，大咧咧的躺在了椅子上。
“你說得對，咱得活在當下，對嗎？”
十一笑了笑，揉了揉痠痛的胳膊。
“走，咱們去抓住這個狗孃養的。”
他的手指向前方，嘴角掛著有些瘋狂的笑容。
“如您所願。”
雲疊也笑了，接管過車輛停止自動駕駛，在高速上馳騁。
十一調出了陳夢溪發給他的資料模型，圖片很簡單，以幾個不同顏色的方塊標記了十七個區域。
難以想象，路民到底建立了怎樣的一個邪教組織，居然深藏於基地城的大街小巷，僅僅是找到它就已經很難了，到底該如何將其拔除？
“也許我們可以調動卡特爾的力量。”
雲疊看出了十一在想什麼，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卡特爾？”
“是的，理論上他們不會允許這樣一股勢力在自己的地盤存在，但是一旦將他們牽扯進來，這件事情將會超出我們的控制。”
雲疊敘述了其中的利害關係，將選擇權交給十一。
“嗯，先回到酒吧，大家一起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