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驚變
陳耀東的臉上浮現一絲譏誚之色,但仍未說話。
他怕自己一旦說話,就會洩了那一口氣。
江治見狀,皺了皺眉,他是真的沒想到,一個半大小子,竟然有這等毅力,扛住即便是大部分成年人也難以扛住的折磨。
不過...若說他計止於此,那就太過小瞧他了。
“如此看來,只能找夜梟那傢伙,讓祂施展控心術了......”
控心術乃是一類極為邪惡的武功術法,能將對方的心思隱秘全部勾結出來。
江治能認識掌握控心術的傢伙,自身便絕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只能說陳家莊的的確確是救錯了人。
看著無動於衷,彷彿雕像一般的陳耀東,江治心下也是無奈,雖然控心術能將陳耀東心底的秘密挖出來,但這勢必會將秘密分享觀給另一個他不喜歡的傢伙。
“早知道,應該多留幾個活口的......”
他心裡自語著。
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這段日子他也算是摸清楚陳家的底細了。
《純陽丹書》乃是陳家老祖宗傳下來的天功寶典。
這等功法過於珍貴,而陳家莊此時卻早已經沒有了保管這等神物的實力。
需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就算陳家家主虛懷若谷,願意敞開傳承,也會擔心《純陽丹書》是否會被族人洩露出去。
因此,為了保險起見,《純陽丹書》歷來只有嫡系一脈的家主以及家主繼承人可以觀看。
在江治到達陳家莊的時候,正是老家主去世,新任家主上任的時候。
而陳耀東,則是新任家主的獨子,乃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因此,一向頑劣的家主之子陳耀東,才會在父親的強勢鎮壓下不情不願地將《純陽丹書》全書背誦記憶。
陳家家主雖然不是入道境界,但也是半步入道的武者,而且身上掌控著陳家的寶物以及大陣的控制權。
在陳家莊範圍內,即便是入道境界的武者前來討教,也絕討不了好。
因此在堪比入道高手與頑劣小兒二者中,江治選擇了有把握的那一個。
於是他下毒偷襲了陳家家主,隨後召集手下,將知道秘密的陳家莊族人屠戮一空,只留下陳耀東這部活功法。
一旁的葉秋白,在聽到這些隱秘的時候,氣息卻是不由自主地一滯。
也就是這一瞬間,江治猛然轉身。
“誰!”
他氣勢狂暴,身體猶如炮彈出膛一般炸起,朝鐵門處那個人影衝去。
猝不及防下,葉秋白來不及拔刀,只能一掌拍出。
“白鳥掌!”
砰!
無形的氣勁衝擊著四周,幸好這是一間密室,沒有太多東西,不然這一下,非得把桌椅什麼的全部擊碎。
危急關頭,葉秋白還有閒心走神。
原因無他,江治這一番出手,他雖是倉促應敵,但自身壓力卻不大。
火光搖晃,江治眯著眼睛打量眼前的人。
那是一個面容稍顯稚嫩的少年,身材頎長,腰間別著一支短笛和長刀,眉宇沉穩,抿著嘴角,一身氣機略微虛浮,但卻是實實在在的養氣巔峰的實力,讓他心底也是暗暗讚歎,好個少年!
若是在平時,他倒不介意結識一下這等人物,但此刻他可是在拷打一個對他而言至關重要的秘密,葉秋白偷偷進來,在他看來無異於是別有用心之輩。
“好個藏頭露尾的鼠輩。”
江治冷冷道,“不管你是因何原因,但既然跑到這裡,看到不該看的東西,那就留你不得了!”
他江治是何等心狠手辣?為了獨佔《純陽丹書》的秘密,將陳家莊數十口人直接屠滅,眼下再殺個過路的路人,也是毫不手軟。
葉秋白張了張嘴,“你又沒說...不能來....不讓看就不讓看嘛,這麼小氣幹嘛......”
他嘴裡嘀嘀咕咕,聽到他的話,江治眼角跳了跳,似乎也被氣得不輕。
為了第一時間得到《純陽丹書》,他也是太心急了一點,連密室都沒來得及封鎖。
另外他這住處可是在酈城雪山附近,平日半年見不著一個人影,他才掉以輕心了。
“快走!別留下來!”
一旁的陳耀東見狀,連忙大聲提醒。
一方面,少年深深仇視將自己莊子滅了的江治,但另一方面,對於這個面厚心黑的中年男子,他亦是懷著恐懼。
“現在想走,可來不及了。”
江治身形一動,直接堵在鐵門口,將進出的唯一一個出入口堵死。
只見他將藤鞭一扔,雙拳對著撞了撞,發出金鐵交鳴般的震動響聲。
“受死吧!”
江治咆哮一聲,身體猛然膨脹三成,如同小巨人一般,施展出拳法。
橫練武者!
