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總行安行長的調研（3）

安行長坐的是十八座依維柯商務客車，只有十一個人坐。除了雲區長和他的秘書張大林，都是商行總行的人。

娟娟想不到今天會碰見屈亦成，他上車後就直接坐到最後一排的空位上，側臉看著窗外，面無表情。

娟娟看他輪廓分明俊朗的側臉，似乎瘦了一些，心中一疼。

撇開外在的因素，這個男人的優秀像月亮一樣分明。可是父母對他是那麼的不屑一顧，她知道，這個社會有太多的現實的東西。母親說自己要嫁給他，雙方的親戚、朋友坐在一起，她都會不好意思。而且屈亦成不是那種善於討長輩喜歡的人，嘴不甜。

她想不到他會以如此的方式出現在安行長視線，能把一個普通員工叫上車的，可不是那麼隨便的事。

屈亦成沒有在意娟娟的目光，只是看了她一眼，像對一個路人。他有點緊張，是擔心安行長提什麼問題。他工作六年，第一次同總行一把手坐的這麼近。

幸好，安行長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

香港環宇投資公司在西蕪區最繁華的“西區商貿大廈”租了一、二層寫字樓，裝修是香港的風格，富麗中滿是商業的味道，在這個落後的地方，算是鶴立雞群。

安行長一下車就愣了一下，見大門口迎接的，不僅有環宇公司的人，市政府的副市長汪開原，同公司總經理上官良站在一起。公關部經理齊麗麗穿著打掃都是港式，把所有的女人都比了下去。

安原七年前組建市城市商業銀行，是從市政府黨組成員、市經貿委主任位子上過去的。銀行的特殊地位，使他也享受副廳級待遇。一個普通的副市長，其實身份並不比他高。

安原上前握住汪市長的手說：“這麼巧，汪市長也在？”他有些不高興，責怪的看看身邊的總行辦公室主任，怎麼連市領導的行程都不搞清楚，就安排自己的行程。

汪市長卻笑道：“我也是剛剛到，才知道安行長要光臨。高市長要跑幾個市裡的重點專案，我要先來看看情況。你知道，高市長新官上任，對我們這些副職要求嚴的很，不親自來不踏實。”

安原也笑道：“是呀，上週高市長在我那，見識了。”

汪副市長突然瞥見一旁的記者群中一個高挑漂亮的女孩子，笑道指點著她說：“是婷婷麼了？女兒採訪爸爸，也是美談。老安，你這女兒大名我記得是叫安燕婷吧？長這麼大了，大學畢業了吧？”

所有來公司的銀行、政府的人都在大門口，他們都不知道記者中有安行長的女兒，一時眼睛都看著那個叫婷婷的女孩子。

安原朝她一招手說：“嗯，今年畢業。婷婷，過來見見你汪伯伯。”

安燕婷似乎不想在這樣的場合拋頭露面，拎著相機只往前走了幾步，有禮貌的向汪市長微微鞠躬致禮，就立即縮回到記者群中。

上官總經理等把汪副市長、安行長一行恭迎進大廳。

大廳足有五六百平方大，高有十幾米，高檔的石材板、恰好的燈光，裝飾的品味高貴。正中間有一個近百平方的、用紅繩圍住的巨大模型沙盤，製作了許多西式的房子、街道、湖泊、森林，維妙維肖、美輪美奐的歐式小鎮風格。從大廳頂上垂下的巨型水晶吊燈，把沙盤照的通明。沙盤上側橫臥一塊三米長的水晶牌子，上面閃爍著幾個立體的藍色大字：“楚南山水秀－歐洲風情園”。

有十多個漂亮的女孩子過來，為每個人戴上無線耳機。

齊麗麗拿著話筒親自引導大家站在沙盤前，開始講解，她的港式普通話又糯又媚，讓大家聽的很舒服，大廳無半點嘈雜之聲。

半個小時後，專案情況講解完畢。眾人又在漂亮的女孩子引導下，上了二樓的大會議室。

會議室很大，中間的豪華長條會議桌四周圍了兩圈桌椅，西面單獨一排桌椅是記者席，東邊牆上掛著巨大的LED屏，上面有一行字：“熱烈歡迎汪副市長、安行長一行蒞臨指導工作”。

桌上都有事先擺好的好的姓名牌，大家紛紛落座。

屈亦成是臨時來的，沒有他的名牌，而且所有的主客雙方的位子正好。

上官、齊麗麗已經注意到屈亦成來了，卻形單影隻的沒有人同他說話，本來就討厭他，就沒有讓人給他加座。

屈京申見記者席上有一些空位子，就神態自若的踱過去，找了一張靠牆的空椅子坐下來。

安原望了一眼LED屏，微微一皺眉。

汪副市長對上官笑道：“我是偶遇，怎麼也上了牆？”

安原說：“汪市長光臨，請都請不到哩。上官先生，我們開始吧？簡單點，說需求。”

其實上官總經理的需求很簡單，就是專案的貸款儘快落地，讓專案儘早動工。他有些後悔，請汪市長來助陣。看安行長的樣子，並不在乎汪。原來準備請汪市長講話，強調專案的重要性，也讓安原打亂了。

上官自己準備的一篇文稿也用不上了，只說了貸款的需求和迫切性，就請安行長講話。

安原望著汪市長笑道：“汪市長，我先說幾句，最後請你指示。”

汪開源忙抬抬手錶示不客氣。

安原按開自己的話筒說：“環宇公司‘歐洲風情園’專案，是市裡招商引資的重點專案之一，如果按規劃落實，全市在旅遊、地產、森林資源利用上，將取得重大成果。我們商行要扶持，責無旁貸！”

上官聽了，朝秦燈劍看看，會心一笑。屈亦成皺眉想，安行長對專案具體情況可能不瞭解。

安原說：“至於我們商行怎麼做，做到什麼程度，今天不是貸審會，不做業務上的討論。我只想聽聽經辦支行的意見，也讓上官先生對我們的工作有個大致的瞭解。”

汪有源突然插話說：“安行長說的好，銀行服務經濟、服務企業，就要講效率、講誠信。商行是我們市自己的銀行，更應該體現出我們楚南在招商引資中的誠意。我們商行，是不僅是市裡的形象，更是市裡發展的命脈嘛。”

全場輕鬆的氣氛為之一變，有些微妙的緊張。

安行長又微微一皺眉，知道汪市長是有所指，上個月，因為商行沒有按市政府重大招商專案排程會的要求，如期推進“歐洲風情園”專案，汪市長、上官總經理分別打電話到他、還有總行分管信貸的副行長徐長善，對商行的工作提出質疑。

按常規，支行的業務工作，根本到不了總行領導的層面。安原對這種越級投訴行為、特別一些市政府領導直接干預銀行正常的業務工作，更是反感。可他來自地方政府，深諳其中玄妙。並不生氣，而是讓下面去處理。而支行的中層幹部的任免，根本不在他的視線。

此時，安原微笑著說：“是呀，汪市長說的對，銀行要服務地方經濟、服務企業。”

汪市長插話，扭臉對旁邊的雲明說：“雲區長，你們也要積極配合好銀行的工作，對支援市裡重點專案及時、有力的銀行，在財政存款額度分配、優先納入招商引資前端工作，包括銀行員工及家屬在地方工作、求學上，也要有所區別對待嘛。”

此話一出，全場氣氛一下子凝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