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夢斷何處？（3）
一
這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到我走進了陰森的監獄，見到了徐老闆的那個朋友.......
一扇扇鐵門，只留著一個不大的視窗。從外向裡望去，每一扇視窗裡面，都坐著幾個沮喪的犯人。他們身穿囚衣，低著頭，坐在床沿，兩條腿彎曲著，膝蓋規矩的併攏。兩隻手全都擺放在膝蓋上。姿勢一模一樣，神態一模一樣......
“這些都是被判刑的貪官。”獄警告訴我。
我繼續向前走。直到最後一扇門前，獄警告訴我：
“這就是你要見的XXX，他被判處20年徒刑......”
我透過帶欄杆的鐵窗望進去，只見他也是那個姿勢坐著，不過，頭低得更低，像是一個駝背的老頭。他穿著一身囚衣，頭髮全白了......遠遠看過去，他已經沒有一點當年叱吒風雲的風采了！
“他進監獄後，多次企圖自殺，但都被我們及時發現，搶救過來了。為了防止他再次自殺，我們把他關在這個特製的一間房間。裡面所有的鐵器都被包裹了起來......”
“那他現在是不是適應一些了？”我問。
“怎麼說呢？剛進來的貪官，一般都有一個適應期。在這個適應期中，尋死的事，經常發生.....過了適應期，心理平靜下來，也就不會那麼情緒對抗了。在適應期過後，他們會努力爭取好好表現，力爭減刑，早日出獄。比如XXX號吧，他透過檢舉揭發，已經減刑三個月了........”獄警說。
“......”我聽了，不知如何回答，只為這個徐老闆的朋友感到悲哀！
獄警是一個剛剛從警校畢業的大學生，上崗也才一年零兩個月。他看人的目光還很清澈，不像是身經百戰的那種人。
“XXX！”獄警大聲叫著他的代號。
只見他一下子站了起來，面向獄警大聲報告。態度謙卑，神情低微.......哪像曾經當過大官的模樣？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看著看著，心中感到無限的悲涼。
他和徐老闆都是一些聰明的、能幹的人，也曾經是想幹些實事的人。如今，落到這個下場，真是夠悲慘的......他原本可以有一個輝煌的前程，享受著舒適的生活，身邊簇擁著大堆的人。是貪慾，使他落入這個境地。這也只能說是他咎由自取！
物極必反，盛極必衰......
人的慾望，是永遠無法滿足的。如果不能控制住內心的貪婪，他，就是一個很現實的樣子！
二
週末，魏傑回家，看到我無精打采的，有些奇怪。
“我要你讀的書，讀得怎麼樣了？”他問。
“當然讀得不錯啊！”我強打起精神，對他說。同時找來我的讀書筆記......
“嗯，寫的不錯，看來收穫蠻大的。”他表揚道，眼睛看向我。
“最近又去看徐老闆了？”他問。
“唉，伊莉莎哭著求我去，說她爸精神很差，我不能不管......”我諾諾的說。
“你看你！你以為你無所不能？你什麼都能搞定？”他果真生氣了，嘮嘮叨叨，說了很長時間。
“有些事，能幫忙，就儘可能幫忙，有些事，幫不上忙，就不要瞎摻和！”他說。
他立即拿起了電話，打給了伊莉莎：
“伊莉莎，鄒麗生病了。最近可能沒有空去看你爸爸了。你幫著轉告一下徐老闆......”他說。
“.......”伊莉莎在電話裡說了什麼，我不知道，但魏傑很快就掛了電話。
“我已經和她說好了。”他說。
“伊莉莎怎麼說？”我問。其實我也不想去見那個徐老闆了。我總覺得，他和他的朋友與我以及魏傑、寧遠、蔡雲，不是一路人。他們的路子太野，為了達到目的，什麼手段都可以使出來，不管對錯，只看重結果.......這些天，聽了徐老闆的回憶，我經常做惡夢，夢到那些貪官，夢到陰森的監獄。
“她說，非常感謝你這些天來陪他老爸聊天，他爸似乎情緒好多了。她讓你安心養病......”魏傑說。
“唉.......”我沉沉地噓了一口氣。感覺身體輕鬆了一些。
“你看你，臉色那麼差，肯定是那些汙濁之氣侵襲了你，讓你感覺不舒服了！”魏傑說。
“走，我們出去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去......”晚飯後，他拉著我出門散步。
走出院子大門，就見到寧遠和蔡雲兩口子散步正往回走......
