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遊歷洪荒
自離開骷髏山。
馬元便如一滴水匯入大海，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這片莽荒無垠的洪荒天地。
他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只是選定一個大致的方向。
不疾不徐，一路前行。
洪荒之大，遠超他的想象。
他曾見萬丈巨嶽如利劍般刺破雲霄。
山巔之上，有神禽沐浴雷霆而鳴。
也曾見千里大澤煙波浩渺。
水面之下，有巨獸翻身而引動滔天巨浪。
天地間充斥著濃郁到近乎化為實質的先天靈氣。
但也同樣瀰漫著上古大戰後遺留的無盡煞氣與兇險。
風餐露宿，孤身遊歷。
八百餘載的時光，在洪荒漫長的歲月長河中，不過是浪花一朵。
對馬元而言，卻是一場漫長而孤獨的修行。
他將穩健二字，刻印在了自己的骨子裡。
每至一地，他都會先以神念遠遠掃探。
一旦感知到有強大到令他心悸的氣息盤踞，便會毫不猶豫地繞道而行。
寧可多走上萬裡、十萬裡，也絕不靠近分毫。
這份極致的謹慎，讓他避開了無數潛在的風險。
卻也讓他收穫了意想不到的驚喜。
洪荒處處是寶。
那些大能看不上的東西。
於他而言，卻是難得的資糧。
他曾在一處古戰場遺蹟的邊緣，尋到數截沾染了上古神魔精血的神鐵。
雖靈性大失，卻是煉製後天法寶的上佳材料。
也曾在一條幹涸的河床深處，挖出過一枚藏於淤泥中的定風珠。
雖品階不高，卻也能在關鍵時刻定住一方罡風，多一分保命的手段。
最大的收穫。
是在他遊歷至一片人跡罕至的幽深峽谷時發現的。
那峽谷終年被瘴氣籠罩，尋常生靈絕跡。
馬元本欲繞行，卻偶然察覺到瘴氣之中，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清涼之意。
他小心翼翼地潛入其中，撥開重重毒霧。
最終在谷底深處，發現了一片不過丈許見方的小小水潭。
水潭邊上，靜靜地生長著三株翠綠欲滴的竹子。
那竹子通體晶瑩，宛如上好的琉璃雕琢而成，竹節分明，竹葉之上，彷彿有淡淡的清光流轉。
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涼氣息，正是從這三株翠竹之上散發出來，將周圍的瘴氣盡數隔絕在外。
“下品先天靈根——清心琉璃竹！”
先天靈根！
這可是能夠鎮壓氣運，輔助悟道，結出先天道果的寶物！
即便只是下品。
其價值也遠非那些後天之物可以比擬。
尤其是這清心二字，更是讓他欣喜若狂。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一片竹葉含在口中，一股清涼之意瞬間順著喉嚨流遍四肢百骸，最終匯入他的紫府識海。
那盤踞在他道基深處，時時準備作祟的邪火，在這股清涼氣息的撫慰下，竟是前所未有地安分下來，連帶著他的元神都感到一陣清明與寧靜。
此寶，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
馬元不敢耽擱，以大法力將這片小小的水潭連同三株清心琉璃竹，以及下方的靈脈土壤，一同小心地移植到了自己煉製的後天儲物法寶豹皮囊之中。
有了這樁收穫，馬元的心態愈發平和。
他甚至動了前往武夷山，去尋那件傳說中的異寶落寶金錢的心思。
此寶神妙非凡，能落天下法寶。
若是能得到，他的自保能力將迎來質的飛躍。
他花了百年時間，橫跨無盡山河，終於尋到了武夷山。
然而，他將整座山脈仔仔細細地探查了數遍，甚至動用了自己那絲微弱的因果道韻去感應，卻依舊一無所獲。
那傳說中的落寶金錢，彷彿根本不曾存在過。
“是寶物尚未出世，還是……我與它終究無緣？”
馬元立於山巔，望著雲捲雲舒。
心中雖有失落，卻並未執著。
他明白一個道理，機緣可遇而不可求。
自己的先知，並非萬能。
天地間自有定數，強求不得。
坦然接受了這個結果後。
他又在此地停留了數十年，確認再無任何收穫，便毅然轉身離去。
又是數百年的遊歷。
馬元走過的路，連他自己都已記不清有多遙遠。
他只知道，自己儲物法寶中的各類靈根、礦石、妖獸材料，已經堆積得滿滿當當。
這些年的風餐露宿，一邊趕路一邊修行。
他的修為雖未突破至金仙中期，但道基卻愈發渾厚，對因果大道的感悟也多了一絲微不足道的精進。
他感覺到自己已經到了一個瓶頸。
遊歷所得，需要時間來消化。
那些靈根需要栽種，那些材料需要煉化，新得的感悟更需要閉關靜修來鞏固。
“是時候回去了。”
馬元心中做出了決定。
這一次遊歷，收穫已然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尤其是那三株清心琉璃竹，足以讓他安心修煉漫長歲月，而不必過分擔心邪火反噬。
他辨明瞭方向，朝著骷髏山所在的位置，踏上了歸途。
歸途之中，他的心境已與來時截然不同。
來時是帶著對未知的謹慎與對機緣的渴望。
而此刻，卻是滿載而歸的從容與沉澱。
這一日，當他路過一片連綿不絕的蒼茫山川時，正欲化作流光飛掠而過。
突然之間，他的身形在半空中猛地一頓。
一股毫無徵兆，卻又無比清晰的悸動，從他的真靈深處猛然傳來！
那感覺玄之又玄，妙之又妙。
彷彿是冥冥之中，有一根無形的絲線，一端連著他。
另一端，就牽引著下方這片看似平平無奇的山脈中的某一處。
馬元的目光穿透雲霧，落向下方那片靜謐的山巒。
那裡沒有寶光沖天，沒有瑞氣千條，甚至連靈氣都只能算是中等。
可馬元冥冥之中卻感覺到。
那裡有什麼東西在等待著他。
他緩緩降下身形。
他知道，自己的機緣或許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