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這個是系統特性
沒時間了。
於墜落中，雅各的目光從戰場上掃過。
他看到了同樣正在墜落的瓦倫蒂娜，即將被奧火吞沒的阿爾瑪利亞，陷入苦戰，即將遭遇圍攻的莉賽爾。以及最後，失去一臂，或許在等來死亡一指之前，便會被破封而出的暗與風所撕裂的自己。
一切怎麼就到了這一步？
自己等人在先前的決策之中，是否弄錯了一些什麼？
大腦飛快地運轉著，他也不知道這算是垂死掙扎還是臨死前的走馬燈。從交戰開始以來的許多細節呈現於雅各的眼中。每一處勝機，每一處劣勢都被他仔細審視。而最終，他得出了確切的結論。
贏不了。
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贏不了。
因為契約者的特權無法應付。次元錨鎖不了巡遊者的強制傳送，博學者的法術列表要比自己更多，只要戰局陷入僵持，阿爾瑪利亞必然會用出從沒使用過的魔女化身然後註定被愚弄者的言靈所影響，而哪怕是以自身的能力和戰術突破了惑控者的強制洗腦，莉賽爾也不可能作為第一個勝者來將平衡顛覆。
敵我皆暗，但組合的強度和力量總數都是對方佔優。所以……
——是純粹的‘力’不夠充足啊。
結論已經得出了。
而解題的方式便也只剩下了一種。
要麼死在這裡，要麼，用輪迴者的方式，讓‘力’的平衡得以顛覆。
思考，結束。
於急速的墜落中，雅各抬起了那僅存的完好的，捏著戒律石板的手。
“你們還真是……把我當牧師了啊。”
褻瀆的戒律之光，從石板之中狂湧而出。在覆亡到來的前一瞬間，便將雅各和即將破封而出的暗與風盡數吞沒！
思維急劇延展，意志在力量中碰撞。而在這幾乎等效於時間停止的思維戰場中，兩位天國神族的靈魂，就此映入雅各的眼中。
高尼茲。
盧卡爾·伯恩斯坦。
它們的靈魂之中，不屑和俯視並重。
【就憑你這個撿便宜的小鬼，又能做些什麼？】
【叫那個男人過來，只有他，才配和我們戰鬥。】
確實。
擊敗它們，將它們殺死的是司明，而非雅各。雅各所做的，只不過是在它們生命的盡頭，將它們的靈魂和力量封印在容器之中。
但是——
“我不是來徵求兩位的意見的。”于思維的碰撞中，雅各的靈魂深處迸發出熾烈的火。他靈魂的形態依舊四體完滿，而他已然向著自己的目標踏出了腳步。“我是褻瀆祭祀，而兩位的力量和靈魂，都將為我而戰鬥。”
久遠的記憶被釋放了出來。
那是在隊長競爭之中落敗於司明之後便受挫，又在天神隊恬淡而懶散的氣氛中被逐漸封存遺忘的，屬於‘雅各’這一個體的靈魂底色。
那是貪婪，是野心，是喻知微眼中所見的潛伏之暗。也是雅各這一個體，能夠變強，能夠上進的原初動因。它在過往隨著環境的變轉而被埋葬，但現在，它在此時，此刻，此地，得以再度甦醒！
黑暗，自靈魂深處湧出。溫和冷靜的神父就此變轉成為一頭白眸黑翼的人面巨鳥。而在思維空間的彼端，那兩位天國神族的靈魂也各自冷哼一聲，化作風和暗所構成的兩條大蛇，便朝著那襲來的巨鳥迎面撞去。
蛇，與鳥。相互撕咬。
然而那本應占據優勢的大蛇們，卻在交戰的瞬間迸發出不安的嘶鳴。
因為那不是鳥，那是迦樓羅，是大鵬。以貪婪和野心為翼，而啄落的爪與喙，便是那重新獲得了攀升動因的鬥志和決心！
某樣東西改變了。
某輛停留在倉庫之中，鏽蝕積灰的列車在轟鳴聲中碾碎了軌道上的垃圾和廢墟，向著未知的前方急速奔行。
風與暗的大蛇被輕易地看穿，它們的戰術和傾向在迦樓羅的眼中無所遁形。而下一刻，巨蛇之首便在撕咬的動作中被黑翼輕易斬切！
現在，雅各擊敗它們了。
而從始至終，雅各都沒在乎過它們的任何意見。
那麼在接下來應當做的，便是掠奪並支配一切！
一切就此改變。
在契約者襲擊小隊的眼中，他們只看見戒律石板的光從雅各的手中爆裂。
極度的危機感隨即襲來，這支本就是臨時拼湊起來的襲擊團隊就此向著分裂傾斜。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才是危機錨定的目標，而所有人便都選擇以保全自身為主軸的閃躲避讓！
“他的目標是我！”
博學者伸手一指，被稱作是‘死亡一指’的第七環即死法術隨即朝著那團炸裂的輝光猛地擲出。然後——
