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湯姆與傑瑞
擁擠的房間裡一股濃濃的油煙味，嬰兒的哭鬧，小孩玩耍的聲音，電視機裡傳出的吵鬧聲，隔壁鄰居的噪音，令人心煩意亂。
五個孩子在十幾平米的小房子裡生活，而唯一的娛樂活動僅僅是一個電視機。
廚房裡，婦人挺著大肚子，一邊炒菜，一邊喋喋不休地說著。
“讓你買菜你買的什麼菜，說了讓你好好挑，好好挑，你看看這些爛菜。”
“有的吃就行了，媽的，逼話真多。”
婦人身後的男人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一瓶啤酒，腳邊有兩三名正在玩耍的小孩。
“電也欠費了，水也欠費了，讓你去交你也交不上，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婦人將炒好的菜盛到桌子上，招呼小孩吃飯。
“媽，怎麼又吃蘿蔔，土豆啊，我不要吃。”
小孩看到今晚的晚餐開始抱怨。
基地城最便宜的菜永遠是那些最容易儲存的，最新鮮的美食總是優先供應消費能力高的上城區。
“你那沒用的爸爸掙不出別的，就這個，愛吃不吃。”
婦人不耐煩地將餐具扔到桌子上，轉身離開。
“你說什麼？你說誰沒用？”
男人好像受了什麼刺激，突然站起來，指著婦人大喊。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難道不是嗎？我怎麼就瞎了眼嫁給了你？我表妹就找了個好人家，現在人家在社羣買了房子，再也不用在這個破地方受氣。”
“狗崽子，別鬧了！”
男人一腳把正在他身下玩耍的小孩踢倒在地，還不忘在孩子頭上踩一腳。
“你幹嘛！就知道那孩子撒氣，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婦人急忙扶起正在大哭的孩子，怒視男人。
“砰！”
一個啤酒瓶扔到婦人的頭上，她坐倒在地，扶著還在懷孕的肚子，頭上流出血來。
“臭女人，我打死你。”
男人起身，朝著女人的臉就是一巴掌，頓時房間裡亂成一片。
孩子的哭聲，女人的慘叫。
“啊！”
男人的腰間上傳來劇痛，他突然回頭，發現自己的腰上插著一把刀。
那是他的小兒子，此時手裡正拿著那把刀，面部表情。
“小雜種！”
男人回頭將小兒子一巴掌打翻在地，然後繼續對著女人拳打腳踢。
“讓你嘴賤，臭女人，我打死你。”
女人慘叫著，哭喊著，嘴上卻不饒人。
“你個沒用的男人就會打女人，這日子沒法過了。”
男人將女人打倒在地，似乎還不過癮，又走向了自己的小兒子。
“我怎麼生出了你這麼一個不知感恩的東西。”
男人擦了擦刀上的血，小兒子沒什麼力量，僅僅是劃破了一點皮。
“啪。”
又是一巴掌，小兒子被打倒在地。
但是他不哭不鬧，甚至沒有一點表情，只是冷冷地盯著男人。
“哭啊？怎麼不哭啊？”
男人感覺自尊受到了傷害，又是幾巴掌上去。
“怎麼不哭啊？哭啊！你就是個小怪物，把你生出來就是個錯誤！”
男人將孩子按倒在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小兒子的臉因為窒息漲得通紅。
“爸爸，快放開弟弟。”
那個先前抱怨飯菜的孩子用無力的拳頭捶打著男人的後背，男人隨手一揮將他打倒在地。
“哭啊，哭出來我就放了你。”
男人的臉上表情猙獰，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小兒子即將要被他親手掐死。
“那個地方對你做了什麼？哭都不會哭了嗎？你這個悲哀的小雜種。”
男人殘存的理智讓他放開了手。
“咳咳咳。”
小兒子深吸一口氣，缺氧讓他頭昏腦漲，但是他只是冷漠地看著男人。
“根本沒有規則是嗎？”
小男孩從地上緩緩站起，整理了一下領子。
“你說什麼？”
看著眼前的小孩，男人心底生出一絲慚愧，但是很快就將這種慚愧感掐滅。
”都怪你們這些小雜種，一個一個生出來都是垃圾天賦，投胎都沒水平，害得我跟著你們這些小瘟神一起倒黴。“
男人指著自己的小孩們，臉上滿是憤怒。
“你也別怪我把你送到那種地方，你只是個失敗品，懂嗎？我是在幫你，幫你懂嗎？”
男人對著自己的小兒子大吼。
“根本，就沒有，規則。”
男孩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男人。
“怪物。”
男人用發出一聲冷哼。
“忘記呼吸。”
男孩突然開口，而這句話就像有魔力一樣。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男孩的話，而聽到這句話的人突然發現，自己忘記了如何呼吸。
簡單地吸氣和呼氣，這是伴隨著人類出生以來的條件反射，即使睡著也無法忘記。
但是此時此刻，男人驚異地發現，自己無法呼吸了，不是氣管被堵住，而是忘記了如何呼吸。
“你......你能做到？那個地方是......是真的？”
男人眼裡滿是驚駭，但很快驚駭變成了驚喜，以及貪婪。
“我的好兒子，快，快停下，爸爸不打你了，爸爸給你買玩具。”
男人已經開始幻想兒子進入大公司謀取一份工作，然後全家搬去更好的社羣，再也不用擔心這些賬單了，自己也可以辭掉工作。
“停下，快停下，我要，窒息了。”
男人掐著自己的喉嚨，伸出手抓住了男孩的腳踝。
“弟弟，停下啊，我也無法呼吸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極度的恐慌，忘記呼吸這一最基本的生存技能，這種感覺無疑是十分恐怖的。
“爸爸把我送到那種地方，你也是同意的吧。”
小男孩踢開父親抓在自己腳踝的手，轉身走向婦人。
“我.......對不起，他們願意付錢，家裡需要錢。”
婦人眼中流露出慚愧。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爸爸說得對，我是個殘次品，失敗品，他們，修好了我。”
男孩將手放在婦人的肩膀上拍了拍，似乎是在安慰。
“呃……..”
男人肺中最後一絲氧氣耗盡，在地上掙扎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根本就沒有規則。”
男孩推開婦人，冷漠地無視了正在緩緩走向死亡的眾人。
他徑直走向電視機，開啟了電視機，若無其事地坐在沙發上，開始觀看電視節目。
電視裡播放著貓和老鼠，動畫片裡的傑瑞拿著錘子將湯姆貓的一口白牙敲碎，小黃鳥從湯姆貓的嘴裡飛出，伴隨著古典音樂，動畫片中的一切暴力顯得是如此的合理。
正義的傑瑞拯救了自己的朋友，以最直接的方式。
三天後。
房間裡的地板被撬開，又被填上一半，一股難聞的腐臭氣味在空氣中飄蕩。
“辛苦你了，老婆。”
男人給正在做飯的婦人擦汗，眼神裡充滿了體貼。
“謝謝老公，今天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肉哦。”
婦人將鍋中的紅燒肉盛出，擺在盤子上。
這對男女從廚房走出，滿臉堆笑，對著一個正在看電視的小男孩低頭彎腰。
“兒子，快來吃飯啦。”
電視裡傳出輕快的動畫片配樂，小男孩看得津津有味。
這對男女互看一眼，仍是彎著腰等待著男孩的進一步動作。
“還是不對。”
男孩表情冷漠，從沙發上跳起，走向還在彎著身子的男女。
看到男孩接近，這兩人很明顯地有些慌亂，大腿微微地顫抖，好像非常恐懼。
“微笑。”
這對男女控制不住的臉上突然掛上了詭異的，不自然的微笑。
“現在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