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三天光明（二）
“海族的語言是波調，人類的喉嚨無法發出。瑪哈德如果是你，你能想出什麼方法與一個陌生的海族交流？”
“我們能用肢體語言與海族交流嗎？”男孩思索道。
“曾經我也這樣實踐過，但是海族與我們的身體完全不同，所以無法做到溝通。”輕語緩緩道，“在觀察幾個星月後，我藉助了樂器來發音。”
話音一轉，“你喜歡什麼樂器？”輕語說著，指尖輕觸圓桌，各種樂器的虛影在空中浮現。
透過各式的樂器，男孩一眼就看到了最樸素的東西，問道：“這一片葉子都能成為樂器嗎？”
“萬物皆可奏樂，敲，彈，奏，撥，吹，這是幾種最簡單的奏樂方法。”
“至於這片葉子，是我模仿雲山竹林中的一片竹葉構架的，它能夠奏出比較細膩的音調。”
“如果你想要學習這個，那麼現在就可以開始。”
“老師我全部都想學。”男孩認真道。
輕語搖了搖頭。
“沒有必要，每一種樂器都是相通的，只要你耳通音律，即便是最樸素的竹葉也能吹出你心中的旋律。”
“所以，你的選擇是什麼？”
“我想要選擇我第一眼看到的——竹葉。”
“很好！”
……
“現在我來教你海族的文字。”輕語稍作停頓又問道：“你學過寫字嗎？”
“學過一點，但是隻會寫野人族的文字。”
“可。”話音剛落輕語接著講道：“海族書寫是用他們的鰭掌，他們的手指柔軟又纖細，寫出的水之符紋自然帶有一種流動感。”
話音剛落空中浮現兩支魚鰭筆，筆尖兩片魚鰭重疊，隨著在空中劃過兩道魚鰭重疊的機理紋路，奧術構建的筆桿在瑪哈德面前懸浮。
“開始吧！”
……
“戰羽族的語言是野人種族語言的延伸，相比之下多了重調。這種語言更適合戰羽族的喉嚨，相比野人的語言戰羽族能更容易發出這種聲音。”
“這種語言與野人語言相近，只是改變詞語的重調，更多了沉重感。”
“奧歐—像這樣的，沒有拉長的輕音，更多的是重調。”
……
“戰羽的文字講究縱橫與勾連，這與陣術有異曲同工，講究開合與頓挫。”
兩隻象牙筆在空中懸浮，輕語掌控筆桿在空中書寫，紋路並聯暗紋，勾連的紋路猶如矩陣。
……
“要講妖羽的語言，我得先教你妖精的語言。”輕語說著還沒有開口聲音就已經出現在瑪哈德心中：“不過我想你應該已經學會這種無法描述的語言。”
瑪哈德聽到輕語的話一頓又抬起頭注視輕語的臉龐，“真的嗎？”男孩腦中思緒連篇，只有一個想法在腦海環繞：“我真的會嗎？”
輕語似是看穿瑪哈德的想法，聲音再次在瑪哈德心中響起，“用靈魂去言語，你能說出的。”
瑪哈德閉眼，感知發散，在他所不知曉的右掌，掌心的靈魂符號顯露。此時男孩正在尋找那言語的蹤跡。
一道道一縷縷，無形又有形的文字不斷盪漾，男孩的靈魂在不斷微光。
“順著識向上，去尋找虛幻縹緲中的真實。”清脆的聲音點醒男孩，瑪哈德金眼閃耀，這一刻男孩似乎看清了那些散落的文字。
“順著識向上！”瑪哈德提醒自己，只有一對金眼不斷在靈魂之中尋找，看起來似乎十分著急。
“虛幻中真實在哪裡？”男孩周圍全部都是那虛幻的文字，只有視線所過才能看到一點虛影。
“真實？真實？”瑪哈德頓時醒悟。
“哦！那是我的眼睛。”
剎那之間，無盡的靈魂文字湧動，那就像是洪流越過山川，一種源自靈魂的沉重與充實不斷澎湃。
無數的文字聚集，恰似滿天流星如雨，彗星卷尾襲月。
直到所有的文字彙聚，充實之感迸發，帶著如同星辰落地般爆炸感，瑪哈德在虛幻的文字之間尋找真實的東西。
“這個！還有這個！”
“最後一個字在哪裡？”
無數的文字猶如星河環繞，金眼閃耀，“就是這個！”隨即男孩說出生命中第一句靈魂之語：“瑪哈德！”
這一刻稚嫩的靈魂迸發出超越一切的意志，所有的文字停止，它們就這樣懸浮在靈魂之中。
瑪哈德剛想開口與輕語分享成功，靈魂之語直接出現在輕語心中。
靈魂的距離如此接近。
（每個生靈的靈魂都是由無法名狀的靈魂文字構成，無數的靈魂文字像宇宙星體那樣運轉構成靈魂，靈魂文字是隱性的，一般生靈無法觀測，更無法學會。打個比方就像是細胞與人的關係，你知道細胞在工作卻無法知道細胞正在傳遞什麼資訊。）
“恭喜你掌握了世界上最偉大的語言。”
“那麼我現在教導你也不用再那樣原始。”輕語命令的聲音很是清脆，“抬起頭，看我眼睛！”
男孩隨即抬頭，一對充滿魔力的虹眼散發五色微光，一個符號在靈魂之中清晰。