葉秋白心底一奇。
他也算會了不少武者,但大多數是帶著兵器,不是刀就是劍。
最奇特的當屬丁詩怡,兵器是絲線。
但類似江治這種的橫練武者卻一個都沒見到過。
橫練武者修煉的是外功,將全身上下鍛鍊得如同銅頭鐵臂一般堅硬。
到了最後,橫練武者身上無一處不是兵器,極不好惹。
晉國的武林勢力裡,精通橫練武功的門派很少,練出名堂的就更少。
但在西秦,有一個極擅長橫練外功的武林門派佛心宗。
此宗乃是一流勢力之屬,門內有見獨境武道之神坐鎮,其功法《金剛不壞神功》乃是中土第一等的橫練神功,練成之後通體猶如金剛,刀槍不入。
在低階武者的對戰中,橫練武者的優勢極大。
但雖然橫練武者戰力驚人,能練成的卻寥寥無幾。
原因無他,橫練外功雖然進境很快,但過程卻極為痛苦,要將肉身錘鍊地堪比兵器,能受得了這份苦的,要麼是在其他武功的學習上天分幾乎為零的武者。
要麼,就是在橫練功法上天賦極強的人。
葉秋白不知道江治算那一類,但他知道他現在麻煩了。
江治一身的氣息不過半步入道,但他精通橫練武功,若是他對上丁詩怡這等走輕靈飄逸風的半步入道。
估計在一個照面便能將對方重傷。
三招之內便能殺死對方。
“見鬼了,過個路竟然都能見到這種入道境之下頂尖的人物。”
葉秋白暗罵一聲,拔出斬邪刀。
他的右手微微顫抖著,卻是剛剛倉促間出手與地方硬碰硬留下的後遺症。
但隨著握住刀柄,他的一顆心逐漸安定下來。
隨著經歷數次戰鬥,他開始學會依賴自己的刀,將其當做自己身體的延展。
一刀在手,之前的雜亂的心緒被一一鎮壓,葉秋白的性格在這一刻似乎也變得張揚起來,他刀指江治,笑道,“少廢話,想要我的命,就自己過來拿吧。”
“看看是你的拳頭,先轟碎我的腦袋,還是我的刀,先斬下你的頭顱!”
“區區養氣巔峰的小子,狂妄!”
江治運掌成風,直接抓向葉秋白的刀。
他修行的功法叫《鐵身功》,雖然還未修煉到大成,但起碼雙手卻已經練得堪比鋼鐵,他自信,能在接觸的一瞬間,便將這個狂妄的少年的刀繳下。
葉秋白不驚反喜,他可知道自己的刀可是極品利器,論鋒利可不是一般鋼鐵就能媲美的。
“日月有行,星辰有常!”
他長嘯一聲,出手便是星河刀法第一式。
體內近乎三分之一的真氣順著貫通的經脈流出,直接在他的刀下形成一片星河異象。
嗤...
不出意料,鋒利的斬邪刀勢如破竹地切開江治一雙鐵掌,狂暴的星河刀氣湧入他的掌心,將他手掌切地血肉模糊。
不僅於此,此時的斬邪刀竟然還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只見斬邪刀藍色光芒照耀到的江治的傷口的地方,忽然出現幾縷極淡的黑氣。
伴隨著江治驚怒交加的怒吼聲,黑氣越來越多。
但斬邪刀亦光芒大盛,將黑氣鎮壓下去。
轟隆!
自江治周身,一股更加狂暴邪惡的氣勢展開,身後的鐵門都經受不住這股氣勁,被震得飛出去。
葉秋白順勢退後兩步,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的變化。
一旁的陳耀東在看到葉秋白順利擊傷江治時還面帶喜色,看到這一幕,似乎是回想到某種極為可怕的回憶,瞳孔微微一縮,不由喊道,“小心!他要變身了!”
變身?
葉秋白腦海瞬間閃過一絲疑問,但他的疑問並沒有持續多久。
“呃啊...”
江治痛苦地大喊一聲,身體就像鞭炮一般噼裡啪啦一陣脆響。
激起密室一片塵土。
在塵土中,一個巨大的身影悄然降臨。
“呵呵呵...人...類,做得好,我會把我承受的痛苦,百倍還給你的!”
一陣金鐵交鳴般的顫音響起,此時江治的聲音,已經完全不同於先前葉秋白聽到的了。
葉秋白瞳孔一陣緊縮,心臟像是被直接攫取住了一般,呼吸困難。
塵土散去,一個身影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一對彎角直插半空,連臉,都沒有了半分人樣,牛鼻子後面是黝黑的猙獰面孔。
全身猶如塊壘堆起雄健的肌肉,兩條強壯的蹄子分開,牢牢站住。
啪啪啪!
蹄子後方,一根尾巴不安分地敲打著地板,將還算結實的地板打得稀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