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處在一個選擇的十字路口。與易詩蘭的相依卻相殺
回到家,天已經黑了。他知道自己去與不去花橋所,將是人生的一次重要關口,甚至決定了自己在不在商行工作了。
他給江主任打了電話,說要休息五天。
他要認真考慮一下未來的路怎麼走。
真的要離開銀行這個行業,無論有什麼再好的出路,他都是不捨的。何況,落難時去投靠誰,都讓人提不起氣,即便是郭總這樣過命的兄弟。
人的獨立自主,才是真正的自尊。
未來的路無非是三條:
一是去揚帆公司。這無疑是條捷徑,自己工作六年結下的善緣,無疑此時有了福報。但是,自己是負氣而為,還是在尋找一條新的職業道路?可能負氣的因素佔了大部分。
二是去其他的銀行。像其他在銀行間不信跳槽的人一樣,帶著在原工作銀行積累下來的人脈資源,去新的一家銀行重新開始。他一向看不起這樣的人,這不就是在銀行間流浪的流民麼?想到自己也加入那樣的人群,真的氣餒。
三是留在商行,並去花橋所任職。就上前情況看,是最難的一條路。他知道,自己要克服的困難、排隊的障礙太多了。但在猶豫之間,也燃起了為之一搏的豪氣。
第二天上午,郭華峰的電話就到了:“兄弟,我回公司了,你過來吧。”
屈亦成猶豫了一下說:“郭哥,讓我再考慮一下,四天、就四天,行麼?”
郭華峰說了聲“OK”又說:“你安排的那個段大虎幹活有點偷懶,不過人還算老實,放心,我讓人好好管教他。”
屈亦成說:“謝謝郭哥,費心了。”
他一時不知道找誰商量。本來是想找易詩蘭的,前那天晚上兩人的衝動,弄的她好像突然在疏遠自己,弄得自己想進一步攻擊的心思被阻住了。
他知道易詩蘭是個有主見的女孩子,而且心高氣傲。
吃早飯時,聽媽媽問爸爸在評副高職稱的事,見爸爸期期艾艾,媽媽重重把飯碗一墎說:“你怎麼回事?你多少年的中級了,怎麼一個副高這麼難?你們設計室的事就你幹,評職稱就沒份?”
屈錚應付了幾句,趕緊出門去了。
饒玲轉身看著兒子,嘆口氣說:“小成,你看你爸爸這樣子,沒出息了一輩子!你呀,可要爭口氣!”
說完唉聲嘆氣的上班去了。屈亦成的心就更煩了。幸虧爸媽都坐井觀天的人,連他在環宇公司大鬧會場的事都不知道,要不,不知道怎麼嘮叨。
白天都呆在家裡,屈亦成思索著在木材大市場的事,他是已經幹了五六年信貸,明白那個地方人員流動大,資金分散,很難做貸款業務。特別是花橋鎮的青壯勞力,就是因為家鄉窮,沒有錢做生意。當然,也有蘇巖說的原因,太木。
又想到花橋鄉幾萬人在外打工經商的事,凝思苦想怎麼找點突破口。
下午,接到易詩蘭的資訊,心一跳,忙開啟看:“我調總行營業部信貸處了。謝謝你在安燕婷那為我說了話。今晚六點,我請婷婷吃飯,你如果有空就來。訂好了地方再發你。”
屈亦成這才記起安燕婷的爽朗俊秀的模樣,苦笑一下想,我有什麼面子?自己還這個鬼樣子哩!
