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定情
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屈亦成說：“今天同江所長一席話，真是勝讀十年書。我訂的是晚上十二點一刻的回程車票，今天謝謝了。”說著說向江飛伸出了手：“歡迎來楚南指導，好好喝一頓大酒！”
江飛看看婷婷才說：“這麼急？”
婷婷說：“那我送你，我車在地下車庫。對了，就是想先向你瞭解一下花橋支行的情況，然後向臺裡申請一下采訪計劃。江所長說的對，銀行的報道要從特色上入手，你的花橋支行最有特色。”
江飛有些鬱悶，卻笑道：“婷婷你是想假公濟私吧？”此話一出，他自己就窘了，忙又說：“你是想借機回楚南探親吧。”
三人都有些尷尬。
江飛又同屈亦成握手說：“認識屈總真是幸事。屈總，以我紙上談兵的角度，我覺得銀行業、就說我們省的銀行業，在運營上其實沒有形成很成熟的模式的。屈兄科班出身，又有實踐經濟，加上一身是膽，好好幹，必成大器的，往後多聯絡。”
又向婷婷一笑說：“那就有勞安大記者送屈總了。”朝二人揮揮手，轉身就走了。
屈亦成、安燕婷兩人一時無話，默默乘電梯下到負一層的停車場。
江飛望著他們的背景，心中升起一絲嫉妒和後悔。
婷婷的帕薩特開上大街，屈亦成似乎心不在焉，目光在都市輝煌燈火中漫無目的的遊蕩。這次劍走偏鋒之行，也不知道效果如何，自己的商行的前途又將如何。
在這燈紅酒綠的大都市、面對優秀飄逸的江飛，他感覺無比的挫敗感和失落。往日的信心猶如冰雪遇見太陽，慢慢在消融。
婷婷看看他說：“我說去花橋是真的。你把資料發一些給我。我同你說話哩，發什麼愣？”
屈亦成說：“江所長真是年輕有為呀？”
婷婷說：“就一普通朋友，人很熱心的，你的事應該會幫忙。”
屈亦成又說：“這個層面的人，不是什麼人都能接觸或者人家會隨便幫忙的。我剛剛參加工作時，給《金融探討》投過稿，五千字的稿子，被刪改為九百多字，呵。”
婷婷來了興趣，說：“是嘛，什麼大作？給我欣賞一下。”
屈亦成說：“都忘了是哪一期的，早丟了。你要找，江所長還不是一句話？”
婷婷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過一會才說：“易詩蘭去了東江銀行，你知道嗎？”
屈亦成點頭說：“前一段去總行營業部報到，聽說了。前天在區裡開會，也碰到了。東江銀行市分行的蔣行長，也是我在西蕪支行的老領導，很有能力的一個人。”
婷婷好像不經意的說：“蘭蘭專門找電話給我說了她辭職的事。她事先沒有同你說呀？”
屈亦成搖頭說：“怎麼會同我說哩。”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經過一家叫“經典永恆”的電影院，是專門放映經典老電影的，遠遠就看見巨大的預告欄上，貼著是1984年紅級一時的、根據路遙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人生》。
婷婷將車住在路邊的樹蔭下，說：“路遙的《人生》，我只看過小說哩。”
屈亦成卻說：“你說，我今天送給江所長的禮物是不是太小氣了？你知道他什麼愛好麼？我想再……”
婷婷突然爆發了，對屈亦成大聲說：“總是什麼‘江所長’、‘江所長’，關我什麼事？不是你要約見他，我會管這麼多！屈亦成，你什麼意思嗎？”說著，開了車門下車，站在路邊上，扭臉望著對面的大廈頂上霓虹燈，肩膀顫抖起來。
屈亦成忙把車熄了火，抓起婷婷的大衣，也下車。到婷婷背後，要幫她披上大衣。婷婷用力一甩肩膀，大衣掉在地上。
屈亦成撿起來，又給她披上，她又更大同幅度甩落在地上。
屈亦成撿起來，將大衣給她披上的同時，從後面緊緊抱住她。
婷婷才轉過身，臉上帶著淚看著他說：“你就這麼驕傲？”
屈亦成一下就吻住她的嘴唇。
寒風吹過，梧桐樹上殘留的葉子落下，掉在他們身上。
許久，兩人才分開。屈亦成說：“還有時間，我陪你看電影去。”
婷婷歪著頭說：“不，我只想同你說話。說你的一切，嗯，先說你的花橋鎮吧。”
兩人又上了車。
聽到屈亦成的“安內必先攘外”，婷婷笑道：“你還真是深謀遠慮，同官場上的人找交道，確實累。”
雖然婷婷是趴在屈亦成胸口上、閉著眼睛聽，但聽他說到“柳老師”時，卻聽出了他心跳的異樣。她抬頭看著他，笑道：“叫什麼？柳梳雲，梳雲，好詩意的名字，很漂亮吧？”
屈亦成笑道：“你見了就知道。”心中卻生成絲絲惆悵。
婷婷敏感的皺了皺眉，有些猶豫的說：“你，你是不是還喜歡易詩蘭？”
屈亦成愣了愣，現在他發現，自己確實很久沒有想到蘭蘭了。笑道：“你怎麼瞎聯想？”
婷婷哼了一句說：“上次喝茶，本來是我要採訪你的，倒成了你們兩個都為對方在我這找關係，你以我看不出？哼！”
屈亦成有些尷尬，不知怎麼解釋。
單純的喜歡或者好感，與真正的愛，是不同的，卻很難界定。他只好講起甘二牛的事。
婷婷吃驚的抬頭看著他說：“你同他交往是怎麼想的？一般來說，我只能從你也有很深的英雄情結去找原因，而且，你遇見他之前，在生活中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你是需要英雄感來支撐自己的精神的，屈亦成行長！”
屈亦成捏捏她鼻子說：“你看，我們是有代溝的，這些，我哪想的到？沒有生活基礎嘛。這就是階級的差距。”
婷婷打一下他的手說：“少貧。我爺爺是最沒有架子的，我爸爸只是表面嚇人罷了。不”
屈亦成嘆息說：“你看，有些事我只是憑直覺去做，你呢，卻能分析出一個一二三來。真的是不得不佩服。”
婷婷笑了，說：“這有什麼麼，環境不同，你看到的、聽到的就不同，所以你想問題的時候，角度和高度也就不同了。”
屈亦成指指《人生》的電影宣傳海報說：“其實高加林、劉巧珍、黃亞萍都沒有什麼不對，不對的只是他們各自的環境不一樣。”
看著離火車上車時間近了，婷婷有些不情願的啟動汽車，往火車站方向去。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一直扣在屈亦成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