“這是我的奧術符號，代表了我一生的學識。”
“接下來你將跟隨我的記憶學習，我會把我曾經的一切都展現在你的眼前。”
“你要有所準備，生命不但是你眼中的光明與真實，還有漆黑與虛幻。”
話音剛落，一眼千年。
來自靈魂的衝擊似乎撕裂身軀，各種不曾有過的情感湧現。
——快樂、絕望、希望、悲傷、溫暖、成就、幸福……
一個女孩的童年就這樣開始，又在浮斯忒滅亡時結束。
記憶陷入黑暗，那是虛無與絕望，直到一個光影到來，美人重見世界。
她踏過世界每個角落，觸控世間一切生物，將那符紋充斥世界，從一滴水開始，符紋開始變得綺麗。
這一刻美人不再追尋生命的意義，她捨去了悲傷，開始探索符紋與符號。
從符紋與符號開始，她再次翻閱那塵封記憶，也再次行走世間。只是追逐理想的道路終有結局，一些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的獸王她已無法知曉蹤跡。
美人停止了探索之路與獸王姬溯相愛，她生下與獸王的愛情結晶——她的孩子幻羽皇帝奇。可惜過於強大的力量是帝奇無法掌控的，在雷霆中痛苦，在雷霆中掙扎。
為此她再一次重新去追尋符紋與符號的奧秘，時隔一個轉輪，她終於重現古老的奇蹟，浮空的雲中城。
當她重現這消失在歷史之中的奇蹟，她的靈魂收到了來自某人的饋贈——識。
從此美人開始幫助世間生靈，走上了一條新的創造之路。
這一切直到輝煌的時代被魔劍斬碎，她唯一的孩子犧牲，而她卻被選中，成為了祂的使徒。
奧術的奇妙在她手中綻放輝煌，可她卻已疲憊。
奧術花園，
瑪哈德已經昏迷，無盡的識正席捲男孩靈魂，輕語已經浮空而起，眼中的情感很多，只是伸手輕觸男孩臉龐。
“死鬥……”一句喃語，那是她親愛的弟弟。
即刻美人的身影消失，再次出現已經是在天空之巔。
獸王姬溯，雷霆覆蓋祂的身軀，而祂趴在天空之巔的奧術平臺，美人的到來讓祂甦醒，紫金的豎眼注視。
“你還在為他傷心嗎？”姬溯溫柔道。
輕語依舊是那副一塵不染的裝扮，纖指觸控姬溯的獸臉，虹眼迷離，絕色又出塵的微笑，最後把臉龐貼在了姬溯身上。
光耀與星辰更替，他們沒有言語，就這樣伴隨天空安靜。
直到第三天入夜，姬溯再次溫柔道：“語，你該離開了，我們都還有使命。”
“嗯。”清脆的聲音伴隨虛影緩緩消失。
天空重回寂靜，只有獨守天空的姬溯留在這裡。下一刻無盡的雷霆瀰漫幾千萬裡，那是祂不甘於守護天空的無奈。
奧術花園，
輕語坐回奧術之椅，衣袖一揮，瑪哈德抬起頭，隨著金眼睜開，通天的奧術虹光湧入瞳孔，幾息過後，奧術之光已經化作微粒消散空中。
輕語虹眼注視遲遲還沒有清醒的男孩，在眨眼之後吐出然若。
開始言語：“惡魔的語言是以浮斯忒基礎語言為原型，基礎的語言在重新排列後又加入了百餘個人類無法發聲的音調，這樣就有了惡魔的語言。”
“加入音調後的語言變得扭曲又瘋狂。若與惡魔交流只需使用浮斯忒的語言，無需發出那些音調。”
“至於書寫惡魔的文字，那需以寫者的鮮血為硯，以墮落的靈魂為紙，以內心的陰暗為筆才可書寫。”
下一刻百餘個象徵惡魔之王的符號在空中懸浮，接著那些符號向著瑪哈德的蛛網項鍊湧去，最後細小的符號伴隨符紋附著在項鍊上。
輕語的教導到這裡就結束了，虹眼看向瑪哈德，充斥情感的眸子劃過一抹落寞，她開始自語。
“瑪哈德，你是我這一生第三個學生。我第一學生是炎皇，我教會了他統治，可他死於王的自尊。”
“我第二個學生是我的孩子帝奇，我教會他仁愛，可他卻為了子民付出了靈魂與身軀。”哀傷的話語停止，聲音一轉。
“如今我已經完成了我的承諾，我也傳授給你了我所有的知識。不過只希望你不會變成白痴。”虹眼通透，吐出哀傷。
“你的靈魂這樣澄澈，甚至連那雙眼睛都能與我記憶中的人影重合。過去的繁華已經過去，愚昧的人生至少能夠讓你活著。”
“平凡的生命，不用活在情感之中，也不用去悲傷曾經。”斷斷續續話語伴隨清脆的嗓音慢慢沉寂。
輕語最後揮過衣袖，瑪哈德的身軀緩緩消失，再次出現是在兩個少年郎面前。
瑪哈德在賽安希岸面前出現，希岸的反應速度極快，瞬間伸出手，接住這個生死未卜的男孩。
兩個少年郎相視一眼，即刻將男孩藏在黑袍之下，走影的步伐虛幻，一眨眼就遁入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