毫無效果。
博學者的契約面板上，顯示出了‘法術被免疫’的可怖效果。不是被抵抗，被豁免，而是被免疫。而這無疑便意味著——
第九環神術·高等神之面容。
第九環神術·獄火戰甲授力。
第九環神術，深淵煉魔授力。
光輝斂去。
映入契約者們眼中的無疑是一個可怖的巨物。
那是揹負著燃火雙翼的可怖之物，猩紅的皮膚上覆蓋著燃火鎧裝。尖銳的犄角之上，有著不祥的幽暗光輝閃爍。
“深淵煉魔！？”
魔鬼的頂點，永恆血戰戰場上的絕對中堅。至少有半數的惡魔領主無法和一頭完全體的深淵煉魔在戰力上相互對抗。而一隻這樣強大的怪物，卻突兀地出現在了此處！
蛇的暗要素，滿足了這一系列高等神術的解鎖。
而偵測術下意識開啟的契約者們已然發出驚呼。
“不！這只是幻覺，是虛張聲勢——”
蛇的風要素，啟動。
高尼茲的神速於此展現，看似笨重龐大的深淵煉魔猛地崩解然後在目的地重塑。風鑄的戰鐮向著前方急速斬擊，而它所錨定的目標為——
巡遊者的頭顱！
雅各還沒死，次元錨還在運作。那第一要殺的，便是契約者們的退路。
‘嚓——’頭顱斬斷。
斬斷的頭顱化作替死的人偶。
然而還未等死裡逃生的巡遊者喘口氣，深淵煉魔的巨爪，已然捏住了他的頭。
“自此永別（o ka re de su）。”
超必殺技，黑暗慟哭。
一道通天徹地的幽暗龍捲，驟然湧起。被捲入其中的巡遊者連發出哀嚎的時間都沒有便直接被絞成了一具殷紅的骷髏——他的殘骸崩解成為碎裂的光點，而深淵煉魔的頭顱旋即朝著另一人轉動。
是愚弄者，有控制技能的他應當第二個被剪除。熾熱的煉獄吐息直接從雅各的新軀殼中向著目標吐出，急劇碰撞著沖刷著愚弄者所催動的奧火防護！
“你的火焰不夠強烈，你無法戰勝——”愚弄者的言語，卡在喉中。因為一道細長的綠光已然從正下方無聲襲來，將他的喉嚨穿透——那是在過載之後冷卻完畢的綠燈戒指，也是來自瓦倫蒂娜的戰場援助。
獄火，就此吞沒了奧火。
來自博學者的法術被煉魔的翼輕易擋住——無論那是放逐術還是高等解除魔法在此刻都沒能起到任何作用。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打中！
“什麼！？”
心靈誤導的幻象，急劇消褪。博學者這才發現自己賴以翻盤的最後魔法，居然徒勞地命中了空中——他這才發現惑控者那個三眼女人已經尖叫著向著遠處逃走。但哪怕惑控者仍在戰場上，莉賽爾也一樣會冒險援助。
這便是最終的結果。
深淵煉魔的雙翼鼓動起來，被獄火吞沒的愚弄者殘骸化作光末跌落。而那龐大的身體再度於暴風中顯現於博學者的面前，風鑄的巨鐮，再度斬落。
“等等！我有話說——”
他沒有話可以說了。
巨鐮沒有絲毫遲滯，直接斬斷了博學者的軀殼。並在切斬成功的瞬間，巨鐮的形態也急劇崩解。
又是一道龍捲。
而這一道龍捲將所有的保命道具和逃生手段盡數碾滅。
超必殺技·息吹永世。
風暴持續擴張，持續肆虐。它越過被視作友軍的天神隊輪迴者並朝著外側不住擴張。直到那妄圖逃離，卻發現自己無路可逃的惑控者從失措之中驚覺。
“我到底……”她的喉中，吐露出悔恨的字眼。
而下一刻，於風暴中化生而出的深淵煉魔，便以巨臂從背後貫穿了她的軀殼。將她的心和肺直接掏出，並從後往前，展示在她的眼前。
那三隻睜大的眼眸，就此不再明豔光鮮。
“……在做什麼蠢事。”她生命的最後，或許回憶起了幾張熟悉朋友的臉。
她的朋友不在這裡，她的同盟也不在這裡。
和她一起待在一起的，只有她的死亡而已。
‘嘭——’脆響。
殘破心臟，碾成碎裂光點。
襲擊者的最後一員也就此迎來了毀滅。且在同一瞬間，或者更慢更快一點，其它的各處戰場之上，結果也盡數顯現。
十位強者，不剩一人。
在羅應龍沒有什麼意外地斬殺了那對他並無優勢的破壞者之時。宋天的刀刃，也切裂了陷陣者的刀劍和血——那歷戰的老者露出滿足而又遺憾的笑容崩解為光。並在最後——
“所以……”
統御九影盡數泯滅。
司明的劍，穿透統御者真身的頭顱和眼。
劫火燃燒了起來，焚化了殘軀剩餘的光點。
而天神隊的隊長便也抬起頭，看向那依舊沉默的報幕之人。
“你還有什麼花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