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長寧街
春妮頭上的傷還沒好，一片頭皮露在外頭讓人特別心疼，季茫沒讓她回療養院，直接將人送回去休息了。
回程的路上天氣陰沉沉的，這兩天天氣更冷了，東州都已經供暖了，季茫給楊如風打了個電話，得知他正在跟裴建凱和齊海在家裡喝茶，季茫買回家裡的茶深得三個老人的喜歡，尤其是楊如風還發現了孫女送給他的青花茶杯，喜歡的不得了，迅速就約了另外兩個老傢伙來跟自己喝茶。
“昨兒還緊張呢，今天就開始炫耀上了。”裴建凱毫不留情地打趣楊如風：“我看你適應地好得很！”
就連齊海也笑：“我看這老傢伙是笑話咱們沒有孫女，你瞅瞅，就小茫給他送了個茶杯而已，他喜歡的跟什麼似的，我看你乾脆晚上睡覺都抱著這杯子睡得了。”
楊如風才不管他們怎麼說，笑眯眯的給他們倒了茶：“我說你們倆就別笑話我了，我都活不了多久了你們還要跟我爭風吃醋啊？”
“呸呸呸，說什麼呢你，也不怕忌諱！”齊海和裴建凱同時變了臉色，齊海罵他：“你以後再說這話，我可不來看你了！”
“咱們都活到這年頭了，說兩句實話怎麼了。”楊如風才不信他們說的話，微微正了正神：“我今天叫你們來，是想說秀娟和如星的事情。”
“怎麼？”裴建凱頓時回了神：“上訴的事情，有結果了？”
“哪裡會那麼快。”楊如風略顯失望地嘆了口氣：“但總歸有點好訊息了，小錚介紹給我的那個律師很負責，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蒐集了不少證據，到時候上了法庭，總有些說法。”
“該死的人販子！”齊海拍桌子，簡直對那些人咬牙切齒，一家人，一輩子，就被那些混蛋給毀了！
他說完這話，又怕影響楊如風的情緒：“怎麼，到時候上庭，你想去？”
楊如風一臉傷神，他搖了搖頭：“我哪有臉去啊，他們明明就在離我那麼近的地方，是我沒本事，讓他們受了那麼久的罪，我當初就跟律師說好了，如非必要，我不會出庭，你們也知道……”
他端起茶杯，又放下，重重一嘆：“這事情有個結果，我也好下去見他們娘幾個，你們說是不是？”
裴建凱和齊海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氤氳著清淡茶香的書房裡，三人各自嘆息一聲。
“那你的病情……”年齡稍大些的齊海打破了沉默：“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小茫那孩子？再拖下去，孩子也沒個緩衝的時間……”
“過完年吧。”楊如風下定了決心：“哥兩個，你們也別勸我了，讓我跟孩子好好過個年，行不行？”
“你個老王八。”裴建凱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都說這話了，我們還能非跟你反著幹嗎？”
楊如風爽朗地笑，微微正神看著這兩個好友：“哥兩個，我……”
裴建凱立馬就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他想說什麼，立馬瞪起眼來指著他：“楊如風，我可告訴你，你還沒死呢，少給我幹這種託付這個託付那個的話，孩子有孩子的人生，我們是你的朋友，你要是這時候給我們說這種話，別說你孫女，就是你我都不管了啊！”
楊如風的話抵在舌尖說不出來，哭笑不得地看著兩個朋友：“瞧瞧你們，話都不給人說，行行行，我不說了，不說了行吧？”
“你最好別說了。”齊海也瞪他：“今兒個來喝茶的，別的都不許說！”
楊如風笑：“行行行，喝茶，喝茶行了吧。”
***
季茫回到咖啡館，驚奇地發現店裡的客人竟然要比平日裡多了一半。
“歡姐，這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人？”季茫去吧檯給岑歡幫忙，一邊問她。
