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爭荊州又湧風雲 掃偏邦再起戰端 一
卻說劉備平定了益州,為鼎立天下奠定了基礎,按照諸葛亮《隆中對》既定戰略,意欲打造一片新天地,開創宏偉基業,委託諸葛亮治理益州。
諸葛亮發揮治理特長,廣攬蜀中治理人才,以蜀治蜀,採用恩威並施,剛柔共濟的治理策略,營建根本。
劉備為了慰籍有功文官武將,欲將成都有名田宅賞賜諸官。
趙雲勸說:“昔霍去病以匈奴未滅,無以家為。認為國賊不只有一個匈奴,所以還不到可以安定下來的時候,須等到天下平定之後,再使眾人返回家鄉去耕耘田地,這才是最好的決定。今益州人民,剛剛遭遇戰禍,現在應該將田宅房產歸還給百姓,先讓他們安居樂業,然後可以使他們服兵役、納戶稅,這樣才能得到益州人民的歡心。”
諸葛亮見帝業未成,劉備便有遣功臣歸田之念,頗為擔憂,便大讚趙雲之說,用來阻止劉備。
劉備這才採納了趙雲的建議,並使諸葛亮擬定治理益州的法規條例。
諸葛亮便召集法正、劉巴、李嚴、伊籍商議制訂《蜀科》。
初時,法正認為所訂《蜀科》刑法頗重,對諸葛亮說:“昔高祖約法三章,黎民皆感其德。今君假借威力,跨據一州,初有其國,未垂惠撫;且客主之義,宜相降下。願軍師寬刑省法,以慰民望。”
諸葛亮說:“君知其一,未知其二。秦以無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高祖因之,可以弘濟。劉璋闇弱,自劉焉以來有累世之恩,文法羈縻,互相奉承,德政不舉,威刑不肅。蜀土人士,專權自恣,君臣之道,漸以陵替。寵之以位,位極則賤;順之以恩,恩竭則慢。所以致弊,實由於此。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則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則知榮。恩榮並濟,上下有節。為治之要,在於公正;官吏百姓,一視同仁,於斯而著。”
法正拜服。
劉備外出,常由諸葛亮鎮守成都,糧足兵足,分兵鎮守各郡縣,軍民安堵,州境平定。
法正為楊威將軍、蜀郡太守,外統都畿,內為謀主,權勢顯赫,平日受人一餐之恩,不忘報答酬謝;與人有睚眥之怨,也不放過,並殺死了曾經詆譭過自己的人。
有人對諸葛亮說:“法正太過於跋扈,軍師應告訴主公,抑制其勢。”
諸葛亮顧及蜀中初定,若較真處罰法正,恐寒降者之心,不利於以蜀治蜀策略實施,於是說:“主公在荊州困守公安時,北畏曹操,東憚孫權,於內又怕孫夫人生事。自從法正輔佐主公之後,猶如有了翅膀翱翔在天空,不再受人所困。今何必禁止孝直,掃其興致?”便對此事不多追究。
法正聽說後,想起與諸葛亮談及法規寬嚴及一視同仁之言,不覺悔愧,也自收斂。
話說孫權自劉備入川,一邊派人打探劉備訊息,一邊嚴陣以待,謹防曹操乘劉備西進之機攻吳。
一日探馬來報,說是曹操為充實軍糧,派廬江(治今安徽六安北)太守朱光在皖城(今安徽潛山)地區屯兵耕地,種植稻穀;又派間諜招降鄱陽一帶的強盜頭目,作為內應。
孫權聞報,聚眾商議對策。
呂蒙說:“皖縣田地肥沃,曹操在此屯田種糧,如果糧食豐收,曹軍兵員就會添增。這樣一連幾年,曹操的優勢就顯露出來了,應該早點攻下皖縣。”
孫權依言,於建安十九年(二一四年)五月,親自率軍沿江而上,進攻皖城。
朱光收聚部眾據城堅守。
這年閏五月,大雨使江河水漲,孫權問計於諸將,諸將建議築土山,添置攻城器具。
呂蒙卻說:“製造攻城裝置和堆土成山,須多日才能完工。到那時,敵人城防已經鞏固,援兵必定到來。況且我軍乘雨多水大而來,如果曠日久留,大水必定漸漸退走,回兵的道路會遇到困難,將處於危險境地。現在看來,此城不會十分堅固,只要我三軍士氣高昂,四面齊攻,很快就可攻克,然後趁大水未退而回軍,這才是大獲全勝之上策。”
孫權依計,令呂蒙引軍攻城。
甘寧身先士卒,持練攀城,呂蒙以精銳之兵繼後,親自擊鼓助戰,士卒騰踴而上。
拂曉發攻,於午餐時僅一頓飯時間,就將城攻破,擒朱光,俘數萬人。
駐守合肥的曹操大將張遼聞報皖城告急,急忙率兵馳援,至夾石(今安徽桐城北),聞皖城已失,只好於夾石南筑壘而還。
孫權令虎威將軍呂蒙為廬江太守,自己回屯尋陽(今湖北黃梅北)。
孫權念念不忘奪回荊州,聞知劉備併吞了西川,將劉璋遣至公安居住,便依張昭之言,拘禁諸葛瑾一家老小,明白告訴是討要荊州之計,教其以踐行“取了益州即還荊州”之約為由,前往成都去見劉備與諸葛亮,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務必討回荊州。
諸葛瑾到成都見了諸葛亮放聲大哭,言及孫權拘禁全家以索荊州之事。
諸葛亮也很痛楚,與兄進見劉備。
劉備翻臉大怒:“孫權既將妹嫁我,卻乘我不在荊州,竟然私下將妹子取去,情理難容!吾正要大起川兵,殺奔江南,報我之恨,竟然還有臉來索要荊州!”
