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私生子風波（4）
一
作為一個曾經漂亮過，現在也不算太難看的女人，一個也曾經被許多男人追求和愛慕，在當地也算是一枝花的女人，寧遠這句無心說出的話，對黑牡丹表姨的打擊太大了！
被男人忽視和無視，這才是最傷女人心的大事.......
從黑牡丹表姨接受的教育來看，她自小就已經把自己放得低於男人一等。
在她們老家，家中的女孩子，都是為了成就哥哥或者弟弟而活的，長大出嫁後便成為“潑出去的水”，在家是沒有社會地位的。
從上小學開始，她一切都要先盡著哥哥、弟弟。雞蛋，要先盡著男孩吃，做新衣服，肯定是先給男孩做。就連上學，父母也是先讓哥哥和小她一歲的弟弟先上學，她只能在家打豬草，餵豬，幹家務......直到老師找到家裡來，父母實在推不過去了，才同意她去學校唸書......
哥哥、弟弟上高中了，她才上初中。哥哥考上大專，弟弟考上師專後，她才能上高中......作為一個被人忽視的女孩子，在學校，她學習是很努力的。學習成績也一直名列班級前茅。可是，高中一畢業，家裡就堅決不允許她上學了，要她嫁人，為家裡賺一筆錢......
“在我們家鄉，男孩要結婚，家裡都是透過嫁女兒，撈一筆嫁妝錢，為兒子做結婚準備的。”黑牡丹表姨悲哀的說。
“我因為是高中學歷，又在當地也算是長得俊俏的。所以爸媽把我嫁到了城裡，使我丈夫家出了一大筆嫁妝......”她說。
往事不堪回首......
她的話，讓我很吃驚。我一直以為，農村婦女已經徹底翻身當家做主人了.....原來，這些陳舊的觀念，依然在老一輩腦中作崇。
只是，再卑微的人，也是有自尊心的！
都說女人是花，既然是花，就希望被人欣賞，尤其是被異性欣賞......花，是為知己者綻放的，而知己者，不就是那些懂得自己、珍惜自己的男性嗎？
都說女人如水，似水一般柔弱，像水一般可人.......水，當然要圍著高山轉，而高山，不就是那些偉岸如山般的男子嗎？
無論是羞花閉月，還是冰肌玉骨，一個女人，如果得不到男人的認可，那麼，這個女人活著如同死去......
二
——黑牡丹表姨是這麼想的。可是，寧遠卻從來沒有這麼想過。我猜測。
在寧遠的心中，表姨就是一位農村的窮親戚，來他的家裡打工掙錢的。她工作認真賣力，是因為她希望得到更多的工資，賺取更多的生活費。因為，在黑牡丹表姨的家鄉，一年幾千元的生活費，就已經到天花板了。現在，她在這裡幹家務，寧遠每月支付給她5000元，算是很高的了。這也算是他對家鄉親戚的回報.......
不同階層的人，想問題、看問題的視角不同；
不同出生的人，想問題、看問題的方法也是不同的；
不同認知層次的人，常常會有交流的困難.......
有人說，人類的認知，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天坑，層層疊疊的不同社會層級，約束了不同層級人的見識和視野——
處在最底層的人，所見十分之少，機會也十分稀少，所以，他們更加能深切感受到社會的不公，人與人之間的不平等，富人與窮人之間的距離..........他們在生活中的疼痛，大多是與具體的生活密切相關的。工資少發了幾十元，單位發節日禮品少了一份，這次旅遊，沒有叫上自己，同部門的誰誰誰，卻去了......點滴的小事，常常是他們憤怒的根源，憤怒一旦被激發，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週要記恨，要嘮叨不休。
層級越往上的人，見到的也就越多，機會也很多，因為站得更高，他們的視野更加開闊，常常能夠感受到世界的美麗，社會的進步，時代的發展，人類的前行......因為層級高，他們手中握有的資源也更多，無論是人脈資源，還是社會資源，無論是權力資源，還是能力資源。因而他們吃穿不愁，不缺錢，生活優越，他們在意的是自己從事的事業，所掌控的一片天地1
視野不同，視角不同，層級不同.......