“楚月亭”是江邊上的一個風味小吃店,利用一些廢棄的木船,做成若干個小小的包廂,特別適合情侶約會。
屈亦成與蘇娟娟來過幾次,再踏上船,不禁有些傷感。自從與娟娟分手,就再也沒有聯絡過,也沒有任何訊息。
六月的晚上,江面水波不興,天邊月色宜人。
屈亦成與人約會,習慣提前十來分鐘到。可當他推開“掬月”包廂時,見易詩蘭與安燕婷已經在裡面竊竊私語。看小桌上的兩小堆葵花籽殼,應該來了很長時間。
見他今天,易詩蘭不好意思的低頭抿嘴一笑,安燕婷拍了拍手中的瓜子殼笑道:“來這麼早,我們正說悄悄話哩。”
屈亦成裝作進退兩難的樣子笑道:“那、那我先去遊會泳好了。”
屈、安兩人同時笑了,蘭蘭卻沒有。
屈亦成知道這包廂小桌只臨窗左右各放兩個櫈子,自己出去找了個櫈子,順便交待老闆由他來結賬。
剛剛坐下,易詩蘭問他:“支行都傳開了,你要去花橋所?你還有心思休假?花橋是總行所有營業所排名一直在後三的,今年五個月每個月都是倒數第一。你真的要去?”
安燕婷一愣,看看他們倆。
屈亦成有些惱火,蘭蘭何必這樣,是想讓安燕婷幫自己去說話求情?
他沒好氣的說:“無所謂,開心就做,不開心就走人!”
易詩蘭被他嗆的一時說不出話。
飯吃的就有些索然無味。
蘭蘭舉起酒杯說:“祝賀婷婷拿到省電視臺的offer,以後在電視上能經常見到你了。感謝的話就不說了,這次調動我真的很意外、很驚喜。”
婷婷看一眼屈亦成,笑道:“別心裡怪我一直沒有老同學的情義,從來沒有幫過你就好了。”
屈亦成說:“呵,山東人豪爽!”
婷婷問:“你去花橋工作?我長在楚南,還真沒有去過,印象中是很遠的地方。”
屈亦成點頭說:“就幾十公里的路,好像在楚南市的心目中,是落後的標誌吧。去不去,我現在還沒有想好哩。”
蘭蘭插話說:“婷婷,那個地方真的沒有做頭。四年換了六七個主任,沒人願意呆。”
屈亦成冷笑一聲說:“說不定的,我就能呆下去!”
婷婷這才知道,屈亦成來之前,蘭蘭同她說的那些,事先屈亦成並不知道。
蘭蘭心中氣惱。那個張大林幫父母批的弟弟轉學的條子,她還壓在手裡。本來想跟婷婷開口幫忙的,卻掛記著屈亦成的事,想先聊他的事。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鬼樣子,一時進退兩難。
她對婷婷勉強笑道:“屈科長好厲害的,去營業部十幾天,硬是完成了三項考核指標。”
婷婷吃驚的看著屈亦成說:“這可有點新聞價值。你是怎麼做到的?”
屈亦成淡淡笑道:“如果寫成表揚稿,確實可以。其實,沒有什麼價值,只不過是在衝業績而已,水分多,沉澱少。呵,其實就是鑽考核規劃的空子。”
他見婷婷有些疑惑的看他,又說:“這個是所有銀行的通病,面子與裡子未必一致,呵,千萬別在安行長面前說呀。”
直到散場的時候,蘭蘭心事重重的樣子,離開木船上岸才對屈亦成說:“你送送婷婷吧。”
望著蘭蘭的身影消失在一輛計程車上,婷婷說:“鬧不明白,你同蘭蘭有沒有談戀愛?”
屈亦成說:“要麼你就是沒有談過戀愛,要麼就是你的戀愛太甜蜜了。”
屈亦成的車從一個非常高大門駛入,他知道這裡面是一些老式的別墅群,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蘇式建築。
婷婷見他好奇的樣子,笑道:“房子還是我爺爺留下的,老古董。”
車在一個小院門口停下,婷婷下車時,猶豫了一下才說:“其實今天的飯,我可能冒領的人情。我爸爸從來不讓我們家裡人摻和他工作上的事,我雖然替蘭蘭說,卻被爸爸說了一頓。她的調動,要麼只是工作需要,要麼,就是有別的人疏通吧。”
屈亦成有些意外,說:“那、那你?”
婷婷一笑,下車朝他搖搖手算是告別,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走到車前說:“我爸爸的那些同事,呂宏基副行長是部隊出身,挺好打交道的。”說完,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