岑歡笑道：“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你們還不知道，咱們小葉和小雨啊，兩個人弄了個公眾號，專門寫咱們咖啡館的，小雨那姑娘文筆好，我看了文章都想來這兒喝杯咖啡呢。”
岑歡動作利落地做完一杯咖啡，宋福一溜煙不知道從哪兒竄了出來，端起咖啡就去招待客人了，看的季茫都有點驚奇。
岑歡趁著這個時間拿出手機給季茫看孫雨的文章，季茫看東西本來就快，一目十行地看完，都不得不感嘆，自己真是找到寶了。
“女孩子總是感性一些。”岑歡指了指店裡一面玻璃：“我那天還聽著小雨說呢，咱們咖啡館既然是在療養院裡，生死總是接觸，來咱們這兒的顧客總有一些是衝著這個話題來的，如果大家都能在那裡留下隻言片語，也挺好的。”
很多店裡都會有這種“便利貼牆”，但話題大都是夢想和愛情友情，卻很少有一個店裡，讓人們留下對生死的理解，這個主意從岑歡的嘴裡說出來，很快就在季茫的心裡生根發芽。
“我覺得這是個好辦法。”季茫說：“等小雨來上班了，我得獎勵獎勵她。”
“那孩子肯定高興壞了。”岑歡手底下沒停，給季茫做了杯咖啡：“她羨慕小葉和孫鵬每天在一塊兒聊這個說那個呢，這會兒你一誇她，小姑娘指不定多開心。”
“還有讓她更開心的呢。”季茫抿了口咖啡，眼睛一亮：“歡姐，你這手藝又精進了啊，這是新品？好喝！”
岑歡不好意思地笑，眼裡卻綻放著光芒：“嗯，我剛研究出來的新品，還沒起名字呢，我向來不懂這個，要不你起一個？”
季茫不好意思賣弄自己的文學水平，宋福卻賤兮兮地湊了過來：“哎呀你就起嘛，這咖啡好喝不好喝？”
季茫點頭，對上岑歡期待的眼神。
她想了想：“就叫長寧街怎麼樣？咱們的咖啡館叫長寧街咖啡館，咱們的地址是長寧街44號，怎麼著都離不開這三個字，我現在腦子裡蹦出來的也就只有這個名字了。”
“長寧街，長寧街……”岑歡唸叨著這個名字，越唸叨覺得越有滋味。
宋福也覺得這名字不錯，他撐著下巴：“等我的芒果咖啡成功研製出來了，我就起名叫44號，歡姐，到時候咱們長寧街44號就可以並列咖啡館兩大招牌了，你說咋樣？”
“自然是好的。”岑歡失笑：“其實你那個口味只是小眾一些，並不是失敗，真推出來，總有一小部分人喜歡的。”
“可惜老闆不識貨啊。”宋福賤兮兮地瞥著季茫：“哎，真是不識貨啊。”
季茫瞪了他一眼：“我什麼時候不識貨了？我當時還鼓勵你了好嗎？”
“那你的意思是……”宋福眼睛一亮，一下子站直了。
季茫趕緊抬手打斷他：“後味是不錯，你好歹把前味稍微改改，不然再小眾的顧客都很難買單好嗎，咱創新可以，別砸招牌，你看怎麼樣？咖啡大師？”
咖啡大師四個字極大的取悅了宋福，他聳了聳肩：“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改改吧。”
季茫和岑歡正笑著，音樂聲傳來，他們回頭去看，季茫擰了擰眉，陸宴和齊錚竟然走在一塊兒進來了。
“齊大哥？”季茫迎了過來，又叫了陸宴一聲：“陸醫生。”
“他來接你去看演出。”陸宴率先說：“我這會兒不忙，可以在店裡幫忙，你要不要去換個衣服再走？”
季茫看了看自己的穿著，去看演出確實有點隨意了。
“我也在這兒幫忙。”齊錚也說：“你換好衣服我就出來。”
季茫沒有拒絕：“好，那我先回去。”
“等一下。”陸宴從兜裡掏出個藥膏來：“到時候抹一點這個藥，能稍微止止癢。”
季茫自然地接過離開了。
直到走進小區了，季茫才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陸宴和齊錚的關係，什麼時候看起來那麼融洽的？
季茫沒想明白，她回到家門口，想起楊如風他們在家裡喝茶，沒有直接開門進去，而是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