黑牡丹表姨和寧遠，就好比一個金字塔的兩級。她即便是再努力，想跟上他的心智，也是無能為力的；而寧遠，即便是再磨破嘴皮，也無法讓黑牡丹表姨認識到“不把一個女人當做女人看”的哲學意義，社會學意義，自然科學意義......
黑牡丹表姨在憤怒之下，開始發飆了！
她大罵寧遠：
“像你這樣見異思遷、喜新厭舊的男人，我見得多了......”
“你不過就是有幾個臭錢嗎？有什麼了不起......”
“你整天心裡琢磨的是不是就是和漂亮女人上床？”
“你們男人喝了酒後，就不是人，那叫畜生！”
“你以為你是正人君子？你二十多年前乾的好事，我到現在還沒有和你算賬呢！”
“就你這樣的，還和我裝？當年床上發瘋，完事後提起褲子就不認人.......”
寧遠被黑牡丹表姨的發飆嚇著了。
剛開始，他隱忍不說。到後來，黑牡丹表姨越說越來勁，越說越難聽了。結果，他們真得吵了起來，吵了整整一上午。黑牡丹表姨連飯都沒做，就關上房門，不出來了.......
於是，實在沒有辦法的寧遠，跑到我這裡來訴苦了。
三
.......
“表姨，您看事情鬧成這樣，也是大家都不想發生的。”我耐心地和表姨說。
“您看，在這件事上，您有什麼想法？不妨說出來.....”表姨絮絮叨叨說了很長時間，我坐得腿都有些浮腫了。於是，我換了一下座位，躺到了美人榻上。再換一個姿勢，半躺著，和她繼續聊下去。
“唉，小麗，我哪有什麼想法啊！怪我，都怪我，不該那麼衝動。他說我不是女人就不是女人吧......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中了什麼邪，怒火一下子就被他這句話給點著了！”黑牡丹表姨說。看來，她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不冷靜。因為奶奶曾經告誡過她，要她隱忍，要她沉默不說。可是，吵起來，頭腦一發昏，就把什麼都說出來了。既然已經說了出來，捅破了這層紙，她明白，自己不可能在這個家裡繼續呆下去了.......
“那麼.......”我委婉地繼續問道。
“只要他對我的駿兒好，把他和寧楠一樣對待，就行了。我啥都不會向他要的。”黑牡丹表姨說。
“哦。”我答道。
“您是小楊的媽媽，寧董事長肯定會善待您的。但是......”我說。
“你是說......”她等待著我的話。
“但是，畢竟這件事的發生，不是在董事長大腦清醒的狀態下發生的，何況，您剛才也說了，您本人對這件事也是要負有一定責任的。”我儘量委婉地說。
“這個.....我是有責任。我不否認。”她說。臉色開始好了一些。
“所以，表姨你一定要明白，您和董事長之間是不可能存在愛情的。”我繼續說了下去。其實這句話，我不說，她也是知道的。可是，每天孤單的守著這個大男人，你讓她一點不動心，也是不可能的。
她點點頭，腦袋垂得更低了。在她心中，本來就有一個卑微的自我......現在，我一旦提出來，她內心的那個卑微越來越放大了。
“表姨，小楊很優秀，我自進公司以來，他就一直跟著我。我很欣賞他，我和董事長一直對他很重用的。這點，你大可放心。現在，董事長知道小楊是他的親骨肉，他當然會更加關心小楊的......”我繼續說道。
“那就好了。小麗，那我就回老家了。就算我已經把小楊交給他們寧家了......”黑牡丹表姨的臉龐因激動而顯得紅撲撲的。此時，她的情緒恢復了平靜。
“表姨，也不需要這麼著急走。您這樣一走了之，小楊不就要著急上火了嗎？董事長也是不會就這麼放你走的。”我說。
“大家總要坐在一起聊一聊，你說是不是？”我說。
“還有什麼事情要說呢？”她不解地問。
“小楊一直以為他是你原來那個丈夫的孩子，現在，他的身份之謎被揭曉，我們也需要透過一個合適的方式告訴他呀。”我緩緩地說。
“這倒是.......我從來沒有和他說過他的身世。奶奶一直不讓我說。”她說。
“要不是表哥，董事長說話這麼難聽，我也不會這麼生氣！唉......”她開始後悔了。可說出來的話，潑出去的水......她和董事長吵成這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