諸葛瑾苦苦哀求,劉備與諸葛亮自然是一個黑臉,一個紅臉;一個拿勁,一個哭求,一唱一和,演戲給諸葛瑾,應對孫權計謀。
諸葛兄弟再三苦求,劉備只是不肯。
諸葛亮哭拜於地,劉備這才吐口說:“既如此,看在軍師面上,分荊州一半,即長沙、零陵、桂陽三郡還他。”
諸葛亮說:“既蒙應允,便可寫信給雲長,令交割三郡。”
劉備說:“子瑜到荊州見了雲長,須用善言相求。吾弟性如烈火,吾尚懼之三分,千萬謹慎。”
諸葛瑾得書,辭了劉備,與弟告別,登途徑往荊州。
且說關羽自隨劉備征戰疆場,斬顏良,誅文丑,過五關斬六將,威名大震,日益驕矜,剛愎自用。
劉備取了西川,因鎮守荊州有功,賞金賜銀。
關羽自覺功高,更加目中無人,聞知馬超剛降便被封為平西將軍,均言武藝高強,無人可及,心中不服,便遣關平乘往成都感謝賞賜金帛之機,捎信給劉備,請求入川與馬超比試高低。
劉備大驚,知關羽爭強好勝,極護臉面,恐與馬超比試,兩虎一傷,勢不兩立。
諸葛亮說:“無妨!吾作書回之,”
劉備知關羽性急,便教關平持書星夜趕回荊州。
關羽與賓客飲宴,見關平回,急問與馬超比試之事。
關平將諸葛亮書呈上,關羽拆書視之:“聞將軍欲與孟起比試,一分高下。在我看來:孟起雖雄烈過人,也只不過是黥布、彭越之類,當與益德並驅爭先,還趕不上美髯公絕倫超群。雲長受任守荊州,不為不重。倘一入川,若荊州有失,罪莫大焉!今東吳已開始籌劃索取荊州之謀,謹記使命,惟冀明顧。”
關羽看罷,自託髯須笑說:“知我者,孔明也。”遂將書遍示眾賓客,打消了入川念頭。
不幾日,諸葛瑾求見,呈上劉備書信。
關羽看後變色說:“吾與兄桃園結義,發誓共匡扶漢室。荊州本是大漢疆土,豈能妄自以尺寸付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雖兄有書來,吾卻不還。”
諸葛瑾再三以孫權拘禁全家,動情乞求。
關羽說:“這是孫權詭計,怎能瞞得過我?”
諸葛瑾說:“將軍何以如此不講情面!”
關羽執劍在手:“若再囉嗦,我認你,劍可不認你。”
關平勸止。
關羽怒說:“不看軍師面上,叫你回不得東吳。”
諸葛瑾滿面羞愧,又乘船返往成都見諸葛亮。
諸葛亮自往郡縣巡察,不在成都。
諸葛瑾只得再見劉備,哭告關羽欲殺之事。
劉備說:“吾弟性急,很難講話。子瑜可暫回,容我取了東川、漢中諸郡,調遣雲長去守,那時再交付荊州。”
諸葛瑾無奈,只得折返回吳。
孫權見諸葛瑾西進東往,來回折騰,無功而返,便召魯肅以契約擔保相責。
魯肅獻計:“今屯兵陸口,使人請關羽赴會。如其肯來,善言相勸,若不從,伏刀斧手將其斬殺;如不肯來,隨即進兵,一決勝負,奪取荊州。”
孫權依計。
魯肅召集呂蒙、甘寧,安排妥當,在陸口寨外臨江亭上設宴,選帳下能言快語一人為使,持書前往荊州,邀請關羽赴會,遂有“關雲長單刀赴會”一段精彩。
席間,魯肅提及荊州,三言兩語不合,未等呂蒙領刀斧手動手,關羽已從周倉手裡拿過大刀,一手拉著魯肅至江邊,與周倉來到早已等候在岸的船邊,推開魯肅,被關平接應上船,自回荊州。
魯肅與呂蒙見此計又不成,速報孫權。
孫權大怒,商議傾東吳之兵攻打荊州。
忽報:“曹操起三十萬大軍,又欲往合肥進攻東吳。”
孫權大驚,這才教魯肅休惹荊州,移兵合肥,以拒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