“爸媽，你們好！”我趕緊打招呼。自從伊莉莎出事後，我有幾天沒見到二老了，心思全部都放在了醫院。
“小麗，好幾天沒看到你了，你還好吧？”蔡雲問。看她的身形，肚子已經有些顯了，孕婦的模樣畢現無疑。
我則朝她笑笑：
“哈哈，我很好。尤其是見到我親愛的蔡媽媽。”
“你這壞丫頭，又想著什麼鬼主意了？可別笑我啊！”她心虛的說。
“小麗，你蔡媽媽最近身體很不錯，能吃能喝能睡，這都是因為我照顧的好。”寧遠在一邊自我表揚到。
“哈哈哈.......”我和魏傑都大笑了起來。
不知為什麼，和蔡雲、寧遠在一起，我的心情特別愉快。他們雖然也有不少缺點，但總體而言，他們做事是有底線的，有些事，即便可能會有很大的利益在裡面，但如果有違基本的做人底線，他們是不會去做的.......這，或許就是他們與徐老闆和他的朋友的差別。
三
告別了蔡雲和寧遠，我和魏傑繼續向山中小路走去。
今晚的月亮只有半個月牙，光線暗淡，雲層很厚，星星一個都看不到。只有熱風吹過，輕撫著我們的面頰.......
“魏傑，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還是難以從陰沉的心緒中走出。
“你說。”他挽著我，我們捱得很近，彼此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
“為什麼，有些人為了利益，會不惜一切代價，不顧一切規則和倫理道德........”我問。
“你還是在想徐老闆的事情？”他問。
“這個世界上，除了一般的老百姓滿足於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外，有兩種能幹的人。”魏傑說。
“哦，那麼是哪兩種能人呢？”我問。他的說法，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第一種能人，善於在有權有勢的人中尋找一切縫隙，鑽營投機。還有一種能人，善於把平凡的事做成不平凡的事，善於在一切事物中尋找問題，然後創造新事物，新規則和新秩序.......”魏傑說。
“第一種人，就如徐老闆還有他的朋友。他們大多自幼生活貧困，一心渴望做人上人。可是，他們的能力，又使他們達不到所期望的高度.......於是他們便想方設法，透過鑽營取巧，投機拜碼頭，遊走於各種有權的人中間，從而透過這些大人物的提攜，超越各種看似無法超越的障礙.......對他們來說，世界的一切秩序都是可有可無的。只要為了達到目標，一切秩序都可以破壞......”魏傑說。
“第二種人，就如我和寧遠。我們這類人天生喜歡挑戰，本身具有較高的智商或情商，精力充沛，思路活躍，喜歡向一切舊的觀念、事物挑戰，為社會創造，創新一些新的事物，新的規則。但是，我們做事是有原則和底線的。我們不屑做徐老闆和他的朋友們做的那些事情。因為我們喜歡憑著自己的本事去做事，而不是投機鑽營。”魏傑說。
他說的很有道理........逐步開啟了我的思路。的確，魏傑、寧遠他們的挑戰能力相當的強，也具有堅韌不拔的精神，一旦選準目標，就絕不回頭。這些人，大多在自然科學領域做出成就，不是科學家，就是與科學密切相關的領域.......
“第一種能人，是善於利用權貴的影響力而不斷提升自我地位，不斷掠取社會財富的人。他們表面上看起來衣帽光鮮，形象光彩，但內心世界是卑微的，汙濁的。”我想了想說。
“第二種能人，是透過創新和發明，或者思維的突破而創造社會財富的人。他們內心堅強，意志堅定，眼光獨特，思路超前，本領超人！”我繼續沿著自己的思路說。
“大概就是這麼一個意思吧。”魏傑說。
“不過，第二種能人並不是完人，也有許多毛病缺點。判斷第一種人和第二種人的標準就是：是不是表裡如一，是不是內心坦蕩。如果一個人喜歡說一套做一套，如果一個人喜歡溜鬚拍馬，見到權貴就下跪，那麼，這種人一定不值得你敬佩.......”魏傑說。
“現在，你回想一下徐老闆和他朋友做的那些事，有哪件是內心坦蕩的，表裡如一的？”魏傑說。
“是啊，我聽徐老闆說了許多，中心就是如何找到靠山，如何透過權力尋租，得到更多的財富.......”我說。
“這種事，做了一件，都是可恥的。可他們幾乎不知羞恥地做了這麼多年。說實在的，我很看不起他們！”魏傑說。
“企業家，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能什麼事都去幹，他們這樣做，不是已經遭報應了嗎......”魏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