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安內”必先“攘外”（3）

章大寧比弟弟個子還要矮一些，是個敦實有力的矮個子。他快走兩步，迎著屈亦成握了手。莊豐就退了出去。

章大寧把手中提著的一個草編袋子放在辦公桌上，邊開啟邊說：“第一次見面，不成敬意。”開啟了，是一個根雕，一匹昂首振鬃揚蹄的駿馬，栩栩如生，像要從桌上躍出去。

屈亦成兩天來連遭挫折，乍見送禮的，大是意外。忙攔住說：“章所長，心領了、心領了，只是不好收這麼貴重的禮物。”

章大寧哈哈大笑，自己先坐在木沙發上，丟了一根菸給屈亦成，自己點燃一支吸著，才說：“花橋別的沒有，木頭卻是多的沒有邊。這些東西，放在以前就當柴燒了。現在有人販到外頭，別人一加工，噢，就成了工藝品。今年是馬年，屈主任是屬龍的吧，正好！龍馬精神，事業興旺。呵，取個好彩頭，屈主任莫要客氣了。”

屈亦成雖然有些戒心，卻也感到溫暖，忙端了茶放在章所長面前，說：“才來幾天，原是安排時間去拜拜章所長的碼頭的，想不到章所長這麼客氣。”

章所長看著屈亦成笑道：“花橋所主任可不好乾，我來了五年，你是第三任主任。怎麼樣，在地面上有什麼調皮搗蛋的傢伙，你儘管告訴我。”

屈亦成一笑說：“這裡民風淳樸，自古如此呵。”

兩人哈哈一笑，屈亦成也不瞞他，把在鎮長那裡、財政所的事都一一說了。

章所長蔑視的一笑說：“老胡是這德行，往我所裡也塞了兩個親戚當協警。我真看不起這樣的領導，巴不得家裡的狗也吃上公家飯哩。至於財政所的吳敬義，就是拿著手裡的一點存款換好處的。可惜花橋只有兩家銀行，要多幾家，他會吃個遍的。”

屈亦成見他說的有趣，也是笑了。

章所長說：“我來一是拜訪屈主任，二是你知道我弟弟在這，他當兵回來，在外跑了兩年長途運輸，再到銀行已經工作了三四年了，也還是個儲蓄員。他腦子還是活絡的，有機會你多指點指點。聽說你讓他跟你跑摸底花橋在外打工的人的情況，這沒有問題，我那都有名單、地點，包括做什麼事。有一些我可以幫你推進。”

屈亦成感到來花橋所的第一次真正的高興，忙往章所長身邊挪了挪說：“感激不盡、感激不盡！這可是我工作的頭等大事。小寧的事你放心，我會教他的，以後如果有信貸業務，就讓他去幹好了。”

章大寧忙說：“那太好了，以後，就讓他跟著你幹，沒錯的！”他就起身告辭。

屈亦成忙把原來要送給胡鎮長的日本“虎牌”口杯拿出來送給章所長，章大寧接過在手裡一掂說：“呵，我可佔便宜了。哦，還有，如果最近你食堂一下子找不到人做飯，就去我所裡搭夥，標準按我們的標準統一收，比外頭便宜不少。聽小寧說你們的伙食補貼本來蠻高的，我那用不了那麼多。”

屈亦成忙說好好好，更是感激他雪中送炭。

章所長又轉身，像剛剛想起什麼說：“還有一個事請屈主任費心，我的表弟叫林望春，在鎮政府招商辦工作，去年才畢業的大學生。你不知道，現在搞招商跟發瘋一樣，考核任務壓死人的。我表弟工作一年了，沒有什麼成績，連轉正都延期了。屈主任人脈廣，看有機會幫幫他。”

屈亦成就想到郭華峰說的療養院的事，但沒有說出來，點頭算是答應了。

送走章大寧，屈亦成心情大好。

下了班，他在***裡，把可以到公安派出所搭夥食的事說了，又佈置了對全鎮打工人員摸底的事。

劉英英在群裡回了一句“我請假，沒空！”

屈亦成沒有理她，發一條資訊：“根據方案要求，無論在與不在工作小組的，只是是推薦了名單，最終落地的業績，按總行的計價標準，辦一張簽帳金融卡五元的獎勵，卡上的存款按存款計價標準另行計息，全部百分之百發給推薦人。”

群裡一片沉默後，章小寧先發了一個鼓掌的動畫，段國慶回覆說：“太好了，政策有激勵、大家有激情、工作有目標了。”

莊豐也回了一個揮拳動畫響應。

段國慶又發了一條：“屈主任，保安老常說，他也有一些親戚在外頭打工，問他如果推薦了，有獎勵嗎？”

屈亦成回覆：“當然有。業績掛在你名下，績效獎勵也發到你名下，然後你再給他。如果還有外頭的人有資源的，照此辦理！從今天起，有資源的就按我發的表格填報，發在群裡。如果一樣的資源來源，以先報來的為準。”

發完資訊，他心情更開朗了。

晚上大家在食堂吃飯，開始嘰嘰喳喳的議論哪裡有什麼資源，怎麼去拿下來。

吃完飯來到院子裡，屈亦成看到圍牆邊一棵粗壯的歪脖子樹，對老常說：“把保安室裡的那個沙袋掛這裡，每天可以打打沙袋。”

他回到保安室，又開始練習拆解、組裝步槍，現在他只需要一分鐘了。

老常說：“屈主任，你要是當了兵，也是不得了的。”

屈亦成知道，自己只是無聊所致，在別人眼裡這是敬業。

他同老常一起將槍鎖進保險箱後，指著牆上掛著的幾本破爛的本子，對段國慶說：“我翻了翻這些保衛上的規章制度，有些竟然是十多年前農信社用的，早不適用了。你抓緊，把總行的規定、還有公安的要求，儘快理一個‘保衛工作守則’。我們不管總行怎麼做，要按新的規定，從嚴管理安保。”

老段知道，子彈事件讓屈主任擔驚受怕，忙說：“好！今天我就動手。”

回到自己的房間，給梳雲打了一個電話：“柳老師，我在花橋營業所上班了，已經三天了。怎麼樣，甘二伯的身體怎麼樣？我得空了去看他。一個事，你能推薦一個能做飯的人麼？就五六個人的飯，一天三頓。不要什麼好手藝，家常飯菜就行。”

梳雲沉默了一下，才笑道：“我行不行？”

屈亦成哈哈大笑說：“行是行，就是太貴了，請不起。”

梳雲只說：“我會幫你尋的，會告訴甘二伯你來了花橋。”就放了電話。

屈亦成開啟自己帶來的電腦，在裡面的工作文件中找到“工作日誌”，將兩天的事補錄進去。又在“工作推動情況”上，一一記錄了客戶資訊和推動情況、存在的問題。

他有些落寞，知道自己是想到了易詩蘭，自從她去了總行營業部信貸處，一直沒有同自己聯絡過。難道真的是如安燕婷所說，蘭蘭是另有別人在幫助嗎？他落寞的，是自己對蘭蘭一點幫助也沒有。

他只是想不明白，在支行時，自己是最艱難的，蘭蘭也經常鼓勵自己。他不蠢，自然明白蘭的心思，自己也是一直喜歡這個高冷的女孩子。原來有娟娟的存在，彼此只能“止乎禮”了。可是，當橫亙在他們中間的東西消失了，又為什麼現在好像都變了？

他摸出手機，想給蘭蘭發個資訊，猶豫了一下，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