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數學之王是她祖師爺
“你說……他？”林嘉馨眼裡的嫌棄堆得都溢了出來，“……你確定？陳先生可是兩院院士、多項國際大獎的獲得者，怎麼會穿得這麼……”
這麼……土氣？
受到冒犯的陳皓山也不生氣，他撿起地上那瓶倒得只剩一半的紅酒，竟直接對準嘴邊——囤囤囤喝了起來！
林嘉馨後半句話直接噎在嘴裡。
她從沒見過這麼邋遢的“精英”！
“不能浪費糧食。”他喝完，打了個嗝，心滿意足之餘，走到她們身邊，與林嘉馨擦身而過，“紅酒也是葡萄釀的，產地還在祖國的新疆，還剩下半瓶，就這麼倒了多可惜。”
看到他走過來，林嘉馨的反應是：立刻往後退一步，不想和他沾上關係。
而林嘉虞則落落大方地上前，接過他的酒瓶。
“久仰大名，如今終於得見，幸會，陳老師。”
陳皓山瞥了她一眼。“你是誰？”
“抱歉，還沒自我介紹，您剛剛喝下去的這瓶新疆紅酒，就是我親自挑選的。”
他拿下巴指了指桌子：“你是這飯店的廚子？剛剛的魚煮的不賴。”
“我不是廚師，但今晚的湘南石鍋魚也是我定的選單。我叫林嘉虞，是一個高中生。這次託市長的福，有機會和您一對一交流，我很榮幸。”
聽到高中生三個字，陳皓山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並不覺得高中生敢在他面前發起談話是件值得表揚的事，雖然他們絕大多數人都不敢這麼幹。小孩子看到他這種滿面兇相的大人，是很少能主動搭話的。
有幾次他去學校做講座，負責提問的也只是那些學校最“優秀”的學生幹部。但從他們的問題裡，他就知道，他們其實對他的研究並不理解，只單純嚮往他“大科學家”的名號罷了。
說白了就是跟風吹水。
也因此，他習慣性地認為，面前這個女生也是為他的名號而來。
陳皓山雙手插進褲兜，語氣輕浮：“怎麼，你想要我的簽名？”
“我確實想要您的簽名。”
果然……她和他們都一樣。
雙眼惺忪的陳皓山抽出裝在兜裡的鋼筆，拔下筆蓋，只想趕緊簽完趕緊走人，卻沒料到對方遞上來的不是他想象中的簽名板——
而是一封厚厚的檔案袋。
陳皓山愣了。
“這是？”
“我的論文和實驗室成立計劃書。”林嘉虞直視他的眼睛，不給他逃避的機會，“請您一定要讀讀看。”
嗯？
林嘉馨一個“什麼鬼”差點喊出聲，連忙兩手捂住嘴，免得在這樣高雅的場合突然冒出太粗俗的語句、壞了自己大小姐的完美形象。
陳皓山則第一次在今晚睜大了雙眼。
……有趣。
再怎麼說，一個高中生敢在這樣的場合給自己“交論文”就夠好笑的了。
他當過高中生課外競賽的評審員，很清楚那些所謂的“課題研究”都是什麼東西——無非是家裡有個當教授的爸媽，給自家孩子照著大學研究的模板，寫了個遠超中學生能寫出的難度的課題，還一本正經地拿去發表。
真當他們評審員都是傻子？高中生能寫出那種東西？不就是為了高考加分嗎？
遇到太離譜的情況，陳皓山大筆一揮，就會給0分。
所以那也是他最後一次當評審員。
破壞了權錢交易的規則、就沒法繼續在圈子裡混。看他這身打扮就知道，他對社會交往本來也沒什麼興趣，無非是被硬拽著來當背景板而已。
“這文章是你自己寫的？”在翻開第一頁之前，他就這樣問道。
她斬釘截鐵地回答：“是。”
這一聲就洩露了真實答案。只消看一眼目錄，陳皓山就明白，這不是一個高中生能寫出來的東西。他頓時對她失去了莫名其妙產生的那一絲好感。
他把論文一合上、塞回她手裡。
“我今天很累了，沒時間看。”
“……那您可以帶回去看。”
“你聽不懂我的拒絕嗎？”
“您連看都不看就要否認那是我的作品嗎？”
看來他的態度被她看穿了。
陳皓山不置可否地轉過身，準備離開。
她失望地說：“我還以為您和他們不一樣，不會看人下菜。可我沒想到，潛心學術的陳先生居然骨子裡也這麼迂腐。”
好一招激將法。陳皓山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用比剛才更快的速度轉回來，快步走到她面前。
“——你剛才說什麼？”
“我沒想到，潛心學術的陳先生居然骨子裡也這麼迂腐。”
“不是，前一句。”
“您連看都不看就要否認那是我的作品嗎？”
“再前一句。”
“我確實想要您的簽名。”
“最前面那句！”
“……我叫林嘉虞，是一個高中生。這次託市長的福，有機會和您一對一交流，我很榮幸。”
“對了！就是這裡！”他一拍腦袋，聲音清脆，連她都嚇了一跳，“你叫林嘉虞？”
“是。”
“原來如此，我就說怎麼這麼耳熟！你是嚴舫舟的學生？”
“您怎麼知道？”
“他在學校的時候，我正好當過他導師。”
“誒？”
這下輪到林嘉虞傻眼了。
陳皓山是嚴舫舟的老師？按年齡算……好像確實對的上。雲客稼是現代中國數學第一人，陳皓山師從雲客稼，嚴舫舟又師從陳皓山，那他們豈不是祖師爺和直系學孫的關係？
難怪嚴老師上課的時候會提起T大數學系創始人、雲客稼先生！敢情那是他祖師爺啊！
……該說世界很小呢，還是她不擅長慧眼識珠呢？
一想到自己和那麼多年前的學術開山掌門人聯絡在一起，林嘉虞忽然覺得心跳快得驚人。連被青春期的美少年靠近時都沒有這種感覺！這就是“戀愛”嗎？她愛的果然是學習！
“嚴老師跟您說起過我？”由於過度興奮，林嘉虞的眼睛裡閃耀著星光，讓人很難挪開視線，“為什麼？我只跟他學了兩個月的初中補習課而已……”
陳皓山看了看周圍的人，示意他們沒事了，然後把她帶到一旁的花園。
這裡比較安靜，方便說話。
確認沒人後，他才放低了語調。
“他跟我推薦過你。”陳皓山又奪過她手裡握著的紅酒，抿了一口，“他說，你是他最優秀的學生，也許能取代他參加我的新一屆六年計劃。”
“六年計劃？”
“他沒跟你說起過嗎？我們打算再發射一次鳳凰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